潮落潮生1
聽溪打斷了老板娘的喋喋不休。
老板娘張著嘴,視線飛過去看江年錦。
江年錦的嘴角往下一耷拉,即使這般尷尬的境地,他還是一臉的淡然。
聽溪挪開了目光,低頭去找自己的錢包。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老板娘湊過來,故意壓低了聲調,但其實沒有人聽不到罘。
聽溪不答話,手指在那方小小的空間裏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自己的錢包。剛剛,付車錢的時候還捏在手裏,難道是落在出租車上了?
“哎喲,小吵怡情,我說蘇小姐,這樣又帥又體貼男人現在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老板娘邊說著邊麻利的將幾個菜打包裝好。“一共35塊錢。”
“老板娘,我錢包掉了,你看能不能明天一起給……颮”
聽溪正躊躇著,江年錦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他把錢遞了過去。
“我不要他……”
“走吧。”
江年錦沒有給聽溪把話說完的機會,也沒拿老板娘的找錢,他左手拿起餐盒,右手直接拉住了聽溪的手,將她拖著往前走。
老板娘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他們現在這樣,橫豎看,都像是鬧情緒的小情侶吧。
聽溪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與他糾纏不清,索性就由著他走。他一直沒有放開她的手,而她,掙也掙不開。
兩個就這樣一直沉默著走到聽溪住的套間門口,她甩開了他的手,側身攔住了江年錦的去路。
“好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的晚餐,再見。”她不看他的眼睛,隻是低著頭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全都說完了,然後開門想進屋。
江年錦又握住了她的胳膊,與來時不同,這回隻是輕輕的握著。
“你躲我,也得給我一個理由是不是?”他柔聲細語的,像是在哄她。
聽溪的心又軟又酥,她不斷的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理由?”聽溪終於抬起頭來,瞪著他“江先生……”
“我說過,以後直接叫我名字。”江年錦直接伸手攬過她的腰,讓她的小腹緊緊的貼著他。
他在警告,卻還是溫柔的。
聽溪一把將江年錦推開,自己退得遠遠的。
“江年錦,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明明有自己的家庭,現在還要與我糾纏不清,你是想包、養我讓我做你情、婦?”這一番話,說的她口幹舌燥,麵紅耳赤的,可是她到底是說出來了,連同積壓在心底的那些不滿與不快。
“包、養你?”江年錦的嘴角微揚,他上前幾步一抬手就將她桎梏在他的臂彎和牆壁之間,臉上的表情轉瞬就凜冽起來,“怎麽,35塊錢就能包、養你?”
他的語氣,也咄咄逼人不甚可怕。
“我累了,沒空跟你開玩笑。”
聽溪說罷,又伸手去推他。這次江年錦直接按住了她的腕子。
“如果我想包、養你,就不會隻是抱著你蓋棉被純睡覺,我會……”他溫熱的氣息全都落在她的頸間,氣氛一下子曖昧起來。
聽溪惱羞成怒,大喝一聲打斷他“江年錦,你流氓!”
江年錦笑“那你呢,你在幹什麽?生氣?吃醋?”
“我隻是覺得自己傻,傻到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還認真的考慮要不要相信你。”
聽溪的坦白讓江年錦臉上的表情慢慢凝固,而她在他怔忪的片刻逃開他轉身就進了屋,她合門的動作很快,怕他會硬推進來似的,可是事實上他並沒有。
她進屋之後一直倚在門背上,等著他敲門,可是屋外靜悄悄的,根本什麽聲音都沒有,他好像走了,又好像沒有。
聽溪又開始氣餒,不知道聽從自己的理智趕他走到底對不對。
她想,這一定又是一個失眠夜-
空闊的樓層裏,隻亮了設計室一盞燈。陳爾冬盯著畫稿,眼球似被那些繁複的線條裹住了一樣難受。
一股無名的怒火炙烤著她,她伸手將那張畫稿從畫板上扯下來摟成一團,想扔進垃圾桶的時候發現垃圾桶已經滿了,那周圍滿地的紙團,都是她這幾個小時的傑作。
是的,她的傑作就是一堆垃圾。
她沉了一口氣,又提起了筆。那纖長的鉛筆握在手裏,她趁著那種無力感躥遍她全身之前使了所有勁兒在手上,po的一聲,筆芯崩斷在白紙上,留下了一個小黑點。
她真想尖叫一聲,手裏的筆被她甩的老遠,這似乎還不解氣,她幹脆站起來,直接用力的拂落了畫板。
乒呤乓啷之間,心底的壓抑才算得到了釋放。
樓道裏的聲控燈忽然亮了起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
畫板落地的聲音在靜悄悄的設計室裏格外突兀,但還不至於響到傳出那麽遠。
她等了一會兒,樓道裏閃過一個黑影,她還未看清楚來人是誰,感應燈又一齊暗了下去。
她飛快的打開了門,探出頭去大喊一聲“誰!誰在那裏!”
聲控燈得令亮起來,暖光落了江年錦一身,陳爾冬怔住。
“你什麽時候這麽膽小了?”
江年錦雙手抄在褲兜裏,嘴角微揚著,問的匪夷所思。
他記憶裏的陳爾冬從不會如此捕風捉影的,那時候的她能打架,能徒手抓小偷……天不怕地不怕,假小子似的,每天都跟他們混在一起,有個什麽磕磕碰碰也不會哭不會鬧。
漸漸地,他也不把她當作女孩子看了,有什麽事都會叫上她,有什麽話也不會避開她講。
他其實是開心的,有這樣一個細心的時候能比他們這群毛頭小子都細心許多的朋友,有她在,他們沒少玩刺激的但也少走很多歪路……他以為陳爾冬能和他們一直肆無忌憚下去的……直到,普雲輝因為她打了他。
普雲輝那天歇斯底裏的樣子他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說“你特麽眼瞎還裝蒜!看不出來陳爾冬喜歡你啊!”
他像夢中之人被普雲輝一語驚醒。
也是那天之後,他才明白男女之間其實並不存在那樣簡單純粹的友情,苦苦維係著表麵的風平浪靜,隻不過是因為有一方愛的徹骨。
就好像普雲輝,他以朋友之名替陳爾冬打了他,又是參雜了多少愛的成分……
“你怎麽來了?”陳爾冬抬手看了一眼表,才驚覺,已經這個點了。
“知道你一定在,所以來了。”江年錦側身,走進陳爾冬設計室。
眼前的那一團亂讓他皺了皺眉,但也算意料之中,她總是對自己那樣的苛刻。
陳爾冬關上了門。
“咖啡還是茶?”她邊走邊扭頭看他。
他正扶著桌角低頭看她刪選出來的設計稿。
“誒,別看。”陳爾冬小跑過去護住了那些畫稿,她的臉紅彤彤的“怕你見笑。”
江年錦聳聳肩,如她所願挪開了視線。
“咖啡。我喝不得你的茶。”他接上她上一個話題。
陳爾冬笑了一下“其實這個點,喝酒才帶勁兒。”
江年錦點頭,陳爾冬總是很懂他。
“可惜雲輝不在加安。”
“他又去哪了?”陳爾冬淡淡的,好像他們此刻談及的隻是一個路人。
“他回北城了,估計是他老爹又借著身體不適為理由把他騙回去相親。”
陳爾冬漫不經心的點了一下頭“像他這樣的人哪兒那麽容易結婚。”
結婚……
江年錦眨了眨眼,看到陳爾冬也抬起頭來看他了。
其實,不止普雲輝,甚至他們這一幫人都是,哪兒那麽容易結婚的。
所以,他當時義無反顧的說要結婚,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笑話。
後來,婚沒結成,情理之中招來更多人的笑。
驕傲如他,那幾乎算的上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時光,他總是不願意想起來,卻又忘不掉。
咖啡機發出咕嚕咕嚕的冒泡聲兒,屋子裏靜悄悄的,好一會兒,他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各自沉默。
陳爾冬把咖啡杯端到江年錦的麵前,他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找她談天,有時候是學校大廣場的台階上,更有甚者,他們爬過屋頂……天南地北的聊,沒有界限毫無邏輯的,聊著聊著就會忘了最初的煩心事,她嘴巴嚴實,他對她很放心。
可是他不知道,她能管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是那樣愛上他的吧,一點一點的,愛上了那個像普通人一樣會有煩惱的少年,而不是現在這個笑傲商界、不可一世的江年錦。
“這個咖啡不夠苦。”江年錦呷了一口,就推開了。
“我就知道討好不了你的口味。”陳爾冬倚坐在辦公桌的邊緣,收拾了剛才煩躁的情緒,隻是一下子無法收拾這屋子裏散亂的畫麵,她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來,她總不能在他眼裏表現的精致些,像個女人些。可能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無法愛上她。
江年錦順著她的視線掃了一眼,問她“要不要再給你添一個助理?”-
謝謝送道具的朋友們。
還有其他朋友們的問題我都看到了,我回答,江先生是個好男人,他和聽溪會幸福,所有一切都會慢慢解釋,請給輕輕耐心,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