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逐峰旋10
這一路路燈齊亮,好像白晝似的。
兩個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之前要舉辦婚禮後來又被江年錦付之一炬的場地。這裏顯然已經被人收拾過了。
望著那一片空落落的蕭條,聽溪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她從江年錦懷裏掙出來,跑過去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可是無論她怎麽仔細地看,這個地方都找不出當時的影子,甚至,連棵雜草都找不到。
那場火,得有多徹底。聽溪想起自己當時看到新聞的時候,那震驚與心痛。媒體渲染說“加安年度最讓人期待的婚禮一夜之間隻剩下炮灰,這也預示著江年錦和蘇聽溪的感情徹底決裂……鈐”
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她和江年錦回不去了。
還好,她沒有放棄。還好,她和江年錦的感情,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洽。
隻是,這裏的遺憾,也許永遠都會留在心底了。
江年錦站在聽溪的身後,單從她的背影判斷,也可以想象她此刻臉上的失望。他上前一步,自身後輕輕的抱住了她,她纖瘦的身子,包裹進他的大衣,剛剛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江年錦篤定的在她耳邊低語。
“那你說我在想什麽?”
“你覺得我是個瘋子。”
聽溪“哼”的一聲,也不否認,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他可不就是個瘋子麽。
“我承認那幾天我是瘋了,別說燒了這兒,讓我一把火燒了……”
聽溪在江年錦的懷裏旋了一個身,抬手按住了他的唇,他的唇軟軟的,有些燙。
“你還來勁兒了是不是,還想燒哪?”聽溪瞪著他。
江年錦嘿嘿的笑了一下,酒精像是躥到了他的眸子裏,他的瞳仁格外的亮堂。他借著酒精耍無賴,唇角從她的指尖一點一點往下移,像是要吻清楚了她掌心裏的紋路才罷休。
聽溪想躲,可是他按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躲開。他的唇像是小蟲一樣的輕撓著她的掌心,掌心裏的那陣癢一下子躥到了心裏。她忍不住抖了抖,渾身都因為他的吻起了雞皮。
“別鬧。”她一下子就收回了手。
江年錦順勢把她抱進了懷裏,他滾燙的唇貼著她的耳畔。
“過去毀得徹底,我們才能重新開始。”
聽溪笑了一下,躲開了他那幾乎要含住了她耳廓的唇。
“蘇聽溪,我得再說一次……”他頓了一下,鬆開了聽溪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故弄玄虛的摸索一陣之後,跪了下去。
“請你嫁給我。”
江年錦的手心裏攥著一個錦盒,錦盒的盒蓋一打開,裏麵的戒指就露了出來。
他忽然如此正式,把聽溪嚇了一跳,聽溪掩住了自己的嘴角,努力讓自己克製情緒。
“蘇聽溪,請你嫁給我,好不好?”
江年錦又說了一遍,更加的鄭重其事。他把錦盒托得高高的,這顆碩大的鑽石在路燈下,顯得更加光華撩人。
聽溪認得這戒指,“一生一世”裏,他按照自己的生日專門定製的那一個,她一下無法回神,沒有去接,隻怕太沉重。
“聽溪,我欠你一個婚禮。這枚戒指是那場沒有如期而至的婚禮中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你留著,就當是留下一個我虧欠你的證據。將來的某一個時候,無論是什麽時候,隻要你開始期待婚禮,想要婚禮,你就戴上它,我一定立馬娶你。”
江年錦語氣與神態皆是虔誠的,他此刻多像是一個信徒,而她是他唯一的信仰。
聽溪從來沒有這樣居高臨下的看過他,或者說江年錦從來沒有這樣放低了姿態的對她說過話。
男人願意為女人放下了一切,也許這才是婚姻最美的開始。
“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嗎?”聽溪再仔細確認一遍。
“是,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等你想要,我就給。”
“那可能要蘇佩爾布盛典之後……”
“我等。”
“可能要三五年之後……”
“我等。”
“也可能我不會嫁給你……”
“沒有這種可能。”他急於否定,語氣間的節奏也快了很多。
聽溪笑起來,這眸光比起他的鑽石,更加的耀眼奪目。
“我願意,讓你等。”她穩穩的說。
江年錦緊繃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好像千等萬等,就是在等她這句話。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答應嫁給她,可是這一次,不似上一次,隻是他們兩個隨口之間的約定。這一次,他更莊重,也更緊張。
江年錦拉過聽溪的手,輕輕的用鑽戒將她漂亮的無名指給鎖住。
從此,那就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位置,最靠近她心的位置。
“起來吧。”
聽溪俯身想把江年錦扶起來,而他趁她低頭的時仰頭含住了聽溪的唇,他按著她的頸子站起來,在她張嘴之間探的更加深入,兩個人像是吸鐵石似的瞬間膠在了一塊兒,隻專注著接吻,仿佛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嘭!嘭!嘭!”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巨響,腳下的土地也跟著震了好幾震。
聽溪嚇的一下子縮進了江年錦的懷裏,江年錦在笑,等到平靜下來,她才辨出這是放煙火的聲音。
她扭頭一看,天空炸開了一朵一朵又一朵的煙火,五彩斑斕的火光勾勒出天際的輪廓,那場景美得讓人挪不開目光。
樹叢裏忽然跳出了很多的人,一色、baron、陳爾冬……原來他們早跟著出來了,隻等這一刻江年錦求婚成功。
聽溪瞪了一眼江年錦。
“你又設計我。”
“這不是設計,這是驚喜。”他啄了啄她的臉。
大家都在煙火下興奮的鼓起掌來。
江年錦的秘書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走過來,那玫瑰一支挨著一支,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秘書的臉都被花束給擋住了,她走到聽溪的麵前轉遞給蘇聽溪,隨口說了一句:“蘇小姐,接好咯,特別沉。”
聽溪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一接過來才發現,果然很沉。
真是,這鑽石這花,都是重量級的。
江年錦一臉無辜。
“你不是之前都抱怨我沒有心意,現在感覺到了嗎,我沉甸甸的心意。”
“……”
煙火落盡的時候,四穀莊園準備就緒的工作人員們又在那片空闊的場地上燃起了篝火,這冷風盈盈的空地上,一下子就變得溫暖起來了。
一色他們一群人手牽著手圍上來,將聽溪和江年錦團團圍住。
酒足飯飽之後,每個人都顯得精氣神十足。不知道是誰先拉開嗓子亮了一下喉,然後所有人都七零八落的唱起歌來……
這氣氛真好。
“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一色又不消停的嚷嚷起來。
歌聲裏又響起了齊刷刷的一片叫好聲。beauty的女職員們也麵紅心跳的跟著起哄。她們,幾時見過這樣柔情無限的江年錦呀。
剛剛跪下去的那一瞬間,多少姑娘的心都跟著碎裂了。還有,他那樣溫柔的親吻蘇聽溪的模樣,那也是她們第一次見的……簡直,心都在癢癢。
“江總,親一個,江總,親一個!”
耳邊的呼聲越來越大。
“江年錦,你現在不親是想等下回去偷著親嗎?”
“你要不親,今兒還不讓走了。”
一色和baron一唱一和的玩兒。
江年錦笑罵一句:“你們這些個白眼狼。”
聽溪低著頭,麵紅耳赤。
江年錦的手輕輕的探過來,在眾人嬉笑的目光裏,他一手攬過了聽溪纖細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對她說:“乖,閉上眼睛。”
她捏著他的衣角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他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耳邊爆發出一陣笑聲和叫好聲,聽溪悄悄睜開眼睛,看到他滿眸笑意……
一群人嬉笑玩鬧直到半夜才收場,江年錦喝了酒,回去的路上是聽溪開的車。後車廂裏那束玫瑰的花香盈滿了整個車廂。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街道上一輛車都沒有了,整個城市都進入了夢鄉。
江年錦打開了車載cd,一路上靜靜的聽著音樂,偶爾提醒她變道、轉彎。
在車庫裏停下車之後,他先下了車,繞過車頭來給她開車門。
聽溪下了車,還沒關上車門,就被江年錦按在了車門上,又給吻住了。
這一沾上,就停不下來了。身上的熱潮一股一股的湧上來,他在發燙,她也在發燙。聽溪緊緊地揪著江年錦的領帶,把他的領帶從外套裏拖出來,纏在了手腕上,才不至於跌倒。
兩個人一前一後,時左時右,一進一退……跌跌撞撞的從車庫吻出去,一路穿過庭院,他把她按在石凳上吻了一會兒又把她拉起來,繼續吻著,往大門口進攻……
開門費了很大的勁兒,可是江年錦就是不願意鬆開了她,像是在玩著什麽火熱的遊戲一樣,好像兩個人一分開,這場遊戲就會結束,剛剛積累的分數就會清零……
終於進到門裏了,聽溪不敢太放肆,怕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發出的聲響會把管家給吵醒。江年錦看出她的心思,連燈都沒有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到穿過了客廳,才將她發下。
他的領帶還繞在她的腕間,聽溪無意間成了這場遊戲的主導,上樓的時候,她高他兩個台階,他怎麽湊怎麽夠都吻不到她唇,隻能吻到她的下巴,聽溪差點笑岔了氣。江年錦一急直接把她按在樓道的牆上,使了蠻力跳上來與她擠在一格台階上,讓這吻都變得危險起來。
好不容易纏綿上了樓推開了一間房,聽溪卻發現進錯了房間,這間房是江年錦之前堆放玩具的兒童房。
“江年錦……”聽溪想提醒他看清楚。
“不要換了。”
“年錦……”
“就在這兒。”
江年錦啞著嗓子,直接勾了勾腳關上了門。
厚實的地毯上又鋪了一層兒童專用的海綿毯,觸感特別的柔軟舒服。
江年錦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身體各處流連,沿著她的脊梁骨一路向上挑來了她胸口的束縛……推搡親吻間江年錦一不小心踩上了之前被他拆卸的汽車模型。這酥麻刺痛的感覺鑽進他的腳心,他痛的“哎喲”一聲就倒在了海綿墊上,聽溪被他摟在懷裏,措手不及也跟著倒地。
“你怎麽了?”聽溪趴在他的胸口喘著氣。
“那小東西戳我。”他揚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腳邊。
這捉弄他的,就是他之前拆了沒有裝上的零件。
聽溪又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胸膛,沒好氣的說:“我讓你別在這兒你不聽。”
江年錦穩了穩自己的氣息,身上的灼熱依舊沒有退去,他覺得自己像是扣在弦上的箭,已不得不發。
但是這兒,是不合適。
“我們換個地方。”
他耐著性子將聽溪抱起來,折回自己的房裏……
蘇佩爾布盛典的“戰袍”已經在火熱的製作當中了,而因為臨近比賽,為了讓模特兒找到更好的狀態,一色和baron對模特兒的訓練強度也開始慢慢的調整過來。
聽溪一下子感覺輕鬆了不少。柳惠開始準備補辦婚禮的事情了,聽溪和陳爾冬幾乎一有空就會跑去她的店裏。
柳惠笑聽溪這是提前實習。
聽溪想,可不就是提前實習嗎?上一次婚禮的事情,全都是江年錦一手操辦的,她就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就等著婚禮上去露一露臉,結果還是搞砸了,想起來就覺得慚愧。
她和江年錦商量,下次婚禮的時候,他們兩個得一起來籌劃。
江年錦當時正在看文件,拍了拍她的腦袋就應允了她。
他說:“你做主。”
聽溪知道,江年錦之前不讓她插手就是怕她受累。可是婚禮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這個過程多辛苦,經曆了才會更加珍惜,更加難忘。
普雲輝從北城回來了,他剛回加安,飛機落地沒有多久就把江年錦叫出去喝酒了。聽溪不知道他這樣猴急是因為什麽事情。不過男人偶爾也要訴訴衷腸,聽溪理解。
江年錦出門之後,聽溪也換了衣服出門。
老久為他太太柳惠設計了很多款婚紗,久太太柳惠覺得每一款都漂亮,一時挑花了眼,於是約上了陳爾冬和聽溪一起去幫她拿主意。
那一張張飽含著心意的設計稿,每一筆都仿佛包含著老久對柳惠的深情,的確很難選擇。聽溪也一下子花了眼。她想問問同為設計師的陳爾冬,可是一轉頭就發現陳爾冬在出神。
陳爾冬從一進門開始知道普雲輝已經回加安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聽溪知道她介意什麽,她介意的是普雲輝回來了,他們幾個朋友都知道了,卻隻有她不知道。
戀愛中的人總比旁人的心思細膩些敏感些,說到底,陳爾冬也不過就是個陷入愛河的別扭小女人。
也許,她和普雲輝的最大問題,就是他們太熟了,熟到很多界定很難去打破。
挑完婚紗設計稿已經是晚上十點,柳惠說請她們去吃宵夜。這剛走到門口,聽溪的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動的是江年錦的名字,陳爾冬也看到了,她的神態看起來比聽溪更急切些,估計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普雲輝的消息。
江年錦在電話裏說他喝了很多酒自己回不去了,讓聽溪去接一下。聽溪問了地址,還順帶替陳爾冬問了一句:“普雲輝有沒有人接。”
江年錦聰明,猜到聽溪和陳爾冬在一起,他回了一句:“普雲輝有司機接。”
陳爾冬聽到普雲輝有司機接,她有些失望,本來,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再和他談談,看來得另找機會了。
聽溪按著江年錦給的地址找到了酒吧,江年錦沒有醉,隻是身上酒氣重了些。
她沒好氣的問他:“江年錦,到底誰是誰的禦用司機?”
江年錦自知理虧,伸手揉了揉聽溪的臉頰說:“回去補償你好不好?”
“你少來。”
聽溪白他一眼,他說的哪裏是補償,分明就是折騰,她才不要。
兩個人正開著玩笑,聽溪看到普雲輝被人從酒吧裏扶了出來,相比神誌清醒的江年錦,普雲輝已經是醉到一灘爛泥的級別了,他伏在酒保的肩膀上,完全沒有意識。
聽溪嘖嘖嘴:“這是幹什麽,喝酒還是拚命啊?”
江年錦搖了一下頭:“要不是我攔著,早酒精中毒被扛走了。”
聽溪歎了一口氣,忽然瞧見普雲輝的身邊躥出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發及腰,妖嬈的曲線裹在玫紅的大衣裏,看起來風情萬種。她走在普雲輝的後麵,手裏挽著普雲輝的外套,一臉關切的看著普雲輝,每下一個台階,她都要提醒一下扶著普雲輝的酒保……
“那個女人誰啊?”聽溪揚了揚下巴。
江年錦看了一眼,語氣沉了沉。
“普雲輝的禦用‘司機’。”
聽溪愣住,普雲輝這才回北城多久啊。前不久還和爾冬求婚來著,這換人也未免換的也太快了些吧。
“爾冬還在等著普雲輝聯係她呢。”聽溪撇撇嘴。
“會聯係的。”
隻不過,聯係也許就是為了告別。
江年錦閉上了眼睛,太陽穴疼的厲害。
他不想再說了,不想蘇聽溪聽到這些消息壞了心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感情的事情也是如此。既然隻是兩個人的事情,那就隻能由他們兩個人來解決。
江年錦不說,聽溪也不問了。
車子開到別墅的門口,車燈遠遠的照見門口停著一輛車,那團紅色融了燈光,像是會燒起來一樣。
聽溪的車速一下子慢下來了。
那輛紅色的車裏下來一個女人,這樣清冷的天,她卻穿的很單薄。
聽溪定睛看了看,辨出那個女人是誰之後她愣住了。
是沈庭歡。
沈庭歡的長發在風裏糾纏,她整個人靠在車門上,站都站不穩,醉態十足。聽溪真是驚訝,她到底是怎麽把車開過來的,這也太危險了。
江年錦也看見沈庭歡了,他一下凜了臉,心情更加不好。
江年錦扶住了聽溪按在方向盤上的手。
“不用停。”他說。
聽溪有些猶豫,可是猶豫了一下就決定聽江年錦的話。
“江年錦!”
車窗玻璃緊閉,可是隱約還是聽到了沈庭歡的叫喚,聽溪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沈庭歡在車邊手舞足蹈的,應該是希望他們能夠停下來,她的長發已經徹底的掩住了她的麵容,整個人跌來倒去的像是個不倒翁一樣。
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