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弘醒來時隻覺得頭疼欲裂。

巧娘小心的服侍他喝下了醒酒湯“殿下好些了嗎?”

“巧娘怎麽是你?”楚子弘揉了揉頭。

“以前殿下喝醉了也是我服侍的啊。”巧娘輕描淡寫的說道,心下卻是戚戚然,楚子弘待她越來越冷淡了。

“對了,後天武大人的女兒要進門做側妃,你去準備準備。”楚子弘整理好衣裝準備出門。

出門前楚子弘來到了落花軒外,多想進去看一看那魂牽夢繞的容顏,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楚子弘就是走不出這一步。

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三日後。

“一拜天地。”喜堂內外人聲喧鬧。

靈玉微微蹙眉,外麵的喧鬧聲把她吵醒了。

“二拜高堂。”敏貴妃親自前來觀禮,對武側妃很是重視。

語蘭起身關上了窗,這幾日公主的病一點也沒見好,四個丫鬟輪流照看也不見一絲起色,病人需要靜養,外麵這樣吵鬧公主怎麽能休息好呢。

“夫妻對拜。”楚子弘看著對麵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雖然是側妃,由於是皇帝親口賜婚,竟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按照正妃的禮接進府來。

靈玉心煩意亂渾身無力,“水。”

語蘭忙倒了杯水過來“公主小心。”

靈玉睡不著,喝了水後斜倚在床邊。

“禮成,送入洞房。”

楚子弘聽著周圍接連不斷賀喜聲仿佛不是在對他說的,他有什麽可喜的,不能娶到心愛的姑娘,婚姻又有什麽意義呢。

語蘭看著平日裏花兒一樣嬌豔的人兒憔悴成這個樣子不由得心疼.“公主,奴婢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大哥哥,奴婢很喜歡他。”語蘭坐在床邊細心地為靈玉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從小他對奴婢就很好,奴婢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直到我們都長大了就會順其自然的在一起。”

靈玉虛弱的問:“那後來呢?”

語蘭忍著眼中的淚水低聲說:“後來他愛上了別的姑娘。”

靈玉也不知應該怎樣安慰她,隻輕輕拍了拍語蘭的手。

“那姑娘奴婢也是認識的,她很多方麵都不如我,可是大哥哥就是喜歡她。”

“語蘭,感情的事情沒有先來後到,也沒有原則可講,但是至少你可以讓他明白你的心意,你還可以爭取一下啊。”

“公主的意思奴婢都明白,可是爭取又能改變什麽呢?他明明知奴婢的心裏有他,可他還是選擇了裝傻。奴婢與他十幾年的情誼,比不上他們幾個月的。”

靈玉沉默不語。

語蘭抹抹眼淚笑著說:“公主,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才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力量,他可以讓人們掙脫任何束縛。殿下對公主是真心的,殿下為了公主拒絕了陛下的賜婚,陛下最終讓步讓武家小姐進府做了側妃。公主,有這樣的感情在公主還在怕什麽?”

靈玉一震“語蘭。”

“公主你要相信殿下啊。”看著語蘭認真的眼神,靈玉心中悔恨,何必這樣折磨自己,還在勸別人爭取,自己卻不肯嚐試。

“語蘭,我餓了。”靈玉這幾天幾乎沒有吃東西,如今心中鬱結稍稍解開可不就感到餓了。

語蘭大喜,“公主等著,奴婢這就去給公主做粥去。”

當晚楚子弘來到武側妃房裏。

“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有空再來看你。”說完楚子弘轉身要走。

武側妃追上來抓住楚子弘的衣袖,“殿下去哪?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楚子弘內心煩躁也不知該怎樣和她解釋,甩開側妃的手拂袖而去。

楚子弘又一次來到了靈玉的窗外,這幾天楚子弘每天晚上都會在靈玉的窗外守候,聽著靈玉咳嗽聲楚子弘分外的心疼。

靈玉精神好些,打開窗想要透透風。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移開了目光。

過了半晌,“進來吧,外麵風多涼啊。”靈玉柔聲道。

楚子弘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三步兩步奔進屋子裏。

靈玉坐在窗前臉色還有些蒼白。

“玉兒,你還生我的氣嗎?”楚子弘從未這樣小心翼翼的說過話。

“生氣,就該讓你在風裏繼續站著。”雖然仍是板著臉,可是總算鬆了口說不生氣了。

語蘭熬了粥又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端進來,就看見楚子弘正在與靈玉說話,“殿下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我來看我的未婚妻子。”楚子弘笑道。

靈玉俏臉一紅,“語蘭別理他,他貫會胡說八道。”

語蘭噗呲一笑,“他是不是胡說八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可是累了,既然殿下來了,那這就交給殿下伺候吧。”說著就把飯菜托盤往楚子弘手上一交,轉身出去了。

楚子弘叫靈玉回到床上蓋好被子,又將粥端到床前,親自舀了喂到靈玉嘴邊。

靈玉猶豫了一下,張口吃下。

“殿下不是應該陪你的側妃嗎?今天可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呢。”靈玉說這話時語氣酸的不得了。

楚子弘笑了笑又舀了一勺粥喂給靈玉,“啊,你夫君我的清白之身怎麽能隨便就給了別的女人,放心吧,為夫我特意為你留著呢。”

靈玉張開嘴巴正要吃粥聽了這話就愣住了。

“怎麽會?怎麽這樣?你都有三房妾室了。”靈玉驚訝。

“因為我不想我的妻子也像我母親那樣,費盡心力與人爭寵,卻還不得善終,我的人我的心都隻會屬於一個人。”楚子弘一邊解釋一邊把粥送進了靈玉的嘴裏。

“那我要好好感謝你的母親了。你的母親一定是個奇女子,才能教出你這樣的兒子來。”靈玉笑道。

楚子弘笑笑,娓娓說道:“我的母親是個江湖女子。那年我父皇到民間私訪的時候認識的。後來他們相愛了,母親就隨父皇回了皇宮。母親她明明知道父皇有三宮六院妃嬪無數,可是她還是堅信,父皇是愛她的,隻要有愛她受多少委屈都可以忍。”

“江湖兒女直來直去的慣了,怎麽應付得了後宮隱藏在華麗祥和外表下的肮髒手段呢。”靈玉歎息。

“父皇是君王,文武百官江山社稷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能分給後妃的時間有多少,分給我母親又能有多少。”

靈玉心下傷感,“你的母親死於後宮爭鬥?”

楚子弘回憶道:“是我父皇親手殺了我的母親。”

那一年楚子弘才三歲。

周皇後難產且產下一個死嬰。

“陛下事實已經查明,正是皇貴妃命宮人在皇後的安胎藥裏做了手腳,才使皇後娘娘胎死腹中的。”德妃跪在皇後的床邊“請陛下處罰皇貴妃,還皇後娘娘和小皇子一個公道啊。”

皇帝死死地盯住德妃,“不可能。皇貴妃心善仁慈,她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在場的妃嬪宮人跪了一地,“請陛下處罰皇貴妃。”

“皇貴妃你說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皇帝大吼。

皇貴妃傲然仰起頭,“臣妾一向坦坦蕩蕩,最看不慣的就是栽髒挑唆惡意中傷。”

“陛下不要聽信皇貴妃的一麵之詞啊,德妃娘娘已經將人證物證都擺在了陛下麵前,陛下不要被這禍國妖姬蒙蔽了雙眼啊陛下。”一個妃子歇斯底裏的哭訴著。

皇帝也知道情況對皇貴妃很是不利,隻好說道:“將皇貴妃打入冷宮,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探望或遞送任何的東西。”

明著是處罰了皇貴妃,實則是變相的將人保護起來。

當夜。

皇帝在書房中批閱奏折,朝中的大臣也紛紛上書讓他嚴懲皇貴妃,這令皇帝頭疼不已。

“穆郎。”皇貴妃翻窗而入。

皇帝連忙起身迎了上去,“敏敏你怎麽出來了?”

皇貴妃苦笑,“穆郎,我要走了,這後宮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江湖漂泊才是我的歸宿。”

皇帝緊緊地抱住皇貴妃慌忙道,“不要走,敏敏,不要離開我。”

皇貴妃忍住心中的不舍狠心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穆郎,我不屬於這裏。好好照顧弘兒,等我安頓好了,我再來接他。”

皇帝還要再勸,皇貴妃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敏敏?”皇帝大驚。

“我中毒了。”皇貴妃身體一晃,倒在皇帝的懷裏。

“我什麽都沒有吃,隻喝了兩口水,難道?”皇貴妃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喧鬧的聲音。

“抓刺客啊,有刺客。”

門被大力打開,禁衛軍朱統領帶人闖入“來人將刺客拿下。”

幾名禁軍上前來抓皇貴妃。

皇貴妃是江湖俠女即使是中了毒也不是幾個禁軍輕易就能拿住的。

皇帝擔心的看著皇貴妃與禁軍打了起來,上前逼問朱統領“你這是什麽意思?朕的皇貴妃怎麽會是刺客。”

朱統領不緊不慢回道:“皇貴妃私自從冷宮出逃,殺了皇後又想來刺殺陛下,幸虧臣等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皇帝氣極,這是一個針對皇貴妃的圈套。

“朕命令你放了她,這件事朕要親自查辦。”

“陛下此女窮凶極惡,臣等要以陛下的安危為重,恕不能從命了。”

皇貴妃突破重圍來到皇帝身邊,拉起皇帝的手“走。”

兩人飛奔出去。

禦花園假山深處。

“敏敏,你怎麽樣啊?”皇帝心如刀絞。

剛剛的一路狂奔已經耗盡了皇貴妃最後的氣力,“穆郎,看來我是要,死在這皇宮裏了,如果可以,我想死在,你的手上。”

“敏敏不要說了,我一定會找人醫好你的。”

“別說傻話了,我是不成了,毒素已經蔓延到我的七經八脈,給我個痛快吧,我好痛。”皇貴妃痛的滿臉都是冷汗,痛苦不堪。

皇帝手抖幾乎拿不住佩劍,閉上眼狠了狠心,對著皇貴妃的心髒刺下。

“照顧好弘兒。”皇貴妃留下最後一句遺言,笑著閉上了雙眼。

皇帝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