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不能理解為什麽人類會有情人節這種日子。”
“為什麽不能理解?”
“因為魔女們之間其實沒有像你們人類那樣太親密的關係。”
“沒有親密關係?”江酒疑惑地問,“可你上次不是對我說魔女們結為伴侶之後還能生蛋嗎?”
“……”
魔女小姐聽了江酒這麽說,脖根靜悄悄地泛起點紅暈。
她挪開目光,不再看江酒,接著不自覺降低了聲音:
“那是……騙你的。”
江酒恍然,接著眉眼彎彎笑盈盈地問:
“是這樣啊?所以魔女們繁衍後代的方式並不是生蛋?所以那時候你對我說那些話就是為了嚇唬我?”
魔女小姐被江酒用這略帶揶揄意味的目光盯著看,幾乎要認錯了,但很快她又惱怒起來,冷哼一聲說:
“你……你之前不也騙過我好多回?”
江酒聞言沒說話,隻是表情無辜地眨眨眼。
如果是以前,魔女小姐恐怕還會被江酒無辜的模樣撩撥起情緒——當然大概率是生氣而不是可憐,畢竟江酒好像貓一樣賤賤的,幹出什麽壞事之後還會特地跑到屋外麵露出小半張臉暗中觀察,怯怯的委委屈屈的。
魔女小姐覺得這或許就是江酒最招人喜歡的地方……當然,這大概也是江酒最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地方。
可她已經被江酒騙過好多次了,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如今她已經差不多能免疫江酒刻意的撩撥。
所以魔女小姐無視了江酒,繼續解釋說:
“魔女們之間其實很少有聯係,因為每位魔女研究的課題都不盡相同,又幾乎散布在整個宏觀世界中,當然,最大的原因或許還是魔女們都懶得社交,她們都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所以我記得學術界甚至有個挺有意思的猜想——在魔女們尚未搞清楚她們的由來之前,有人提出魔女這個種族中的所有個體其實都可能是單獨的種族。”
“你能理解麽?江酒?”
江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回答說:
“能,意思大概是你們每一位魔女從生物學上分類……都能被劃分為一個種族?”
“嗯。”
魔女小姐肯定了江酒的猜想,又為之詳細展開:
“就比如我和可能性,雖然我們兩個都是魔女,但我們各自的本質和擁有的權柄都完全不同,雖然在人類眼中我們都使用著人類的軀殼,但在高位存在的觀測中,我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個體。”
說到這裏魔女小姐想起了什麽,於是她抬起手來輕輕按在胸口,對江酒說:
“你現在不是擁有了神明的三分之一權柄麽?江酒,你可以試試用神明的眼睛觀察我啊。”
江酒愣了愣,沉默片刻,微笑著點頭:
“好。”
於是她閉上眼睛又睜開,原本墨黑的瞳孔便染上了淡金色的光輝。
江酒用這雙屬於神明的眸子看向魔女小姐,魔女小姐這具人類的軀殼便被剖開了,露出裏麵深藏的神秘本質。
是團簇的藍紫色花朵,是馥鬱甜美的花香,是那株在原始世界中被神明親手創造出的,繼承了神明三分之一權柄的薰衣草。
江酒忽然閉上了眼。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瞳孔已不是淡金色而是黑色,接著她微笑,告訴魔女小姐:
“看到啦,是薰衣草——原來主人您的本體是朵花啊?”
魔女小姐卻搖了搖頭:
“我可不是人類認知中的花,江酒,神明創造了我,祂給了我代表著美好這個概念的外表……就像現在學術界所共同認為的那樣,魔女——也就是花之眷族,本就是美這個抽象概念的最初由來。”
江酒好像沒聽懂魔女小姐的話,又或者不想聽懂,總之她歪了歪頭,說:
“啊,是這樣啊。”
是很敷衍的語氣和表情。
不過魔女小姐也沒怎麽在意江酒的反應,畢竟她就是隨口一說,江酒願不願意聽那還得看江酒本人的意願。
畢竟,誰讓江酒這麽……自由嘛。
所以魔女小姐很快就把話題扯了回去:
“總之,因為以上亂七八糟的原因,魔女們是很難產生什麽親密感情的,沒有親密感情的魔女當然沒辦法理解人類為什麽要過情人節。”
她說完就看著江酒,希望江酒能夠聽出她藏在這段話裏的小心思。
可平時敏銳的江酒這時候偏偏遲鈍起來,甚至隻是輕輕啊了一聲,告訴她:
“嗯,我懂了。”
“……”
魔女小姐忍不住皺起了眉。
懂了?
懂了什麽?
她不懂哇。
但她又不好意思……可想想似乎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嘞,該覺得不好意思的不應該是她該是江酒才對!
思緒電轉,魔女小姐瞬間反應過來,表情認真許多,目光灼灼地看著江酒說:
“所以。”
她隻沒頭沒腦地吐出來了這兩個字。
江酒不明白魔女小姐突然提出這個關鍵詞是想表達什麽,於是她下意識與魔女小姐對視,挑了挑眉:
“嗯?”
“所以我們兩個現在到底算是什麽關係?”
魔女小姐很冷靜地問。
說完她莫名有些雀躍,感到了解脫,甚至幾乎想要鬆口氣——但她很小心地沒讓自己繃緊的表情出現任何變化。
就像等待法官敲下法槌宣布判決結果的犯人一樣,魔女小姐緊緊盯著江酒。
而江酒愣了一愣,原本疑惑的神情迅速消散,變成了帶著一如既往高深莫測味道的曖昧笑容,那雙漂亮嫵媚的眸子微微眯起來,眼角下的淚痣莫名醞釀出曖昧的氣氛。
接著,在魔女小姐的注視下,江酒重複了一遍魔女小姐對她提出的問題:
“咱們兩個現在算是什麽關係?”
“當然是……”
江酒抬起手摩挲著下巴,眼底隱約閃過狡黠的光,莞爾一笑道:
“你覺得咱們倆現在是什麽關係,那就是什麽關係呀。”
“……”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聽到這曖昧不清的回答後,魔女小姐還是覺得有些牙癢癢。
她下意識想抽出魔杖來教訓教訓這隻不聽話的小貓咪,但在即將抓住魔杖前一轉念放棄了,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江酒來救她時對她說過的話。
“我是如此愛你,莉莉絲。”
事到如今她每每想到這句話還會忍不住勾起唇角,感到滿心的歡喜與幸福。
但為什麽……
她無奈地轉頭看向已經加快腳步拉開她一段距離的江酒。
為什麽在一切結束之後,江酒就是不願意再像那時一樣**心意呢?
她不明白,所以她覺得很奇怪,有時甚至會有點失落。
魔女小姐想問江酒,但勇氣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珍惜了,雖然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做出改變了,但剛剛她才把積攢的勇氣用完,現在……
現在恐怕得冷卻一段時間啦。
所以魔女小姐咬了咬唇,不再說什麽,而是也加快了腳步,默默跟上江酒。
……
如今春城內的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街上商戶也都基本開門營業了,在家裏坐了好長一段時間牢的民眾也都紛紛出門放風。
更不要說今天可是新年過後的情人節。
雖然天氣有點冷,而且快天黑了,可街上依舊人滿為患,甚至還有不少提著花籃叫賣的小販。
“給您女朋友買朵花吧!”
“謝謝惠顧哎!祝兩位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畢竟是情人節,一眼望去街上的行人幾乎都是成雙成對的,而他們中的一部分也並不介意在這特殊的日子裏花點小錢給自己的另一半買束花浪漫一把。
所以小販們的生意都做得挺紅火。
魔女小姐站在人行道上,看著不遠處的小販和圍著小販買花的年輕情侶,忽然就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她又酸溜溜地轉頭看向江酒——江酒正把手塞在羽絨服的口袋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像朵遺世獨立的墨蓮。
隻可惜如今這朵墨蓮似乎不是很有精神,正耷拉著頭打著哈欠,病殃殃的,看起來好像要睡著了。
魔女小姐想現在就跑過去踩江酒一腳。
但她還是忍住了。
有花……有人送花又怎麽樣,沒人送花不也照樣活著?沒區別的……
而且不就送朵花麽,江酒可是為她赴湯蹈火過的。
所以不過如此!
魔女小姐很快就又精神勝利了,於是她收起情緒,表麵看起來很平靜地走到江酒身旁,想叫醒這快睡著的壞東西。
可江酒卻好像已經發現了她在靠近。
江酒抬起了頭看魔女小姐,又輕輕打了個哈欠,低聲問:
“看夠啦?”
“?”
魔女小姐沒反應過來江酒口中的看夠是指什麽。
而江酒也沒管她有沒有反應過來,江酒隻是又說了句:
“看夠了就走吧。”
說完,江酒自然而然地牽起了魔女小姐的手。
“!”
魔女小姐不知所措,她沒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於是像被吹笛人引誘了的小孩子,隻知道暈乎乎地被江酒牽著走。
走了有一會兒——具體是多長時間魔女小姐也不知道,因為她已經豬腦過載了——總之大概有十幾二十分鍾?
她忽然聽到了模糊的笑聲。
接著是來自江酒的,清晰無比的調侃:
“您覺得咱們倆是什麽關係那咱們倆就是什麽關係——我親愛的主人啊,您原來真的這麽蠢,居然沒聽懂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嗎?”
“啊……啊?!”
魔女小姐呆了呆。
她終於紅著臉恍然大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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