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離開了大雪飄揚的春城。
她跟著傳奇調查員小姐來到了被稱之為萬界中轉站的奇妙城市。
“歡迎來到千門萬戶之都，”蘿茲瑪麗為江酒介紹道，“我們將通過這裏去到那遠古遺跡所在的秘境。”
江酒隨手把身後的門關上，好奇地抬起頭來，觀察這座被蘿茲瑪麗稱為萬界中轉站的城市。
沒有上城區人類都市那樣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一扇的門——有的像江酒身後那扇門一樣樸素簡單，有的卻奢華漂亮被用了貴金屬和各種寶石裝飾，江酒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扇青銅材質，看起來像棺材板的門。
她饒有興致地把那扇門指給蘿茲瑪麗看，後者掃了一眼便低聲回答：
“那扇門啊……其實也不算門，就跟你猜的一樣，還真是塊棺材板。”
“我沒進去過，不過據說應該是通向某個被血族統治的世界，至於門為什麽會看起來像塊棺材板——雖然上城區並不存在血族，但也流傳著吸血鬼的傳說，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
傳奇調查員小姐以相當熟稔的口吻對江酒隨口提了兩句。
江酒也聽懂了。
還能是什麽呢？
當然是血族那有異於常人的審美咯。
他們似乎對棺材有種謎一般的執念，平時睡覺有床都不躺，非要躺棺材裏，極個別者甚至直接把棺材當家了。
如今就連血族世界位於千門萬戶之都的傳送門都長得跟棺材板一樣，很難不讓人懷疑這群長著尖牙利爪的蝙蝠精對棺材有什麽不可言說的情愫。
當然，人的性癖是自由的，但如果真的有人對棺材也能生出什麽大膽的想法……
那江酒還是建議他去看看醫生。
不過很明顯血族不算人。
哦，那沒事了。
江酒把視線從那塊棺材板上挪開，看向周圍其他懸浮在半空中的門。
“這裏的每一扇門都對應著一個世界麽？”
她忍不住問。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而果不其然，蘿茲瑪麗迅速回答她：
“對，雖然並沒有人真的詳細調查過，但按這座千門萬戶之都的常識來說，每一扇門後的確都對應著一個世界。”
說著，她隨便向江酒舉了幾個例子：
“火的世界對應這扇火之門扉，無月國度對應這扇黑夜門扉，混沌死海對應這扇漩渦門扉……這都是我曾去過的世界，我曾在這些世界中留下足跡，但……”
傳奇調查員小姐抬眸，看向這片純白空間中一眼望不到頭，多如繁星的門戶，緩緩說：
“千門萬戶這個稱呼隻是個簡單的形容，實際上就連靜謐機關都沒搞清楚這裏總共有多少通往異世界的門戶，我身為上城區的傳奇調查員履曆已經算夠精彩了，但即便如此我曾穿過的門戶恐怕也隻占千門萬戶之都所有門戶數量的千分之一不到。”
“太大了，太多了。”
蘿茲瑪麗唏噓道：
“即便是被認定為因果糾纏之地的上城區在這座千門萬戶之都中也隻是滄海一粟。”
她說著，又忽然像往日那樣頗為不著調地宣布：
“老婆老婆，你知道嗎，我作為傳奇調查員最大的願望便是有朝一日能探索遍這座千門萬戶之都的所有門戶，在所有門戶後的世界中都留下我的足跡！”
江酒覺得蘿茲瑪麗這話說的很帥氣。
當然，如果蘿茲瑪麗沒有喊她老婆的話，她對這番話的評價或許能再上一個檔次。
所以她迅速岔開話題，問：
“那咱們這次要去的那個遠古遺跡對應的秘境門扉——這麽叫沒錯吧——它在哪兒呢？”
蘿茲瑪麗便露出了專業人士才會有的淡定表情，一邊在隨身的馬鞍包裏摸索一邊說：
“等下，我給你找找。”
江酒便耐心等著她找。
但她沒想到傳奇調查員小姐從馬鞍包裏找出來的並不是門扉，而是具怪模怪樣的小玩意兒。
看起來似乎是黃銅質地，但已然有了暗淡的氧化層和厚厚的包漿，因此應該是個老物件了，形狀近似於英文字母“T”，結構簡單，似乎隻是由握杆和穿在上麵的纖長銅棍組成。
江酒看見這玩意兒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總感覺很熟悉但卻不知道在哪兒見過，直到蘿茲瑪麗開始一本正經地擺弄這玩意兒她才反應過來。
“這不尋龍尺嗎？”
她皺著眉問。
蘿茲瑪麗看都沒看她，隻專心致誌地調試尋龍尺，順便回答江酒：
“是，但也不完全是——序列號0369收容物，渴望探針，作用是能夠幫助使用者尋找此刻他最關注的事物的所在方位。”
“千門萬戶之都中是沒有所謂方向可言的，所有門扉甚至會每隔一段時間刷新所在地，所以我必須要通過這件收容物來確認通向那處遠古遺跡門扉的位置。”
江酒一開始見蘿茲瑪麗掏出這件尋龍尺時還以為她真的打算相信不靠譜的玄學，但聽了蘿茲瑪麗解釋後便恍然大悟。
結果是收容物麽？
原來如此。
於是她便不再出聲，隻安靜地待在蘿茲瑪麗身旁，看著蘿茲瑪麗調試那件尋龍尺模樣的收容物。
沒多久蘿茲瑪麗就抬起頭向江酒打了個招呼：
“好了，應該可以了，讓我看看現在那扇門扉在我們的哪個方向。”
她說完，舉起手中的尋龍尺，那由黃銅打造的纖細銅棍便不受力地滴溜溜旋轉起來，接著像是被什麽力量所捕獲了，旋轉的速度緩緩慢下來，最後終於停頓。
——尋龍尺銅棍的長端指向了江酒身後的方向。
於是蘿茲瑪麗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江酒說：
“好了，咱們出發吧，”
“嗯。”
江酒點了點頭，卻站在原地沒動，打算等著蘿茲瑪麗出發然後由她跟在後麵。
但奇妙的事情卻忽然發生了。
兩點一線，蘿茲瑪麗沿著尋龍尺指示的方向出發，但她剛往前走了三四步，尋龍尺銅棍的長端就隨之轉變了方向，依舊指向江酒。
“？”
蘿茲瑪麗有些不解。
為了確認到底是什麽情況，她索性又隨即挑了幾個點位，挨個試試查看尋龍尺的走向，最後終於確認了……
“怎麽回事？”她晃了晃那架尋龍尺，“為什麽這小玩意兒一直都指著你啊老婆？”
江酒歪了歪頭，滿臉無辜地攤手：
“你問我我問誰，我不懂鴨。”
蘿茲瑪麗聞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遍江酒，接著遲疑問道：
“難道千門萬戶之都裏的門戶剛剛又刷新了，現在老婆你其實已經不是人類也不是魔女了，你與那片遠古遺跡所對應的門扉融合了？”
江酒聞言便歎了口氣，伸手從蘿茲瑪麗那裏搶來了尋龍尺，接著懶洋洋回答：
“我隻聽過劍靈刀靈可沒聽過門靈——更何況也不太可能是尋龍尺這件收容物出了問題，那麽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她一邊把尋龍尺調平一邊頗為意味深長地說：
“你對我說過，0369號收容物渴望探針的作用是讓使用者迅速找到此刻他們想要的東西……當然我覺得這樣的功能還是挺有用的，畢竟生活中誰還沒有點健忘的時候呢？”
“雖然用來找襪子找耳機找手機的確是有點蠢了，而且指定了必須是使用者此刻最想要的東西。”
江酒說到這裏恰好把尋龍尺調好了，於是她低頭，看向再也沒有指著她的銅棍長端，頓了頓，輕聲說：
“那麽問題就來了，剛剛蘿茲瑪麗你使用尋龍尺的時候，最想要的真是那遠古遺跡的門扉位置麽？”
蘿茲瑪麗像是被戳穿了什麽，表情便迅速心虛起來，甚至忍不住後退兩步，訕訕地解釋說：
“當然是啊……隻不過可能那時候想得比較多，尋龍尺這笨東西沒辦法準確判斷出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才胡亂指了方向。”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這樣啊……”
江酒好像已經相信了蘿茲瑪麗的說法。
但正在蘿茲瑪麗為此感到慶幸時，她忽然又聽見了江酒帶著恰到好處疑惑味道的聲音：
“可就算尋龍尺那時候沒辦法判斷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也不應該一直指著我吧？”
後麵她似乎本來是打算再說點什麽的，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麽，隻是以意味深長的戲謔目光盯著蘿茲瑪麗看了會兒，然後收回視線。
“走吧。”
江酒看了眼尋龍尺指出的方位：
“還是先找到那處遠古遺跡所對應的門扉比較重要。”
她如此給了台階，傳奇調查員小姐自然很聰明地順坡下來了——隻是這時傳奇調查員小姐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於是忍不住問：
“話說回來你之前不是對這場探險不怎麽感興趣嗎，怎麽現在突然又願意跟我一起來了？”
江酒剛剛邁出的腳步頓住。
她忽然沉默著眯起眼來。
“第一，既然是你的邀請，而我又恰好有空，那就沒有拒絕的必要。”
“第二，我家主人告訴我，那處遠古秘境中你發現的，關於我的味道很有可能與如今上城區春城持續不斷下著的那場雪有關。”
“第三，我有種預感，蘿茲瑪麗，我覺得你告訴我的這處遠古秘境一定跟我，跟我那位主人，以及另外一位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有非常深的淵源，所以我想跟過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就是這樣。”
她說。
［未完待續］
——
嗚嗚嗚求求月票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