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味道?”江酒相當好奇地問,“我是什麽味道?”

傳奇調查員小姐聞言愣了愣,接著為江酒這清奇的關注點而感到深深的無奈。

“你關心的居然不是那遠古遺跡中為什麽會有你的味道?”

“那種事情隨便啦。”

江酒擺擺手,示意蘿茲瑪麗不要再把話題往遠古遺跡那邊扯。

然後她笑盈盈地眯起眼,看著蘿茲瑪麗,問:

“那麽在你的感知中,我到底是什麽味道的呢?”

蘿茲瑪麗遲疑片刻,回想那天在遠古遺跡邊緣勘察時所感受到的氣息,組織了下語言,低聲回答道:

“熱烈,馥鬱,神秘,會讓人忍不住想到開得很燦爛的薰衣草海洋,很好聞,但不知道為什麽……”

她忽然抬起頭,凝視著江酒的眸子,接著又說:

“隻是表麵親近,看起來觸手可及吧?江酒你從來都這樣,不管是我還是其他跟你談戀愛的女孩子,又有幾個真的走進了你的心裏?”

江酒臉上便浮起清淺的笑意。

她抬手,勾起散開的幾縷鬢發,將之搭在耳後,接著極嫻靜地回答:

“會有吧,應該……會有吧?”

她自己好像都在遲疑。

可這份遲疑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

傳奇調查員小姐覺得有待商榷。

有些人認為她們很懂江酒,而事實上她們最終都會為這份盲目的自信付出代價——聰明的獵人往往會以獵物的形象出現,而江酒隨時都像是毫不設防的獵物。

蘿茲瑪麗明白江酒是在釣魚呢。

把她自己當做香餌,這樣自然會有饞嘴的呆頭魚不顧危險前來嚐試,緊接著幾乎毫無例外地被壞女人迷得神誌不清,甚至像可憐的湯姆一樣心甘情願地去舔壞女人的小皮鞋。

毫無疑問蘿茲瑪麗也是受害者之一。

但她是比較清醒的受害者,雖然被壞女人騙了但並沒有完全被騙,至少……蘿茲瑪麗堅持認為她保留了隨時從江酒那裏抽身的自由權力。

局勢不妙她就跑。

所以如今她才能如此淡定地來到酒吧尋求壞女人的幫助。

但即便如此,聽到江酒說可能曾有女孩子走進過她心裏,蘿茲瑪麗依舊忍不住下意識想那個女孩子會不會是自己。

有一部分的僥幸,但更多的還是不甘和不服輸。

她覺得她不比江酒的其他任何一位前女友差。

可在這種想法誕生的瞬間……蘿茲瑪麗就清楚她怕是又中了壞女人的圈套了。

真是惡劣啊。

不管什麽時候都在給別人挖坑,等著別人往裏麵跳,偏偏江酒次次還都能把自己裝扮成無辜甚至是受害者的模樣。

想清楚壞女人打算的傳奇調查員小姐輕歎,抬頭與麵帶微笑的壞女人對視,接著說:

“沒有就算了,會有也挺好——但是不管怎麽樣,我確實在那遠古遺跡中察覺到了獨屬於你的味道,這點我是絕對不會搞錯的。”

江酒也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早就應該關注的地方,於是好奇地問:

“那為什麽在上城區發現的遠古遺跡中會有我的味道呢?”

“我不知道,”蘿茲瑪麗如此坦誠地回答,“而且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

“——到底是為什麽,在有關上一季文明的遠古遺跡中會有你的味道?”

傳奇調查員小姐表情很認真地問江酒。

江酒則攤了攤手:

“你問我?我不知道呀。”

緊接著她又詳細解釋道:

“以前的我你應該是知道的,那時候我還沒成為魔女根本就接觸不到神秘側,所以怎麽可能在一處秘境中的遠古遺跡裏留下氣息呢?”

“現在的我雖然是魔女,但卻同時是我家主人的專屬小女仆,平時就算離開酒吧去超市買點東西都要提前報備的——在這種前提下,我怎麽能有時間有機會偷偷溜去到遠古遺跡裏呢。”

“……”

坦白來講蘿茲瑪麗覺得江酒說的話完全沒有問題。

但理智又提醒她事實不應當就這麽簡單。

於是她再度向江酒確認:

“你真的從來都沒去過那處秘境?”

“當然。”

“可為什麽那處秘境裏會有你的味道。”

“這我怎麽可能知道呀,說不定是你的感知出了問題,把跟我氣息很像的味道誤認成了我的味道……”

說到這裏江酒頓了頓,接著饒有興致地問:

“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從那秘境中感知到我的味道的?還堅定成這個樣子……難道蘿茲瑪麗你是屬狗的,鼻子能這麽靈?”

蘿茲瑪麗的表情略顯窘迫,低聲說:

“我覺得不管是誰,隻要是跟你談過戀愛的女孩子八成就會變得對你的味道擁有特別敏銳的感知能力。”

——畢竟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存在比江酒還要屑的壞女人了。

她在腦海中補上了這後半句。

江酒聽不到她的心聲,於是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這樣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的,所以你堅持認為那片遠古遺跡中有我的味道?”

“嗯。”

“這樣啊……”

女仆小姐拉長聲音感歎一聲,卻又很快換上了副無奈的表情:

“雖然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去秘境裏的遠古遺跡裏調查一下為什麽那裏會有屬於我的氣息,但沒辦法,雖然我願意可我那位親愛的主人不一定願意啊。”

聽到江酒這麽說,蘿茲瑪麗便下意識轉過頭去,看了看縮在壁爐旁躺椅上的緘默魔女莉莉絲。

麻煩。

她想。

將心比心換位思考,蘿茲瑪麗不認為如今魔女小姐還有心情睡覺,家都快要被偷了,就算不能明目張膽地做什麽過分的事,但至少也要偷偷聽著。

所以如今緘默魔女應該已經明白了蘿茲瑪麗為什麽會突如其來地造訪酒吧。

那麽她會放人嗎?

她會慷慨而大方地讓江酒跟著蘿茲瑪麗,一起去那處剛被開掘出來的遠古遺跡探險嗎?

蘿茲瑪麗覺得如果是她的話,她肯定不願意。

畢竟無論如何,放風箏的人始終不可能願意鬆開拽著風箏線的手,甚至眼睜睜看著自家風箏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野風箏跑了。

如果緘默魔女願意的話那可就太離譜啦。

蘿茲瑪麗想著,抬頭看向滿臉無奈的江酒,沒有絲毫掩飾意圖地問:

“那要怎麽樣你那位主人才會同意?”

正如醉翁之意不在酒,蘿茲瑪麗表麵上看像是在問江酒,但她更加關注的卻是躺椅上的緘默魔女——她希望通過這樣旁敲側擊的方式讓那位緘默魔女主動回答她。

但自始至終魔女小姐都沒有絲毫反應,就好像真的睡著了似的。

看來緘默魔女似乎是不想正麵回應這個問題……又或者這樣的態度本身就是她對蘿茲瑪麗的回答,

隻是沉默。

蘿茲瑪麗想。

而沉默大概率意味著隱性的拒絕。

但很可惜,蘿茲瑪麗並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所以她迅速決定跳過緘默魔女這一層,直接與江酒對話。

“我需要你。”

她說:

“我有預感,你絕對能在這次的勘探過程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事實上在來找你之前,收容物辦公室的那件極高危應答機器型收容物已經為我們做出了預言。”

“你能幫我們,”蘿茲瑪麗誠懇地說,“也隻有你能夠幫我們。”

江酒聞言便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接著很認真地回答:

“又是那件收容物啊,上次我去伊甸站就是托了祂的福……但這樣會不會有些欽定的感覺?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當場念首詩?”

“?”

蘿茲瑪麗不明白江酒在說什麽怪話,但她明顯能感覺到江酒是在跟她開玩笑。

而這開玩笑的口吻本身是否能說明江酒對她的請求持默認態度呢?

蘿茲瑪麗搞不清楚,所以她隻能竭盡全力:

“對上城區來說那處新發現的秘境很重要,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團結所有可團結的力量,一同把隱藏在秘境中的所有秘密都揭開。”

“因此,作為被收容物辦公室那件收容物點了名的人,江酒你的存在幾乎是不可或缺的……”

“我希望,就算不看咱們倆之前的交情,你也應該為上城區考慮一下,江酒。”

蘿茲瑪麗頓了頓,忽然搖了搖頭:

“雖然我不想用大義來道德綁架你,但無論如何,你在成為魔女之前也曾是人類,也曾是上城區的一份子。”

她看著江酒,目光灼灼。

江酒卻避開了她的目光,平靜地說:

“我曾經當然是人類,也的確是上城區的一份子,但我更喜歡活在當下啊,親愛的傳奇調查員小姐,那些前塵往事都已經過去了,如今的我是魔女,就應該有魔女的樣子……”

她這話說得頗為絕情。

雖然沒有明確的拒絕,但是每一個字又都隱隱透露出了不情願的感覺,

很委婉,但又很堅定。

傳奇調查員小姐聞言略有失望,但很快就重振旗鼓打算再嚐試著說服江酒。

但江酒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事實上在傳奇調查員小姐剛張開嘴的瞬間,壞女人便伸出手,以食指指尖輕輕點在調查員小姐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然後壞女人才俯身,湊到蘿茲瑪麗的耳畔,帶著些許笑意說:

“但是……要跟你去秘境探險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答應哦。”

“不過可不是為了上城區,也不是為了我曾經的人類身份,而是為了你。”

“——誰讓你這麽可愛呢,我親愛的傳奇調查員小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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