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魔女和學者魔女相對而立,各自操控魔杖,魔力沸騰肌肉緊繃,權柄悄無聲息地運行,隨時都有可能釋放出來。
就像西部牛仔決鬥一樣。
兩位大魔女理應背靠背站在一起,手攥緊魔杖,但可惜的是並沒有扳機——可魔女們釋放魔力驅使權柄的速度要比機械傳動的速度更快。
時代從來都沒變過。
七步之外,魔杖快。
七步之內,魔杖又準又快!
局勢緊張,空氣中遍布刺鼻的火藥味,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但率先發起進攻的卻並不是兩位大魔女手中的魔杖,而是她們的嘴。
要文鬥,而不是武鬥。
“這不是學者麽,”可能性魔女頗為疑惑地問,“您大駕光臨到此……是所欲何為啊?”
學者魔女隨身的那塊黑板型魔杖上便浮現出漂亮的粉筆字來:
“為了她。”
學者魔女看向江酒。
而可能性魔女便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江酒,卻恰好與江酒的目光交匯。
四目相對,可能性魔女麵帶微笑,而被規則繩索捆成了粽子的江酒滿臉無辜。
酒酒不知道,不關酒酒的事哦。
江酒似乎在這樣無聲地說。
但可能性魔女是絕對不會信的——隻在一起相處了沒多長時間她就已經認清了眼前這壞女人到底有多惡劣,況且……
“你又是怎麽招惹到學者的?”
她眯起眼問。
被塞住嘴的江酒便嗚嗚嗚地叫,可憐兮兮的,示意她說不出話來。
可能性魔女便揮了揮魔杖,以法師之手取下了堵住江酒嘴巴的塞子,接著示意她回答問題。
江酒卻不著急,她先舔了舔唇角剛剛流下的涎水,然後才無奈地歎了口氣,像隻蠶寶寶一樣在原地蠕動了兩下,組織措辭然後回答:
“我跟她就一些學術問題進行了深入而持久的探討……就這樣而已呀。”
她還挺無辜。
“……”
可能性魔女聞言幾乎忍不住都為江酒的發言鼓掌了。
什麽學術問題?
什麽深入而持久的探討?
鬼信啊!
明明就是沒忍住,就像小貓咪看到了在它麵前晃悠過來晃悠過去的數據線所以伸出爪子撓了一下那樣,勾搭女孩子這種事似乎已經被寫進江酒的本能裏去了。
這下她可算是體驗到莉莉絲平時的感受了。
硬了。
魔杖它硬了。
可能性魔女似乎是不想再跟屑女人對話了,她看向學者魔女,優雅不失禮貌地問:
“您也聽到了,江酒說她隻是跟您進行了一場再正常不過的學術交流而已,除此之外她應該沒再怎麽招惹您吧?”
學者魔女依舊麵無表情,但臉頰卻忽然添了幾分微不可察的緋紅。
接著她身後的小黑板上出現了略顯潦草的字跡:
“沒有……”
“但我還是要帶她走。”
可能性魔女敏銳地注意到了學者魔女的神色變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江酒一陣,表麵卻不動聲色,隻是為難地又問:
“既然江酒她沒有招惹您,您跟她之間沒什麽過節,那您又為什麽非要把她帶走呢?”
被捆著動彈不得的江酒也一臉無辜地附和:
“就是就是。”
“……因為她是個非常有研究價值的樣本。”
“這樣嗎?但即便如此,您想要把她帶走的話,也至少應該征求一下她本人的意見吧?”
“對鴨對鴨。”
“……”
學者魔女沉默著把視線從可能性魔女身上轉到江酒臉上。
她居然真的按照可能性魔女的要求詢問江酒: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接著,在兩位大魔女的注視下,江酒像模像樣地考慮了片刻,接著一歪頭,教科書式地傲嬌:
“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嘛……”
原本勝券在握的可能性魔女聞言愣了愣,接著她無法理解不可思議地看著江酒,問:
“你是認真的?”
江酒便點頭,欣然道:
“當然。”
“可你為什麽要……”
“你應該想想我憑什麽不跟著學者她走。”江酒打斷了可能性魔女,接著微笑著說,“明明這對我來說是百利無一害的事哦。”
“……”
可能性魔女是很聰明的,所以一點就通。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為什麽江酒會自願跟著學者魔女走。
首先,以學者魔女的性格再加上她對江酒的基礎好感度,會讓江酒很容易就能把她變成可憐的湯姆,到時候是圓是扁還不是江酒說得算?
其次,學者魔女雖然背負了個聽起來就像是科研人員的注冊名,但卻是魔女中少有的武鬥派,她的權柄極其適合以少敵眾,倘若她不主動放棄反抗的話,幾乎沒有幾位大魔女能正麵擊潰她,所以江酒跟她走的話就相當於抱上了一條堅不可摧的鈦合金大腿。
最後,江酒似乎的確是……相較於她更對學者魔女感興趣一些。
“……”
可能性魔女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所以說江酒巴不得現在就投入學者魔女的懷抱是麽?
但如果她不允許呢?
這樣的話,那壞女人還能順利得償所願嗎?
在如此念頭產生之後,可能性魔女的腳掌突然脫離地麵,悄無聲息的懸浮起來。
她握緊了魔杖,以杖尖對準學者魔女,輕聲問:
“你想帶江酒走,她同意,可我不同意。”
“如果是平時的話也就算了,可今天……現在是戰爭期間,身為獎品的人是沒有資格發表意見的,能夠決定她歸屬的條件隻有一個。”
“戰勝我,學者,然後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走她了。”
如此,可能性魔女向學者魔女宣戰了。
空氣中積蓄的火藥味終於濃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甚至到了爆炸的臨界點。
雖然即便如此江酒似乎都尚未察覺到凝重的氣氛,她就像位純粹的吃瓜群眾或是樂子人一樣,在旁邊強勢圍觀,甚至恨不得一邊圍觀一邊喊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於是如她所願,可能性魔女與學者魔女真的打起來了。
學者魔女的行為模式相當簡單易懂,或許是職業病的緣故,她更傾向於動手實踐而非紙上談兵,因此在可能性魔女向她宣戰之後,她便悍然動用了權柄。
嘩啦啦。
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在響。
自學者魔女私人世界中所展現的大圖書館悄然化作投影佇立在了她身後,緊接著無數本書如蝴蝶般拍打著書頁從書架上飛了下來,簇擁著學者魔女,宛若眾星拱月。
學者魔女伸出手,便有一本書落在了她的手上,翻開,封麵上燙金的娟秀文字閃閃發光。
《戰爭與和平》。
然後書頁被翻開了。
屬於和平的概念被壓製到最微弱的地步,於是戰爭的光環便隨之變得熱烈且澎湃,它的領域張開,悄無聲息地侵蝕現實,擴張,把學者魔女與可能性魔女一並吞了下去。
接著是第二本書。
《白鯨》
土壤被液化,岩石轉變成了冰山,在腳下不知道有多深的海中,純白的幽靈遊弋,它時不時發出如泣如訴般幽冷的嘯聲,偶爾自浮滿碎冰的海麵露出隻鱗片爪,掀起洶湧的巨浪,甚至以覆滿病態白化皮膚的龐大身軀徑直撞擊可能性魔女所在的冰山。
一切都搖搖欲墜。
最後是第三本書。
《神曲》。
來自地獄煉獄以及天堂的使者自轟然打開的異界之門中跨出,祂們無一不背負著響亮的名頭,此刻倘若有位吟遊詩人在場的話,恐怕他隻是念出祂們的名字便要死於氣息斷絕。
於是,在戰爭的領域之中,詭譎莫測的白鯨與來自三界的使者將可能性魔女圍在了當中,祂們一同呼嘯著向可能性魔女發起了進攻。
但可能性魔女隻是渾不在意地揮動魔杖,動用了屬於她的權柄。
過去現在未來,所有可能性的世界線都被逐個展開,降臨於此,就像曾被埋葬在墳墓中的詩人在萌生出新的希望那樣……
春天,十個海子全都複活!
無數個原本僅存在於其他世界線的可能性魔女出現了,她們頂著同一幅麵孔,異口同聲地對學者魔女說:
“人海戰術?真巧,我們最不怕的就是人海戰術!”
於是,盛大的戰爭開始了。
一邊是能挖掘無數可能性的可能性魔女,另一邊是能借助書籍力量,為之賦予力量的學者魔女。
這注定是場曠日持久的慘烈戰爭。
……
大魔女們倘若不動用禁忌手段,而隻像是過家家一樣鬧著玩的話,除了極少數掌握著高危權柄的幾位大魔女以外,打起來逐漸都會變成同一種畫風——
不要打了!
你們不要再打啦!
你們這樣打下去是打不死人的!
就更不要說可能性魔女和學者魔女兩人的權柄相互克製,同樣身為搖人型能力,是很難輕易分得出勝負的。
當然,倘若她們真的想一較高下,那麽拚盡全力花個一兩百年時間說不定真能檢驗出到底是誰比較強——但如今她們都還是魔女茶會的參與者,又都怕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所以並沒有真把對方當做生死仇敵應對的打算。
沒被磨滅的大道鬆了口氣,尚未被打崩的宇宙感激涕零。
兩位大魔女決定各退一步,暫時結盟,同時持有對俘虜江酒的所有權。
可等她們從戰爭的領域回到會場之後,她們卻驚喜地發現……
江酒呢?
她們放在那兒,那麽大一江酒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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