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祂的驕傲放在腳下肆意踩踏。

比如說一個人發球像周琦,打球像梳中分的鯤——實在不行你還可以汙蔑他穿了假鞋。

這都是很具有攻擊性的言論,有的甚至險惡到像是要拔掉年輕乘務員腦門上最後一撮頭發那樣,隻是聽著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那麽問題來了,鴿子為什麽……不對,應該說混亂魔女的驕傲是什麽呢?

按照陣營九宮格來劃分的話,江酒覺得奈亞應該在混亂邪惡那一塊,與守序善良應當是截然相反的,如此一來守序善良提倡的混亂邪惡就反對,守序善良反對的混亂邪惡就提倡。

那麽答案便順理成章地出現了。

誇!

大誇特誇!

誇就完事兒了!

江酒略微沉吟斟酌,便想到了合適的詞匯,於是她微笑著與混亂魔女對視,加大力度繼續輸出:

“你真善良!”

混亂魔女的呼吸略有紊亂。

“你真正義!”

混亂魔女的臉色稍微陰沉。

“你真是個好人啊!”

混亂魔女……她拳頭硬了。

對守序善良陣營的誇讚落在了混亂邪惡陣營頭上就成了需要被消音那個級別的痛斥,奈亞甚至感覺她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

善良?

正義?

好人?

啊呸!

她覺得江酒才善良正義,江酒全家都善良正義是好人!

可在心裏狠狠地罵完了之後她驟然想起諸如善良正義這些形容對江酒這樣的人來說是相當高的評價,是毫無一絲歧義的褒揚。

她麻了。

所以該怎麽罵江酒才行?

罵她卑鄙邪惡?但她為什麽覺得那是在誇江酒?而且似乎隻有小孩子才會做那麽幼稚的事,她要是跟江酒對罵豈不是丟了麵子?

混亂魔女看著江酒,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然……不敢確信江酒是守序善良陣營的魔女了。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

多說無益,折斷的骨頭才是最好的課本。

混亂魔女忽然忍不住笑著鼓起掌來:

“好,是夠伶牙俐齒的,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小東西——隻不過不知道你的魔杖有沒有你的嘴那麽硬?”

而江酒便也笑著與她對視,接著抬起手,以指尖點了點嘴唇,眯起眼,像狐狸一般狡黠地說:

“想要知道我的嘴硬不硬?很簡單啊,您過來親自嚐一嚐不就好了麽?”

混亂魔女聞言便不再鼓掌了,她用手中的長煙鬥在胸前畫了個弧,極危險地冷笑一聲:

“好啊,那我就來了。”

魔女的魔杖因各自的愛好和習慣可以呈現出許許多多不同的姿態。

例如江酒和莉莉絲的原教旨主義魔杖,潘多拉的魔典,以及……混亂魔女手中纖長的石楠木煙鬥。

她以煙鬥畫了個弧,便有若隱若現的白煙駐留在空氣中,構成樣式複雜且繁瑣的圖樣。

“那是在召喚戰爭魔女。”

江酒身旁的泡泡冷不丁說:

“魔女茶會雖然是茶會,但絕對不會像你們上城區人類的茶會那樣和諧……畢竟魔女們都是瘋子,甚至還有極少數的精神變態。”

“崇尚和平的魔女有,熱衷打打殺殺的魔女也有,因此即便是在魔女茶會中也不乏一言不合就開始決鬥的。”

“而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破壞魔女茶會會場,就有新的規則應運而生——參加魔女茶會的大魔女可以向戰爭魔女提出決鬥申請,這之後戰爭魔女就會為參加決鬥的雙方提供相應的擂台。”

“混亂她是在向你提出決鬥。”

泡泡的語氣有些遲疑。

她壓低了聲音,又說:

“我建議拒絕,你有拒絕的權力,混亂魔女是少有的戰鬥型魔女,很強,更何況你現在還不是大魔女,你們倆之間有非常大的差距。”

“是嘛?”

江酒隨口問了一聲,然後饒有興致地看著向她發來挑釁信號的奈亞。

不得不承認,泡泡說的確實沒問題。

她是準大魔女,混亂魔女卻是正式大魔女,她的戰鬥經驗稀少,混亂魔女卻身經百戰嫻熟無比。

無論怎麽想她都好像是在自找苦吃。

“但沒關係,”江酒微笑著自言自語,“混亂魔女對上清純可愛小魔女——優勢在我!”

說完,她轉頭看了眼泡泡,挑了挑眉問:

“你不是可能性魔女麽,如果想要知道我跟混亂魔女誰更可能贏下這場比賽的話,看看我們倆身上的可能性不就好了麽?”

泡泡聞言下意識啟用了權柄,但緊接著她又想起她看不到江酒身上可能性這件事,準備對江酒說……但這時她忽然又看到了已經緩步離開她和靜謐魔女走向混亂魔女的江酒……她身上悄然浮現出的可能性。

隻有一個。

所有可能性的分支都被壓縮,甚至被淘汰,而僅剩下的一個——在所有不合理可能性被抹去,隻剩下唯一可能性的瞬間,它就成了既定的未來。

也就是說……

在江酒來到混亂魔女麵前,抽出魔杖,同意了她的決鬥申請時,泡泡也看清了那僅存可能性所昭示的未來。

江酒勝,混亂魔女敗。

僅此而已。

……

而另一邊,江酒與混亂魔女見到了那位負責魔女茶會決鬥事宜的戰爭魔女。

是位個子高挑,有八塊腹肌和輪廓清晰的肱二頭肌肱三頭肌的猛女。

她英氣十足,像古羅馬戰士一般披堅執銳,精悍而驍勇,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透出十足的堅毅味道。

江酒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戰矛,有點好奇,於是便大大方方地問她那是魔杖麽?

戰爭魔女便爽朗地笑了笑,說的確如此,戰矛便是她身為魔女的魔杖。

然後她又以欣賞鮮花的表情端詳江酒片刻,詢問江酒是不是最近剛注冊成功的大魔女,又或者是哪位大魔女的家眷?

江酒便點點頭,回答說她是緘默魔女的戀人。

戰爭魔女聞言遺憾地歎了口氣,說可惜,要是她早點與江酒認識該多好。

江酒歪歪頭表示沒聽懂她是什麽意思。

戰爭魔女便眯起眼睛說如果她早點跟江酒認識,那恐怕就輪不上緘默魔女了——而且如果江酒不是緘默魔女而是其他魔女的戀人,她甚至可以考慮籌備一下橫刀奪愛的計劃。

“女人是戰士的綬帶和勳章!更何況是你這麽可愛的女孩……真可惜,我居然沒早點認識你。”

戰爭魔女如此感慨,接著以戰矛敲擊圓盾,便召喚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擂台。

是一處獨立的空間,甚至可以說是個小世界。

戰爭魔女將江酒和混亂魔女帶進了擂台之中,然後肅穆地說:

“這場決鬥會一直持續到有一方被擊敗或者投降,在此期間,你們可以隨意使用各自的權柄——但切勿試圖扭轉世界底層的規則,否則你們將麵對色彩魔女序列的通緝和所有魔女的敵對。”

“汝等知否?”

“知道了。”

江酒乖巧地回答。

“無用的廢話。”

混亂魔女冷哼一聲。

但顯然戰爭魔女並不在意她們倆的態度,她隻是完成了這已然成為例行事項的傳統,便離開了擂台,懸浮在半空之中,朗聲道:

“那麽……”

“決鬥開始!”

戰爭魔女奮力以戰矛敲響了圓盾。

可擂台中的兩位魔女卻並未立刻就大打出手。

她們各自占據了一邊,相對而立,看著彼此的臉。

而混亂魔女忽然嬌笑一聲,吸了口煙鬥,含在口中片刻,接著吐出如絲如縷的霧氣。

“還真是人見人愛啊,”她說,“就連戰爭魔女都被你輕易俘獲了心……”

“可這樣一來,就更讓我迫不及待想要把你這小家夥當做是最寶貴的臻品收藏起來,鎖在我的身邊了。”

她又媚眼如絲地歎了口氣:

“唉,緘默魔女還真是個隨意糟蹋臻品的蠢材,你說她是怎麽放心把你放出來任由你亂跑,不怕你被別人拐走的呢?”

江酒也微笑以對:

“關於這個,您待會兒可能就會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而且您難道就沒覺得奇怪麽,我身邊站著的可是那位可能性魔女啊,她跟我勉強還算是朋友,可作為朋友她卻沒有來阻止我跟你決鬥,您就沒想過是為什麽嘛?”

如此說著,江酒優雅地抽出了魔杖,卻略有遲疑地在手裏掂了掂試了試分量,接著頗為苦惱地說:

“這玩意兒果然怎麽用都不順手啊,阿瓦達索命?鑽心剜骨?還是除你丫家夥事兒?”

“感覺不如熱武器……手感。”

但她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她很隨意地揮了下魔杖。

於是可能性的權柄被觸動了。

世界線有了新的分支,存在於過去與未來的的所有可能性全都降臨於此。

就像那句詩一樣:

“春天,十個海子全都複活!”

江酒,江酒還有江酒,強壯柔弱自卑勇敢卑鄙正直——由在場的一個種子發芽生長開花,最後誕生出了不知多少果實。

混亂魔女忽然迷惘起來。

她看著擂台上的無數江酒,忍不住問:

“這是……可能性祂的權柄?可為什麽你能使用祂的權柄?”

所有江酒便異口同聲回答她:

“這是秘密。”

然後,站在原地的江酒本體漫不經心地晃悠了兩圈手裏的魔杖,問:

“你猜?”

“在泡泡,也就是可能性魔女看到咱們倆決鬥結果的可能性之後,她會不會覺得驚訝,會不會覺得命運這個抽象概念突然活了過來,冷漠地俯瞰她,問她……”

“——既見未來,為何不拜?”

[未完待續]

——

加更1/1

加更好像快還完了哦

我要是壞女人,我就罵你們這群讀者一點用都沒有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