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管家匆匆回來。
陸老爺子正在書房練字，看到他，將毛筆放回到筆架上，淡淡開口，“回來了？”
“嗯。”管家走上前，低聲說，“老爺子，監控壞了。”
“壞了？”陸老爺子眼神變得幽暗，“什麽時候壞的？”
“據說已經壞了一周，到現在還沒修好。”
氣氛安靜。
陸老爺子轉過身，望了一眼窗外的陽光，突然咳嗽起來，管家立刻過去幫他拍背。
咳了會，他緩過來，神色難辨。
壞了一周。
這到底是人為還是巧合？
......
醫生給江瑤做完全身檢查。
拉開簾子，跟外麵的人交代了幾句，才離開房間。
這是陸家的醫院，陸柏宴是他們的大老板，雖然他沒有親自到場，他們也不敢有所懈怠。
史亮推門進來。
“檢驗報告出來了，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膝蓋上的傷口要記得換藥，你是醫生，應該比我清楚。”
江瑤嗯了一聲。
沉默幾秒後，開口問，“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可以，我先跟阿宴打個電話。”
不等江瑤追問，史亮說，“剛才急診接到電話，說有個大巴車翻了，應該會有很多傷者過來，我沒時間送你回去，讓阿宴來接你。”
說完，直接出門打電話去了。
江瑤有些莫名。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明明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
不過想來，應該是陸柏宴不相信她，覺得她不會乖乖回臻樾府。
心頭思緒又開始翻湧，她一下沒忍住，鼻頭一酸。
等她收拾好情緒，推門出去的時候，史亮已經掛斷電話，一臉歉意道，“沒人接電話，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江瑤拒絕道，“我自己打車就行。”
說完，又笑著補充一句，“你放心，我知道該回哪裏。”
見她笑了，史亮心裏鬆了一口氣，就怕她對自己的態度跟對範琸一樣硬氣，那他可吃不消。
緊接著，他又告訴江瑤一個好消息。
“上次你救的那個小女孩，在網上發了一張帖子，現在熱度很高，大家覺得你不顧個人安危，見義勇為的美德值得學習，還有人推薦你成為年度十大傑出青年。”
“十大傑出青年？”
江瑤想想就尷尬得要死。
前不久剛被網暴過，突然又變成網絡英雄，這戲劇性的人生她是一點都不想體驗。
剛說完，史亮電話響了。
他麵色嚴肅地應了幾句，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轉身往急診大廳趕去。
江瑤看著他的背影，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據說當年史亮一心想要學金融，陸柏宴卻慫恿他學了醫，畢業之後就變成了陸柏宴隨叫隨到的私人醫生。
跟禦醫沒有區別。
江瑤搖頭輕笑，走出醫院大門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江瑤？”
她下意識回頭。
看到宋雲舟駐足在她身後。
他好像瘦了很多，穿著深色西裝，眉宇清冷，雖然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穩重，但整個人的氣場已經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反而多了幾分消沉感。
江瑤握緊手指，笑著跟他打招呼，“雲舟哥，你怎麽在這裏？”
宋雲舟喉嚨酸澀，一口氣頂在肺裏，半晌，輕聲回了句，“有點事。”
氣溫很暖，但宋雲舟仿佛泡在寒冰中，透著森森寒氣。
“好久不見。”宋雲舟掐了手裏的煙，扔在地上碾了幾下，抬眸看她，嗓音暗啞低沉，“你最近還好嗎？”
江瑤愣了下。
在她印象中，宋雲舟好像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麵抽過煙，如今卻熟絡得像是犯了煙癮。
此時，晨風帶著秋日的涼意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麽穿這麽少？”
說著，他邁步朝她走來，順手脫下外套想給她披上。
江瑤下意識後退一步，“不用，我不冷。”
宋雲舟並沒有停下動作。
江瑤抬手拒絕，“真不用。”
宋雲舟愣在原地，尷尬地收回手，眼神裏閃過一絲隱忍，“對不起，我就是......”
他想說，自己對江瑤還是放不下，否則不會在見到她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關心她。
看著宋雲舟眼底隱約的期待，江瑤坦然道，“雲舟哥，早點放下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宋雲舟凝視著她的臉，氣息微沉，“我知道，可我忘不掉你，我想....”
“雲舟哥。”江瑤慌忙打斷他，以免他說出更出格的話來，“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心裏隻有他，現在是，以後也是，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
“你別拿他當借口好嗎？”
江瑤搖頭，“這不是借口，是想讓你看清楚事實，更何況你不是非我不可，你隻是心理脆弱，到現在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日麗風清。
宋雲舟站在陽光裏，心寒得像西比利亞的荒原。
他眸色深晦，張了張嘴，沉默。
“對不起，我當初的確是想利用你忘掉他，真的很抱歉。”
宋雲舟臉上有一瞬間的凝滯，他明白當時江瑤那樣說，是想讓他徹底放棄她。
現在，她說得那麽堅決，是真心實意想跟他分清界限。
氣氛僵冷。
宋雲舟唇角扯了下，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煙盒，可一看到江瑤的眼神，又將煙盒放了回去，“你和陸柏宴呢？你們之間沒有未來，你也不打算放棄嗎？為了他，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眼睜睜看著他娶妻生子，獨自承受痛苦？”
江瑤眼眶一熱，心裏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哪怕早已接受這個事實，每每提起，還是覺得很心痛。
“我無所謂。”
“江瑤。”宋雲舟看她眼角泛紅，不忍心再刺激她，可一想到江瑤白白付出，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你也可以選擇放棄的。”
兩人沉默。
江瑤的呼吸滯了滯，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小心。”
宋雲舟緊張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
江瑤想躲，卻沒躲開。
下一秒，男人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隱隱帶著怒氣，“宋雲舟，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