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晨風卷起窗簾一角，一抹陽光溜進臥室，落在大床的睡顏上。
江瑤像是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到眼睛，蹙了蹙眉，徐徐睜開眼睛。
片刻後，她慢條斯理地坐起身，綿軟的薄被滑落，堆積在腰側，雪白腰肢盈盈一握，說不出的妖嬈誘人。
一些片段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大腦裏。
江瑤攥著床單的手緊了下。
半夜的時候，陸柏宴接了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他回了句‘你等著我’，便換好衣服走了，甚至都沒跟她說一句。
想來也是。
他根本就沒必要跟自己說什麽。
江瑤起身洗了個澡，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保姆給她端來一杯熱牛奶，“江小姐，陸總讓我提醒您，衣櫃裏有幾套新衣服，待會出門的時候別忘記換。”
“換衣服？”江瑤有些疑惑。
陸柏宴什麽時候有這樣的癖好，連出門穿什麽衣服也要管？
上樓後。
她拉開衣櫃門，發現裏麵有連衣裙也有外套，毛衣，不過風格上...
江瑤微微皺眉。
想到什麽，默默攥緊手指，才能抗住身體裏複蘇的，枝蔓一樣沿著血管快速生長擴散的痛感。
陸柏宴知道她的喜好，從來就不會穿這種款式的連衣裙。
這分明是喬雅煙的...
準備讓她做替身？
真好。
原本破爛不堪的心又被他揉碎一次。
江瑤深吸一口氣，堵在胸口的墜悶感卻一點也沒有減弱。
她關上衣櫃門，轉身就走。
房門打開。
範琸守在門口，麵無表情地攔住她，“江小姐，請您換好衣服再出門。”
江瑤腳步頓住，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語氣堅定，“我要是不換呢？你是打算動手？”
“我隻聽陸總的吩咐，請您不要為難我。”
“嗬...”
江瑤無視他，推開他的手就往樓梯口走，下一秒，卻被範琸輕易拽回，她剛想掙紮，看到史亮急衝衝走來，麵色嚴肅地拍開範琸的手。
“範琸，陸總的人你也敢動，不要命了？”
說完，轉身問江瑤，“沒事吧。”
江瑤蹙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搖頭，“沒事。”
範琸麵上始終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陸總說過，江小姐必須換好衣服才能離開。”
史亮的無語寫在臉上，“那他吩咐你對江小姐動手了嗎？想被開就直接說。”
不用懷疑。
範琸的武力值十分的話，情商絕對隻有一分，無論陸柏宴說什麽，他都當命令來遵循，完全不考慮其他因素。
三人僵持。
範琸不肯退讓。
史亮隻能勸江瑤，“阿宴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不是想離開這裏嗎？換好衣服，我馬上帶你走。”
江瑤抿唇。
好漢不吃眼前虧。
換好衣服，她瞪了範琸一眼，跟著史亮出了門。
車子停在檀宮府門口，江瑤彎腰坐進去，可等了很久都沒看到史亮上車，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車窗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不遠處，一輛加長的黑色邁巴赫停在梧桐樹下。
車身纖塵不染，通體黑亮，霖城少有的特殊車牌號，應該是陸老爺子的車。
爺爺怎麽會在這裏？
江瑤呼吸急促。
不敢再抬眼。
陸老爺子在助理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問史亮，“你來找阿宴？”
“是，伯父。”史亮禮貌地迎上去，頷首低眉地打招呼，“來找阿宴拿點東西，您怎麽過來了？”
“聽集團高層說，阿宴最近幾天都沒去公司。”陸老爺子邁出一步，視線停留在史亮的紅色轎跑上，微微蹙眉，“他是身體不舒服？”
“那倒沒有，就是...”
“就是什麽？”陸老爺子飽經風霜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可不是這麽沒責任心的人。”
“是喬小姐身體不適，阿宴一直在陪她。”
陽光透過車窗灑進車內，映在江瑤慘白的臉上。
她深吸一口氣，捂住胸口，感覺那邊像是有一個缺口，疼得她呼吸停滯。
看來昨晚是喬雅煙打來的電話。
難怪陸柏宴二話不說就走，原來是去陪她了。
陸老爺子的聲音從車門外傳過來，“兩人感情穩定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太任性，畢竟整個陸氏集團的命運都掌握在他手上。”
“您放心，阿宴他有分寸。”
“嗯。”陸老爺子從助理手裏接過拐杖，“既然不在家，那我就不進去了，別忘記提醒阿宴...”
史亮恭恭敬敬地應了句，後麵兩人又說了什麽，江瑤已經聽不見，等陸老爺子的車離開，她才勉強緩過神，回想起剛才對方看過來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慌。
轎跑的車窗玻璃上貼過特殊的膜，從外麵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但剛才那一眼，總覺得有些意味深長。
......
陸家老宅。
書房。
暖黃的燈光下，書頁翻動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許久之後。
陸老爺子摘下老花鏡，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佛珠，看向身旁的管家，“江瑤沒有搬回寧心齋？”
“是。”管家回話，“棲仁園失火後，她暫時住在了付小姐家，好像說是因為身體虛弱，一直沒有出門。”
“去調取一下檀宮府門口的監控錄像。”
陸老爺子低頭看向不遠處，語氣幽昧不明。
管家一愣，“你是不相信江小姐說的話？”
“哪能那麽容易就相信，那丫頭，可沒你們想的那麽單純，她心思多著呢。”
管家走過去，將新沏的茶盞遞到他手上，“您是懷疑她跟二少爺？”
“不確定。”陸老爺子用茶蓋撇開茶葉沫，輕輕抿了一口，眼神深銳，“我相信阿宴不會這麽沒眼光，會看上這種女人，更何況他馬上就要跟煙丫頭訂婚。”
“那您的意思是...”
他輕笑，“我活了這麽大歲數，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她的心思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是，老爺子您的眼光能洞穿人心，那些小輩還是太年輕。”
“好了。”陸老爺子放下茶盞，擺了擺手，“趕緊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