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風雲 二百五十四、誰都不簡單
“小德子，怎麽了，火燒屁股了，這麽著急？”恭順帝言語輕鬆，笑看著踉踉蹌蹌的小德子，開玩笑道，不過還是用餘光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鮑青，隻見對方淺淺地笑著，恭敬帶著畏懼，心內暗暗自喜。
“不是，皇上，奴才的屁股沒事。是外麵，結果出來了！”小德子還從未見恭順帝如此輕鬆自過，一時不太適應，是以語無倫次。
“哦？怎麽樣？”恭順帝如同一個現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問著，笑逐顏開。
“很好！很不錯！很——”小德子一時也無法找出多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隻是看著恭順帝傻傻地笑，道：“就是很好——”
恭順帝佯怒道：“那你還不快帶他過來？這磨磨蹭蹭地幹什麽？信不信朕把你這個月的俸祿全部扣了？”
“是是是——”小德子剛轉身，便感覺有人從背後踹了他一下，一個踉蹌，摔倒地，帽子拂塵都拋得老遠，接著又聽見恭順帝與鮑青的笑聲，於是毛手毛腳地趕忙爬起來，卻又不小心踩到了衣擺，又一次差點跌倒。
恭順帝笑得歡了，鮑青一直都是那清脆輕聲地笑著，她其實不想笑，隻是看到皇上笑，隨喜一下而已。李彥站旁邊，也微微含笑，卻是冷笑。
設身處地，將心比心！
恭順帝這是真心關照鮑青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鮑青現需要的是什麽，聰明如恭順帝，難道會不清楚？
玩世不恭，沉溺美色，裝模作樣以蠱惑世人，不過是為了隱藏自己真正的意圖。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鮑青已被皇上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就如周幽王之褒姒，商紂王之妲己，為了掩飾皇上的過錯，而站輿論的央，成為錯誤的根源。
李彥雖然對於聰慧的鮑青生惻隱，卻不會因此而責備恭順帝，畢竟這裏是皇宮，感情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顯得奢侈。
作為一個皇上，登基這麽久，手無權無人無力，處處受人監視擺布，換做是李彥，也會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無疑，這次鮑青給了恭順帝一個很好的機會。現寧王焦頭爛額，對於恭順帝的荒唐，不會管束，反倒喜聞樂見，也正是因此，給了恭順帝一個很好的喘息機會。
…………
“草民劉湘叩見皇上娘娘——”劉湘恭恭敬敬地地下頭去。
恭順帝一怔，看了看站一旁的小德子，含笑地點頭。鮑青之事，才剛剛生，一個平台姓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必定是小德子為討他歡心，故意讓劉湘這麽說的。
小德子見得到恭順帝的肯定，也暗自得意。
“皇上，這人從早上到現，一共打敗了八十三個對手，奴才過去時，已無人敢上前挑戰——”小德子覺得說的還不能表達心的想法，另外還豎起了大拇指。
“哦——”恭順帝微微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表示，因為他現“劉湘”這個名字特別的熟悉，好像哪裏聽過，然而一時卻想不起來，於是淡淡道：“抬起頭來！”
小德子忙招呼劉湘。
劉湘並沒有猶豫，慢慢地將頭抬起。他本來求見李彥，便打算讓他引薦自己給皇上，一路上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就是劉湘？”
“回皇上，正是草民！”
“聽小德子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打兩拳給朕瞧瞧——”
“是！”
劉湘答應，退出十步之外，抱拳，運氣，起式，這才慢慢將一套伏虎拳施展開來。
連李彥看了也不禁暗暗驚歎，劉湘不禁外形花巧，虎虎生風，讓外行人看到了熱鬧，且暗勁十足，真氣連綿，讓內行人看到門道。
“好！”恭順帝不禁拍掌大叫，不忘轉頭看向鮑青，笑道：“怎麽樣？功夫還不錯？”
“是！皇上的眼光自然不會錯！”鮑青笑道。
劉湘聽聞鮑青之言，如同仙樂一般，心內不由蕩漾。剛剛隻是顧著應付皇上，此時轉頭看時，驀然心驚，仿佛哪裏見過她一般，感覺如此熟悉，其音容相貌，似乎早已銘刻了自己的心裏。
而鮑青的驚訝是遠勝於他，然而礙於皇上側，幾次想躲開劉湘的視線，卻又不由自主地凝視，仿佛冥冥之，有什麽牽引著她一般。
“我是怎麽了？”鮑青甚至聽到了自己快速的心跳聲，思緒如同亂麻一般，不由得擔心道：“千萬不要被皇上看出來，一旦誤會了，我自己遭殃倒無礙，怕隻怕連累無辜的劉湘與苦難的父親。”
眼看著鮑青低下頭去，劉湘豁然驚覺：“該死，該死！劉湘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娘娘也敢窺伺？難道你忘了今日來的目的了嗎？”
想到千辛萬苦麵見皇上的目的，劉湘不禁打了個寒顫，心神搖曳，恐慌地看向恭順帝。還好皇上正與李彥交談著什麽，李彥一直苦口婆心地勸諫，而恭順帝目光遊離，並不表意見，然而臉色不善，顯然心極為不舒服。
“好了，好了！隻要能哄得了鮑姑娘開心，朕還顧得了這些？罪臣，什麽罪臣，當時也隻是聽了杜孝衛的一麵之詞，無憑無據，已是不該。況且難道我堂堂一個皇帝，連個罪臣都不能開恩赦免。什麽都是寧王寧王，如果你覺得寧王有能耐，去跟寧王說去，還來找朕幹嘛——”恭順帝不耐煩地打斷李彥的話，說道後，簡直是咆哮。
“是，微臣知錯，微臣該死！”李彥匍匐地，惶恐地顫顫抖。
恭順帝話一說完，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趴趴地靠椅子上，對李彥揮一揮手，同時又想小德子使了個眼色。
這一切都讓劉湘看眼裏，這才知道李彥與皇上爭論的是自己的事。
由於鮑青好俠喜武，恭順帝便宮門口設了個擂台，預備篩選一二以博取美人歡心。
恭順帝與李彥顯然已經知道了劉湘的身份。
劉湘本是被流放之人，如今卻衣著鮮亮站眾人麵前，顯然是從流放之處逃逸而來，罪加一等。
李彥勸諫恭順帝殺之以儆效尤，然而恭順帝卻極力反對，各不想讓，是以爭持不休。
雖然恭順帝嘴上強硬，但後還是打了小德子去問寧王的意見。
“這是怎麽回事？”這與劉湘當初設想的完全相反，讓他摸不著頭腦，站當地，愣愣地不知該說些什麽。不過還好，恭順帝與李彥爭吵完後，便躺椅子上閉目養神，沒有搭理劉湘，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皇上——”鮑青溫柔地走到恭順帝的背後，輕輕地揉著他的肩膀，低聲軟軟道：“皇上，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說來也怪，鮑青的一句話便如天上的仙藥一般，恭順帝聽了，精氣神立馬恢複，甚至較之以前，加生龍活虎。
“是是是，愛妃讓朕不生氣，朕一定不生氣！”恭順帝說著，笑逐顏開，手舞足蹈，簡直是欣喜若狂。
這下連鮑青也迷糊了，看著恭順帝淩厲的眼神，突然感覺自己如同他的獵物一般。
“難道一切都是假的？”鮑青心裏突然閃過的念頭，深深打擊了她，“難道皇上之所以做出這個樣子，就是為了吸引我過來安慰他？”
事情仿佛是如此，又仿佛有什麽不對，然而鮑青已放不下這個猜測，接下來將會一步步證實。
“多謝皇上！”鮑青的淺笑還僵硬臉上，淡淡地回應著恭順帝。
“好！就衝愛妃這一句話，朕豁出去了，你看好了，朕今天就送你一個大禮！”恭順帝轉身看著李彥，拍著胸部道：“李愛卿，你可聽清楚了，朕既然已經答應了娘娘，豈有朝令夕改之理，劉湘朕留定了！”
李彥依舊執拗勸諫：“皇上有旨，微臣不敢不從，隻是如何昭告天下，如何信服官，微臣恐有心無力，有理無據——”
“好了！睿親王雖有過錯，但念他當年衛國為民勞心勞力的份上，便讓他將功抵過，再加上他年事已高，該罰的也已經罰了，就讓他回京安晚年。”
“皇上——”李彥正要開口。
恭順帝大手一揮，打斷道：“朕意已決，無需多言。”
“————”李彥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好了，去做事！”恭順帝不耐煩地將李彥指使開來。
李彥心裏暗暗讚歎，恭順帝現處理問題越來越成熟了。
聖旨一旦由李彥嘴裏出，寧王肯定會將此事猜疑到他身上，即便有所阻撓，也會針對李彥，皇上便可掛著一幅無辜的表情，躲整件事的後麵。
而皇上與李彥的爭吵，卻是被劉湘看得清清楚楚，也一定會將之傳到劉謹等人的耳內。到時候，劉謹是相信皇上，還是相信他？李彥可想而知。
這麽一來，皇上好處占，反倒是李彥，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的結局。
“是！”李彥磕頭退出了宮門外。
…………
回頭看著高高的宮牆，許久，李彥才慢慢地轉身離開，歎息不已，仿佛一下子力氣全部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都蔫了。
躲一側的小德子看得這一切，得意洋洋，風一般地跑到恭順帝身邊匯報去了。原來他並沒有去向寧王匯報，不過是與恭順帝演了一場戲給李彥看罷了。
殊不知，小德子看到的不過是李彥的背影，卻沒有看到他轉身後的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