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瞬間,薛慕雲覺得眼前滿是耀眼的白光。片刻後,帷帳裏風千動不同尋常的聲息把他拉回到現實,扯下外袍丟給明枝:“你先出去。”
明枝止住抽泣,裹住自己□□的身體,垂著頭出去了。
馬車的顛簸讓薛慕雲昏昏沉沉的醒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風千動一臉緊張的看著他:“你……感覺怎麽樣了?”
薛慕雲輕輕笑了一下:“沒事。”□□麻麻的,大約是塗了藥,感覺不到痛,就是身上有些酸痛。
“唉——”風千動苦惱的拂了下額頭:“沒想到公狡鹿的血藥性這麽大,吃飯那會還沒感覺,一下上來藥勁就什麽事都不知道了。早上醒開看到你身上都是血,幾乎嚇死我。”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怎麽,還發生別的事了麽?”
薛慕雲深吸了口氣,輕輕的說:“我回來的時候,明枝赤著身子從床上下來——”
“什麽?!”風千動大叫一聲,車夫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趕忙停下馬車。
薛慕雲拍拍他的手,閉著眼說:“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風千動臉色灰白,冷汗一滴滴流下來,低啞著聲音說:“我怎麽能!!”
薛慕雲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往他懷裏拱了拱:“那隻是意外,別難受了。”
風千動抱緊他:“你真的不生氣?”
“如果換了是我,你會怪我嗎?”
“不會。”
“那就是了。”薛慕雲溫柔的一笑:“我們經曆過那麽多波折都挺過來了,這點小事算的了什麽。”忽然覺得馬車還沒動,回身一掀簾子:“怎麽不走了?”
“是是!”車夫趕忙又駕起車。
簾子還沒放下,齊禹勤已經湊過來關切的問:“王後你沒事吧?啊——你的脖子是被野獸咬了嗎?”
薛慕雲回手摸了一把,原來剛才活動一下,被風千動咬破的地方又開始滲血。風千動趕忙拿了藥給他敷上。聽他說被“野獸咬了”忍不住一笑,看他那樣子十分不解,想是少年人還不懂得床笫之事,也不說破,隻是擺擺手說:“不要緊,別再叫我王後了。”
“喔,是。”齊禹勤雖然不解,但是看到王的臉色不怎麽好,也不敢再問了。
“嘿,野獸!”看齊禹勤走開了,薛慕雲笑著捏了風千動一把。
“差點就被野獸吃掉了還笑。”風千動臉色稍霽,收緊雙臂,盡量減少他受到的震動。
“吃掉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風千動低頭吻他一下,低語:“永遠不分開。”
一回宮風千動就召見明枝對質,明枝隻是哭,也不說話,最後風千動要把她譴出,她才承認了那天晚上的事。她本是去送茶的,一進門就被失去理智的風千動拖上床,待到薛慕雲回來時,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
雖是有心理準備,風千動聽到明枝親口說出來他們有過肌膚之親還是難過的很。他本欲賞賜些財物打發她走,但她抵死不從,風千動反不好相強,隻得吩咐總管給她安排個遠離寢宮的事做,免的薛慕雲看見了心裏不舒服。
薛慕雲的傷看起來恐怖,實際上不是很嚴重,靜養了十多天就基本愈合了。齊禹勤跟他回了王宮,就住在寢宮隔院的思昭樓,時常跑過去找薛慕雲閑聊,也漸漸熟悉了王宮。
這些天來,氣候漸漸回暖,比原先的蘇季勝過許多。大片冰雪都融化了,開始積的坑坑窪窪,後來就匯集成溪流湖泊。聖河比原先闊開了一些,水流更是湍急,風千動擔心那裏決口,連日帶人修築堤壩。南麵的混沌漸漸清晰起來,竟是一片汪洋。風千動和薛慕雲在海邊住了三年,也知道一些海洋影響氣候的道理,見是這樣,更加高興。
朝中格局也發生的重大變化,風千動革除了一大批隻會求神占卜、抱殘守缺的官員,並且根據需要新設置了司會、司寇、司馬、司農等職務,還加大了對其他各地的控製。
隨著凍土複蘇,農牧勞作也開始進行,風千動仍是隻帶了風千嘯同往,留下薛慕雲駐守。薛慕雲一是早有心理準備,二是正忙著學箭法,到沒不高興。臨別之前,風千動特別叫來木統領給他認識,告訴他一些暗探的布置,又吩咐木統領以後可以直接聽從王後的密令。
木統領離開後,薛慕雲有些好奇的問:“他名字叫什麽?怎麽你也叫他木統領呢?”
風千動笑笑說:“他沒有名字,‘木’隻是一個代號。從前是有五種職務的,分別掌管財政、文化、兵馬等,直接聽命於王並世襲相傳,後來逐漸凋零,隻有這一支管暗探的還保留著。”
薛慕雲眨眨眼睛:“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風千動無奈的一笑:“還是懷疑我不信任你啊?以前你還小,滿是孩子氣,怎麽跟你說這些?”
薛慕雲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
風千動把他拉到懷裏抱著,有些感慨:“不知不覺我們都過了十多年了,你也長大了。”
薛慕雲笑嘻嘻的磨蹭他:“我長大了,你倒沒長,現在我跟你一般大。”
“哈哈!”風千動大笑:“這樣到是更般配了。”
“嗯,還有什麽要吩咐的?”薛慕雲把頭靠在他肩上,靜靜的嗅著他的氣息。
風千動想了想才說:“這次變革頗大,難免有些混亂。我把葛亭葛方和侍雲侍雪招來照顧你,你自己也要多留心,不要輕易出門,飲食起居也得注意。”
“真的?”薛慕雲驚喜的望著他。
“當然了,不過他們都不記得你,你別太熱情,嚇到他們。”
“我知道。”薛慕雲親他一口:“謝謝風。”
風千動順勢壓倒他,摸摸他的臀:“傷好了麽?要謝就好好謝……”
也許真的是成熟了,這次分別的時光並沒讓薛慕雲感到難熬。轉眼已經過去兩個月,除了跟風千動按時通信,就是跟齊禹勤學箭。他本就十分聰明,齊禹勤也不藏私,用心傳授,學的自然是很快,但學到手法之後,還要反複練習才能熟練掌握,這個是不能取巧的,唯有苦練而已。
齊禹勤從小就沒了親人,獨自在山裏長大。來到這繁華之地也是懵懵懂懂的,並沒有結識什麽朋友。現在得以跟薛慕雲朝夕相處,不覺的就越來越親近。薛慕雲對著他,就像看到過去的自己一樣,也是滿心親和關愛,更讓他難以自持。隻是礙於薛慕雲的身份,又知道風千動異常寵愛這位王後,所以不敢流露心思,隻是有空就膩在一起便覺得滿足。
這天中午吃過飯,看著太陽毒辣,不適合練習,兩人就在花園裏散步。正在閑聊,忽然聽到遠遠傳來一些聲響,似乎是在爭吵。
薛慕雲一怔,說:“我們過去看看。”齊禹勤點頭跟上。
這是較偏僻的小院落,當中擺了十幾個大木盆,髒衣裳亂七八糟的堆在那裏。一些穿著粗布衣裳的宮女卻圍成團不知道看什麽。
“你們在做什麽?”薛慕雲微一皺眉,走上前去。
宮女們慌忙散開,跪了一地。
“王後救命!”
薛慕雲還沒看清楚,一個宮女撲到他腳下大哭起來。他趕忙拉住她,仔細一看,不由怔住,那宮女竟是明枝!隻是她現在衣鬢散亂,瘦弱的手臂上還有道道紅痕,眼睛也哭的紅腫不堪:“王後,求您讓我回寢宮服侍吧。”
“王後,吵到您了,小人真是該死。”一個內侍滿臉堆笑的湊上來賠罪,又嗬斥明枝:“你這賤婢,王後也是你能拉扯的?還不放手!”說著就去扯她。
“等等!”薛慕雲喝住他,把明枝拉到一旁:“她身上的傷是你打的?”
“回王後,這丫頭幹活不上手,小人才教訓她幾下。”那內侍又變了誠惶誠恐的樣子,一雙眼骨碌碌轉個不停。
“哼!”薛慕雲厭惡的不去看他:“是誰安排她來這裏幹活的?”
“是總管大人吩咐的,說是奉了王的命令。”
聽到是風千動的命令,薛慕雲到躊躇了,他固然是跟風千動有相同的權利,但實際上他從來都沒做主過什麽事。風千動既然把明枝打發到這裏來,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多半還是跟那天晚上的事有關,這樣的話,薛慕雲就更不好安排她回去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明枝哭的更凶了,忽然“哇”的一聲,嘔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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