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裕親王到來,秦氏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還好剛才逼迫著老爺把對風沁晚的處置說出口了,不然的話,有裕親王在中間攪局,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亂子來呢!
蘇漢章麵容嚴肅:“見過裕親王,今日府中亂象叢生,讓王爺見笑了。”
裕親王麵上帶著不屑:“之前在皇宮中,我見過蘇大人滿腔真情的說要把風沁晚接回來好生照料,如今又親耳聽見蘇大人要和沁晚斷絕關係,說起來也是異常的有緣分!”
蘇漢章眉心緊皺:“當初我對沁晚的疼愛之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行事不堪、手段很辣,更是謀害了無辜的下人性命……身為沁晚的生父,哪怕我再如何的心痛,也必須大義滅親!”
風沁晚借著衛瀾的力道站起身來,抬起衣袖,擦掉了唇角的血跡,而後從衛瀾手中拿過了簪子,仔細的將發絲簪好。
“方才一盆盆汙水倒下來,我本不願意反駁,隻因為蘇大人和秦夫人乃是我的雙親,可如今,既然已經斷絕了關係,有些話我也該為自己分辨一二。”
蘇襄忍不住插話:“做了那麽多惡心人的事,還有什麽好分辨的?”
風沁晚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之中銳利一片:“哪怕是在公堂之上對峙,麵對著確鑿的證據,主審的官員仍舊會允許底下的罪犯為自己辯護,怎麽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得?還是說,三小姐一直在旁邊上躥下跳的為我定罪,實際上是怕我揭穿什麽?”
蘇襄聽到這話,頓時氣得麵色發紅:“我有什麽好怕的,證據確鑿,還怕你說出花來不成?”
“那你就閉上嘴好生的聽著!在臨平城中,我的確被人毀了清白,可我不後悔!”風沁晚目光堅定的開口,周身氣勢凜冽。
蘇襄被風沁晚的氣勢嚇到,色厲內荏的開口:“被人毀了清白還不後悔,你果真是不知廉恥!”
“都說女子清白大過天,我養於風家,雖然說不如相府這樣是高門大戶,可該學的禮儀規矩卻一樣都沒有落下!清白是重要,可我的性命更加重要!養育我長大的養父突然慘死,往日和我養父情同兄弟的高家發難在即,我要調查養父的死因,我要保護一直待我如親生的後娘,我沒了清白,卻擔起了責任!有時候死了是最輕鬆的,活著才是步步維艱!我不想死,哪怕背負惡名,哪怕千夫所指,依然要掙紮著活下去,有何不可?”
風沁晚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壓下胸口翻滾的血腥之氣。
“我沒了清白,我認!可當初幫我解掉春日醉之毒的不是高五,所以,劉婆子的指責全都是血口噴人!”
風沁晚這番話說出來,不少心思敏感的夫人和小姐們麵露不忍之色。
世間對女子要求苛刻,一旦毀了清白,下半生便跟著一起毀了,男人們隻會張揚著女子應該守禮儀規矩,卻從來不會站在女子的角度上去思量其中艱難,她們聽了難免生出同情之心。
蘇襄眼看著情形不妙,連忙厲聲說道:“即便是你當初毀了清白是有苦衷的,那麽害了六妹妹,殺了彩金和秋嬤嬤呢?難不成也有什麽苦衷?”
“先說蘇綰,當初在寶光寺中是何等情形,在場的許多夫人都是親眼所見,我一直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中從未離開,怎麽可能有機會再去害她?”
“你倚靠著宸郡王,何須親自動手,吩咐兩句不就是了?”
“前去寶光寺中祈福,是秦夫人一再要求的,我的身邊隻帶了衛瀾和朝顏,事發之時,她們都在我身後跟著,你說我指揮別人,那麽真憑實據呢?”
“彩金讓人送過來的那封信就是證據!彩金在信中明確說了,當初就是你指使她害的六妹妹,而且你還要殺秋嬤嬤滅口,如今秋嬤嬤的屍體就在那躺著呢,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有罪?”蘇襄厲聲指責。
“害人的究竟是誰,我們問一問秋嬤嬤不就知道了?”風沁晚聲音如冰。
此言一出,不少人隻覺得心頭生寒。
蘇襄大聲冷笑:“秋嬤嬤都已經死了,還能回答你什麽?風沁晚,你是想脫罪想瘋了吧,竟然連問死人的話都說得出口!”
“死了?”
風沁晚冷冷的揚起了唇角,轉身向著秋嬤嬤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後從衣袖之中抽出了銀針,直接紮在了秋嬤嬤頭頂的穴位之中,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點點白色粉末順著她的衣袖灑落在了秋嬤嬤的口鼻之處。
“呼!”
本來已經臉色發青、氣息全無的秋嬤嬤忽然睜開了眼睛,而後長長地吸了口氣。
“啊!鬼啊!”
“詐……詐屍了……”
風沁晚被刺傷的肩膀處血流不斷,此時已經將胸前的衣衫都給染紅了,她站在秋嬤嬤的身旁,看著臉色大變的秦氏等人,麵上沉靜如水。
“剛才我就發現了,秋嬤嬤被人從土裏挖出來的時候,仍然帶有極為淺淡的呼吸,可是母親身邊的韓嬤嬤卻一口咬定她已經死了,這是何道理?”
韓嬤嬤臉色一變:“剛才查驗,那秋嬤嬤的確是死了,這會兒怎麽又有了人氣兒,該不會是帶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風沁晚冷笑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韓嬤嬤怕什麽?”
“四小姐說笑了,奴婢沒有怕,隻是擔心衝撞了貴人。”
“嗬,不怕?那你敢看著秋嬤嬤再說一遍嗎?”
秋嬤嬤這會兒已經緩過神來,看到了秦氏和韓嬤嬤,眼中頓時湧起了濃烈的恨意。
“夫人,我幫你做了那麽多的事,你為什麽要害我的性命?”
秦氏麵色緊繃,後背上冒了一層冷汗:秋嬤嬤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這會又活過來了?
“秋嬤嬤,害你的人是風沁晚,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不是!害我的人是你,就是你!是你讓韓嬤嬤把我勒死的,是你要殺了我滅口!”
秋嬤嬤的聲音沙啞低沉,配上滿臉的恨意,宛若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
“滿口胡言!你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我待你曆來不薄,秋嬤嬤,你為何要誣陷我?”
“你以前的確是待我不薄,那是因為我對你有用!而現在,我對你沒有用處了,你就來殺我滅口,用來誣陷四小姐!”
“住口!”秦氏看向蘇漢章,眼神中帶著克製不住的慌亂,“老爺,眼前這個醒過來的根本就不是秋嬤嬤,快些找人將其亂棍打死,以免她滿身晦暗鬼氣,衝撞了在座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