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自外麵回到房中,竟發現**、地下滿是零碎的布塊。我瘋一般翻出包囊,裏麵已是空空如也。
我將那些布塊一一收集起來,與紅衣一起收入包囊之中。
“別了,我唯一的快樂!”我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我道別的不僅是快樂,還有她我生為女子的第一次心動。與那些衣裳一同毀掉的,是那位公子留於我的唯一痕跡。
了無痕跡!永難再見!
我將自己埋於被子裏,無助地哭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日去園子裏觀賞花草,在房中翻閱話本,倒也落了一個心平氣和。
我與姐姐好些日子未見,偶爾也會在心裏淡淡地牽掛。
雲府之中盛傳著大小姐雲亦姝近日來的一反常態。他們說大小姐每日清晨出門,暮時方歸。他們說大小姐整日裏鬱鬱寡歡,好似藏著無盡的心事。
琉璃也好似變了一個人,我竟能從她的眉眼間讀出幾分憂鬱。
一日,琉璃將我堵在路上,她為難半晌方開口問道:“哎,那位公子有沒有告訴你,他們的裁縫鋪在哪裏?”
我望了她一眼,淡淡答道:“不曾!”
“那些衣裳,你還留有一件嗎?可以讓我看一眼嗎?”
我冷笑道:“那些衣裳不是被你們毀了個幹淨嗎?”
琉璃的臉囧成了豬肝色,她囁嚅著:“或許還剩下一些碎塊,你回房中找一找?”
“既然是碎塊,又何需保留?”
又一日,琉璃再次將我堵在了路上。
“大小姐邀你去房中一敘。”
我莫名詫然,這是一個月以來姐姐第一次主動前來找我。
“姐姐。”我站在門口,同雲亦姝打了聲招呼。
“陪我再去走一趟那條街。”
雲亦姝已裝扮妥當,那一身粉色紗裙裹著輕盈的風,自我的身前徐徐拂過。
幾個婢女緊緊地跟隨其後。她們無一人向我這裏望上一眼。
“哪一條街?”我茫然問道。
琉璃輕描淡寫地說:“就是當日你被眾人調戲的地方!”
我的腦袋嗡得一聲,好似就要炸開。要將我帶回那個夢魘之地再次對我的身心無盡地**嗎?
“我不去!”我拒絕得很堅決。
“那可由不得你。”琉璃冷笑一聲,“你最在意自己的清白不是嗎?若是你不肯去這一趟,我會讓你徹底無法走出那場噩夢。”
我神色一肅:“那你不妨一試,如若那是一場難以走出的夢魘,我便隻好將製造那噩夢之人都一一拖下深淵,陪我無盡地掙紮。”
“你有那個本事嗎?哈哈哈。”琉璃笑得很誇張。
我不再理會琉璃,兀自從眾人麵前一一走過,路經雲亦姝麵前時也沒作任何停留。
琉璃望著我遠去的背影,走過來問道:“大小姐,咱們還去嗎?”
雲亦姝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去,自然要去的!”
我以為自此之後,我們姐妹之間便真得無法回到從前了。
然而,幾日後,雲亦姝竟親自叩開了我的房門。
天微亮,我睜著朦朧的睡眼迎上雲亦姝笑靨如花的臉。
那濃濃的笑意令我十分恍惚,那是我們姐妹關係最好的時候也未曾見過的笑容。
雲亦姝熱情洋溢地說:“今日是父親的壽辰,我來為你裝扮一番可好?”
“好。”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受寵若驚,還是無所適從?管它呢,姐妹情若是得以修複,比什麽都好!
“聽聞妹妹有一件極美的紅裙,今日便穿上它,以示隆重!”
我遲疑一下,“姐姐,那件衣裳是先母留下的,我不好去穿。”
雲亦姝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快:“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姐姐說得話你不打算聽了嗎?”
“我聽姐姐的。”我急急說道。
我暗自感慨,果真是擁有越少,便越害怕失去。
經過一番折騰,我再次自銅鏡之中看到了那張妖豔的臉,隻不過今日的妝容比那夜的更加濃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