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晉王走在去更衣室的路上,我輕聲吟出一行詩句:“月夜劍影疏光,匆匆別去複相逢。”

“姑娘好雅興!”他的腳步一頓,“不過,今日本王無心與你吟詩作對!”

“多謝殿下那日護著奴婢!”

“嗬,今日之前,本王壓根不曾見過你!護你?此話從何講起?”

我怔了怔,“奴婢冒昧了!”

“本王奉旨駐守邊境已兩年有餘,昨日剛從邊境返回都城。竟不知如今這都城之內邪風盛行至此!”

我聽著他染了薄怒的話語,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回眸,神色肅然,“你適才有意弄髒本王的衣裳,此刻又以這樣的方式與本王套近乎,你這種勾人的伎倆著實太過低劣!”

我:“……!”

“本王對那些主動向男子投懷送抱的女子素來厭惡!下次本王進宮時,你最好有多遠便滾多遠,別再讓本王看到你!”

作為女子,被一個男子如此羞辱一番,不難受是假的。

然,我林予綃豈能白白忍受他人的羞辱?

我登時戲精附體。

抬眸間,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

我哭得抽抽搭搭,話語零落不堪:“抱歉……是奴婢愚鈍……認錯了人!”

這下倒輪到他無措了。

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隻愣在原地,悻悻然道:“早知道你臉皮這麽薄,本王真是懶得與你多言說半字!”

我哭得更凶了,我的眼淚將托盤裏的衣裳一點點浸濕,同時潤進去的還有我悄悄留置的致幻散。

這致幻散無論是內服還是外用皆有無與倫比之效……

翌日,有關晉王的一則豔聞在府內傳播得沸沸揚揚。

人們繪聲繪色地談論著那一場王子與女仆的致命邂逅與瘋狂苟合。

談論著晉王強勁有力、線條魅惑的肌肉,和那女仆半推半就的羞澀、雲巔之上的歡愉。

據說晉王在事後承諾會將那女仆納為妾室,給她名分,保她富貴。

那些女子們談及此處忍不住發出嫉妒的嘶吼:“蒼天哪,如此美事為何沒有降臨到我的頭上?”

要知道晉王可是鄢國民間公認的第二大美男,他的容貌雖不及蘇言塵那般無懈可擊,卻也是俊美之極。

且那晉王雖端著溫潤可親之態,卻有著天然的疏離與清高。

是個隻容仰望,不宜親近的主!

那些女子因錯失與他的一場豔遇而瘋狂,也就不足為怪了。

我原想讓晉王糗個大的,不成想他竟能把一樁糟心事逆轉成了幸事。

我不由地對晉王產生了些許敬意。

碰了我致幻散的人皆會變得興奮、癲狂,在神誌難以自控下,會做出什麽離奇出格之事皆不奇怪。

我給晉王下的藥量是之前那四個太監所服用之量的綜合。

他沒有鬧出更大的醜事,真真算是定力驚人了。

不過我捉弄他這一場,也並沒有落到太多好處。

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仍是被我身邊的那隻老狐狸嗅出了端倪。

“晉王鬧這一出,與你可有什麽關係?”

“確實與奴婢有些關係!”我眨巴著顧盼生輝的桃花目,不慌不忙地答道,“奴婢曾默默祝福‘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於是一個男子遇上了自己喜歡的女子,於是他們情不自禁地做出了最本能之事。原是奴婢的誠心為他們帶來了好運呢!”

蘇言塵被氣笑了,“幸而沒有鬧得太大,否則本王當真……保不了你!”

我:“……”

他將昨日我為晉王呈上的那件衣服丟於我腳下,“再高明的下毒手段也總會留下痕跡,經不起細查的!”

我的視線不知該放在哪裏,躲也不是,留在原處也不是……

他凝視著我,神色漸肅。

“柳依,是本王對你太過縱容了嗎?你為何敢屢屢挑戰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