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關,大獻邊境山匪橫行,獻帝派宴蕪帶兵前往剿匪。

厲蓁蓁有種不祥預感,但宴蕪又不能抗旨不遵。

兩人依依惜別時,宴蕪承諾,一定會在年夜前歸來,陪厲蓁蓁守歲。

宴蕪離開京城的第二天,殷佩瑜和茹婆婆回到侯府,與她們一同歸來的還有一具棺槨。

陸秉文不治身亡。

厲蓁蓁想要開棺見陸秉文最後一麵,可棺槨已經被釘死。

厲蓁蓁了然,陸秉文根本沒死,但既然他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那麽他在名義上就該死了。

“穆綰柔,秉文死了,你便不再是定北侯夫人,侯府也不是你的家。

“到了你該離開的時候了。既然你現在的身份是厲蓁蓁,那麽你就該回厲府去。

“這幾日辦喪,會有大臣們前來吊唁,喪事後你便回去吧。”

既然陸秉文被殷佩瑜藏了起來,那麽厲蓁蓁留在侯府也做不了什麽,索性回去與三弟厲徐圖家人團聚。

但有個前提,她得帶走崔展。

若是讓崔展落在殷佩瑜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老夫人,要我走,必須要讓我帶走崔展。

“否則等到大臣們前來吊唁,我一定會大鬧一場,開棺驗屍。

“到時候陸秉文假死真相暴露不要緊,牽扯出了你和你背後之人,怕是不好收場。

“到時我還會帶人直奔陸秉文的所在,再把人給帶回侯府來。”

殷佩瑜怒道:“你敢?”

“有何不敢?我找回自己患病的夫君,不離不棄,即便宣揚出去,也是頌揚我的美名不是嗎?”

殷佩瑜一動怒,劇烈咳嗽。

茹婆婆趕忙安撫,用眼神示意殷佩瑜答允。

“行,我把崔展的死契交給你。就當我從來沒養過這個白眼狼。”

厲蓁蓁當著崔展的麵,從茹婆婆那裏接過崔展簽字畫押的死契。

就因為這張紙,崔展是要一生效忠殷佩瑜的。

她當著眾人的麵,點燃了那張死契。

“崔展,你自由了。是跟我回厲府,還是天高海闊任你遨遊,你自己做決定。”

崔展當著眾人的麵給厲蓁蓁跪下:“屬下誓死效忠主子!”

這邊定北侯府辦喪事,那邊厲府辦喜事。

厲徐圖正式迎娶八公主宴淑涵。

厲蓁蓁離開侯府,回厲府的第一天,便作為家中的長姐,接受了厲徐圖和宴淑涵的拜見。

弟弟和弟媳雖然向她行禮,但看她的眼神,都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穆綰柔……”

“三弟慎言。我的身份是陛下默許的,你這麽稱呼我,等同於抗旨。”

“哼,行。長姐,這裏不是你的家,我勸你還是另謀去處。”

這裏還真的就是厲蓁蓁的家,可這個家給她的卻隻有失望和傷害。

厲蓁蓁不需要另謀去處,隻要等到宴蕪歸來,她便又有了真正意義的家。

而在那之前,厲蓁蓁留在厲府還有個任務,好好教訓一番這個不成器的三弟,讓他明白,毒誓一旦出口,便要付出代價。

宴淑涵夫唱婦隨,也學著厲徐圖的樣子,對厲蓁蓁冷嘲熱諷:

“長姐,你現在不再是定北侯夫人,也不是大統領嫡長女,要非說有個身份嘛,勉強算得上是本宮的大姑姐。

“還望你日後出門,不要打著本宮的旗號招搖。若是闖了什麽禍,本宮可不會保你,你自求多福。”

厲蓁蓁笑著打量宴淑涵。

這位八公主與宣王是同胞兄妹,都是殷貴妃的孩子。

而殷貴妃是宴蕪的殺母仇人。

厲蓁蓁相信,以宴蕪的性格,這個仇他沒忘。

若殷貴妃不是深宮中的貴妃,他早就動手了。

厲蓁蓁不想代替宴蕪報仇,她一向主張自己的仇自己報,越俎代庖反而剝奪了對方的責任和樂趣。

但對於殷貴妃的女兒,她天生反感。

“八公主殿下,我這個長姐剛剛喪夫,痛苦不已,情緒很不穩定。

“若是有什麽衝撞,還望殿下海涵。

“若是殿下想要與我撕破臉,就莫要怪我脾氣爆,手段狠。

“我奉勸殿下,千萬別惹一個剛剛喪夫的寡婦。”

回到沁園自己的閨房,厲蓁蓁感懷不已。

月蓮陪在她身邊,一同追憶在厲府中兩人年幼歲月裏的幸福片段。

才不過三天的安生日子,這天午後,崔展歸來,焦急稟報:

“主子,京城四處張貼告示,通緝琉璃姑娘!

“醉纏歡已經不是秘密,京兆府抓了六十三名使用醉纏歡蒙騙客人的青樓女子,要把她們沒入軍妓。”

厲蓁蓁急得一躍而起,又因為頭暈而栽坐回去。

“醉纏歡的秘密是如何泄露的?”

厲蓁蓁不願相信,是琉璃曾經幫助過的姑娘們出賣了她和其他姐妹。

崔展為難道:

“這個告示上沒寫。但告示上寫了,官府願意網開一麵,隻追究提供醉纏歡的主謀罪行。

“若是琉璃願意主動投案,便可免除六十三名姑娘的罪行。”

月蓮憤恨攥拳道:

“他們找不到琉璃,就想用這招逼琉璃自己投案!

“這下糟了,以琉璃姑娘的性格,她絕對不會讓六十三名姐妹替她蒙難,肯定會投案的。

“小姐,要不要我去永壽村,攔住她?”

厲蓁蓁搖頭:

“你先不要出城,否則怕是會直接把尾巴給帶去永壽村。

“況且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於琉璃,她不出麵,那六十三名姑娘怎麽辦?

“還是要釜底抽薪,找官府斡旋。京兆府是吧,我去找府尹湯泰安。”

急急忙忙出了門,在車輦上顛簸了不一會兒,厲蓁蓁便覺得惡心想吐。

“小姐,你最近總是頭暈惡心,我們去找個醫館看看吧。很快,不會耽誤事的。”

“也好。”

這幾日總是這樣,厲蓁蓁也對自己的身體沒了自信。

莫非是厲徐圖和宴淑涵給她下了某種慢性毒藥?偏偏就是宴蕪說的第一百零一種?

三人在去往京兆府的路上找了個醫館,特意花重金,請了個老大夫單獨看診。

“哦,夫人……”

老大夫診脈後下意識開口,可一看到厲蓁蓁散著頭發,分明就是姑娘家,一時間麵色尷尬,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