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節氣,晚上已有了些寒意,風從窗戶吹進房裏,紗帳左右搖晃。風酒酒吸了吸鼻子,一口寒氣下去,她哆嗦了一下,往前麵溫暖的地方靠了靠。
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熱乎乎的好暖和,她不自覺地靠過去,把溫暖源緊緊抱住。她剛抱緊,有雙溫暖的手從腰間環住她,把她擁得更緊熱熱的氣息撲在她耳邊,有些癢,鼻息間充斥著淡淡的草藥香。風酒酒開始覺得十分怪異,她閉著眼睛用手摸了摸,好像是……胸瞠?又繼續往上,好像是……脖子?再摸 ,好像……嘴?
"你摸夠了沒有? "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天啊,見鬼了!怎麽會有男人的聲音?風酒酒飛快收回手,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與她喜結良緣的病鬼相爺 ,她往後的相公蕭水寒。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風酒酒掀開被子瞧了瞧,還好衣服都在,那麽說明清白也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又迅速將房內的陳設打量幾眼,不瞧還好,這一瞧,心髒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陳設,這案幾,這筆墨……明顯是書房啊!她昨晚不是睡在新房的嗎?怎麽早上醒來睡到書房來了?
"你應該問你自己,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蕭水寒也坐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
風酒酒傻傻地問道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剛睡醒的她臉紅撲撲的,清亮的大眼睛裏透著無辜和不知所措,有那麽一瞬間 ,蕭水寒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沉吟了片刻,他淡淡地說道: "昨天半夜你夢遊走到這裏,抱著本相死活都不肯走了。 "
"你騙人!我沒有這種病! "風酒酒大叫一聲,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她怎麽不知道她還有夢遊這嗜好?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蕭水寒比她更無辜: "本相怎麽知道?也許你垂涎本相的美色已久,不知不覺就……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胡說八道!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風酒酒雙手緊緊握著,努力克製著一巴掌把他拍死的衝動,新婚第二天她就守寡的話,一定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要忍,要忍!
當對一個人看不慣又幹不掉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念及此,她連忙起身走下床 ,如避蛇蠍一般一溜煙地奔到了門口。
門打開的一刹那,她愣住了,門外白狄帶著幾名女子恭恭敬敬地站著,看那些女子的裝扮一絲不苟,神情肅穆,並不是丞相府的丫鬟,反倒像宮裏的宮女。
眼見白狄的目光越來越奇怪,風酒酒走回屏風旁邊,隨便扯一件披風裹上,在眾人訝異的眼神中如風一般衝了出去。
白狄暗暗笑了幾聲,帶著那些女子走了進去。房內蕭水寒已經著裝完畢,修身的紫袍,白金玉帶,俊美的臉白玉無瑕 ,卻蒼白得很。他倚在塌邊慵懶地斜臥著,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言而喻的病態。
"相爺,宮裏來人了。 "白狄恭敬地說道。
蕭水寒抬頭輕睨,為首的女子珠兒往前一步,站到他麵前,恭敬地施了一禮,才微微笑道: "給相爺請安,奴婢奉太後之命來給相爺送宴帖,三日後 ,太後娘娘想邀請新夫人入宮一趟,赴宴賞花。 "她說著,將手中的金帖遞了上去,趁蕭水寒查看金帖內容之時,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後方的床榻望去。床榻上的被子掀至一旁,被子下麵壓著一方潔白的絲帕,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帕子上麵隱隱的血紅
她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看了看蕭水寒,轉眼又笑道: "宴帖已經送到,奴婢便不打擾丞相大人陪新夫人了,奴婢告退。 ""嗯。 "蕭水寒點了點頭。
得到答允,珠兒與眾人施了一禮,邁著小碎步退了出去。
白狄見人走遠了,忙上前問道: "相爺,太後這是要做什麽? "他朝**望了幾眼,遺憾地搖搖頭,他們家相爺的色相終究是沒有保住啊!
相爺興許早就料到太後會假借各種名號來丞相府查探新婚落紅之事,所以即便被趕去書房,深更半夜之時,相爺仍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睡熟的風酒酒抱去了書房。別問他怎麽知道 ,他昨晚起夜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他們家相爺奇謀睿智,俊美如花,和相爺鬥,一百個風酒酒都不夠。隻是相爺這犧牲也太大了,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竟然讓風酒酒這隻"野蠻豬"拱了,太便宜風酒酒了。
蕭水寒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瞎猜什麽,將宴帖隨手一丟,冷冷地說道: "拿去燒了。 "
白狄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他指著**,心驚膽戰地問道 :"相 爺,您真的與風酒酒……"餘下的話被蕭水寒如寒冰似的眼神嚇得堵在了喉嚨,蕭水寒頭也不抬,雲淡風輕地說道: "白狄,你想嚐一下舌頭被割下來的滋味嗎? ""不想不想!屬下什麽都沒看到! "
白狄大叫一聲,拿起**的帕子,像是後麵有鬼追一樣火急火燎地跑了。開玩笑,相爺生起氣來可是很嚇人的!
隻是,相爺可憐的貞操,嗚嗚嗚……風酒酒那個魔鬼!
三天很快過去,馬上就到了要進宮的時候,可三日歸省也是必不可少的。風酒酒起了個大早,匆匆忙忙和蕭水寒一起回了趟風府,大學士樂得嘴角咧到耳後根了。
成親那天,由於將她迷暈了才交給了蕭水寒,為免**誤事,大學士還勒令**不許跟去相府,直到今日回程,大學士才樂嗬嗬地放人。
**可能徹底被大學士洗腦了,開口第一句就是: "姑爺! "蕭水寒很受用,臉上卻假裝淡漠地應了聲,風酒酒氣得隻罵她沒臉沒皮。**抓著這機會給風酒酒洗了一遍腦。
風酒酒其實早就想明白了,雖然是一場被迫的親事,可畢竟已經成為事實。她細細想了想,從前一心想找個忠犬相公,可這人等了十八年也沒有遇到,燕京的公子哥又都瞎了眼,沒一個人敢娶她。
可 "病嬌"敢,盡管他隻是為了衝喜。至少就表麵情況而言,兩家的親事門當戶對不說, "病嬌"在燕國相當有權有錢,加上顏值爆表,典型的高富帥,唯一的遺憾是這高富帥身體有點不好。
嫁就嫁了吧,嫁給 "病嬌"其實也是有好處的啊,身子骨弱的話好欺負啊
風酒酒在腦海裏想象著 "病嬌"被她吆來喝去、左右奴役的樣子眯著眼睛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什麽事樂成這樣?牙床都露出來了! "蕭水寒瞥了她一眼, "醜死了!
笑得這麽明顯嗎?再說,誰露牙床了風酒酒下意識地摸摸臉,朝坐在斜對麵的美男子翻了個白眼,還能不能好好地坐同一輛馬車了?
她眼珠子一轉,正想批評他幾句,突然馬鳴聲起,馬車一陣顛簸,來了一個緊急刹車。她整個人朝斜前方甩了過去,猝不及防,好死不死地撲到了蕭水寒懷裏。
"相爺,有個老太婆橫穿過來,不小心撞上了,屬下去看看。 "白狄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過來,他說完又轉身掀開簾子, "相爺,你們沒事映入白狄眼簾的是風酒酒坐在相爺腿上,雙手摟著相爺脖子,而相爺兩手環住她的腰這樣一幅 "如膠似漆"的畫麵。
"屬下什麽都沒看到。 " 白狄嚇得一怔,連忙放下簾子。
風酒酒和蕭水寒同時愣住,看了眼白狄甩下的簾子,再互看對方,然後迅速彈開。蕭水寒用手指撫了撫衣上的褶皺,不滿地問道: "你幹嗎突然抱著本相? "
"誰願意抱你?扒光了都不會抱你! "風酒酒嗤之以鼻,用某人曾經說的話反駁了回去,看到某人臉都綠了,她這才撩了撩頭發,掀開簾子心滿意足地下車了。
剛下車,風酒酒就看到白狄一臉凶惡地對摔在地上的老婆婆喝道:"沒長眼睛啊?怎麽看路的!耽誤了我們相爺的事,你擔得起嗎? "老婆婆慢慢地爬起來,縮了縮肩膀,愧疚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老婆子老眼昏花,沒有看清你們的馬車,衝撞了各位大人,望大人她看上去七十有餘,一身粗布麻衣,滿臉都是皺紋,佝僂著背,一邊道歉一邊護緊了手中僅餘的幾盒胭脂,顫巍巍地看著白狄,像是生怕他把胭脂搶走似的,地上還散落了十幾盒同樣的胭脂老人渾濁的眼裏充滿了無助和害怕,風酒酒看不下去,盯著白狄斥道: "那麽凶幹什麽?撞了老人不道歉還凶 ! "白狄無語了,明明是老人家自己撞過來的,這麽寬的路,她就是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看不清這麽大的馬車吧。況且後麵有三輛馬車,還有丞相府的十個護衛一路護著,大街上的人都紛紛自動避讓,隻有她居然衝上來
他沒懷疑她有何居心就不錯了
風酒酒不理他,蹲下身替老婆婆將地上的胭脂撿了起來。這時,蕭水寒掀開簾子下來了,他的目光從老婆婆身上一晃而過,望著風酒酒的背影,若有所思。
風酒酒把胭脂全部放進老婆婆的破木箱裏,見老婆婆的腿一直哆嗦,又返身從白狄那裏借了銀兩交給她: "老人家,你的腿沒事吧?我們今日有急事,這些銀兩你拿著 ,去找個大夫看看腿。 ""不,是老婆子衝撞了大人,我……我不敢要。 "老婆婆眼底溢出一絲淚花,推辭著不肯接受。
可風酒酒十分堅持,老婆婆推辭不掉,隻好將手中的胭脂拿出四五盒遞給風酒酒: "老婆子謝謝夫人,夫人心地善良,老婆子也不能憑白受了夫人的恩惠。這些胭脂雖不值錢,可都是老婆子親手做的,用過的姑娘們都覺得好,若夫人不嫌棄,便收下吧。 "夫人……風酒酒乍聽到這稱呼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說自己。她窘迫地看了一眼蕭水寒 ,又兀自撇了撇嘴。
老婆婆由始至終可憐而真誠地看著她,風酒酒推卻不掉,隻好收下了胭脂,老人家這才千恩萬謝地走了。這一過程中,蕭水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宮裏派人來接他們的馬車已經候在了相府門口 ,風酒酒連門都沒進,就直接隨宮女入了宮。
太後的這場小宴隻請了兩個人,一個是她風酒酒 ,另一個是玉將軍的千金玉悠婷。她趕到坤寧宮時,兩人已經就座,聊得正歡暢,旁邊有五六個宮女伺候著。
風酒酒給太後請了安,在她的示意下落座。她抬起頭細細打量了對麵的人幾眼,不禁有些怔然,這是風酒酒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垂簾聽政的太後——楚靈芸。她雖貴為太後,卻隻有二十三四歲,模樣端莊,容貌並非絕色,卻美麗優雅,一身鳳裝奢華尊貴,常年手握權柄,使她從骨子裏透出一種尋常女子沒有的威嚴。
"你就是風府的大小姐風酒酒?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淡漠。
太後睨視著風酒酒,神情盡顯上位者的儀態與輕蔑: "與風愛卿相她搖了搖頭,又看向一旁溫柔的玉悠婷,有意無意地笑道: "名門閨秀就該像悠婷這樣知書達理,溫婉可人。 "什麽意思?這是嘲諷她不夠溫柔可愛嗎?風酒酒嗆了一下,一口桂花糕吃了一半,又慢慢放了下去,她偏頭看了看玉悠婷,暗暗歎了兩聲。
這玉小姐膚色白淨,貌美如花,一雙圓而大的眼裏盡是涉世未深的純淨,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個可愛的梨渦,十分秀氣甜美,一舉一動都溫雅嫻靜,當真是招人喜歡。
她朝太後笑了笑,說道: "玉姑娘的母親一直有賢德之名,教養出來的女兒當然也是閨中翹楚,我從小就沒了娘親管教,性子野慣了,和玉姑娘這樣的溫柔女孩不能比,我是個粗人。 "粗人?玉悠婷忍俊不禁,說道: "風大小姐……不對,現在應該說蕭夫人,早就聽說過很多關於蕭夫人的事,蕭夫人坦**率真,這樣的性子其實是悠婷一直羨慕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和蕭夫人做個朋友? "蕭夫人……又一個喊她夫人的,風酒酒聽著這稱呼隻覺得渾身別扭。
她喝口茶,換個姿勢坐著,緩了一下後朝玉悠婷笑道: "隻要姑娘不嫌棄我這樣的粗人,我當然願意和你做朋友。 "她說著,爽快地拿了一塊糕點給玉悠婷。
兩人的互動一絲不落地看在太後的眼裏,太後臉上的神色驟然冷了下來: "哀家倒是忘了,你如今已是相府夫人,蕭丞相身患頑疾,難得你一片誠心願意替他衝喜。 "
風酒酒不免有些鬱悶,她怎麽感覺太後說話有股酸味?雖然 "病嬌"是娶她衝喜沒錯,可這大庭廣眾之下就不能含蓄一點?她臉皮很薄的好不好
"相爺說了,我八字硬,跟他是絕配! "蕭水寒八成跟太後說了很多不該說的,他都能說 ,她也可以胡諂。風酒酒邊說邊吃著心愛的桂花糕 ,完全沒有看到上座的太後已經變了臉色。
太後的臉色一暗,她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嘴巴一直沒停過的風酒酒: "哀家以前認為,蕭丞相那樣的人定會娶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掌家,哀家還為他擬好了人選。在哀家看來,這大燕京也就玉家小姐能與他匹配,卻不想到最後……也確實出乎哀家預料。 "太後的視線從玉悠婷身上一掃而過,滿眼盡是惋惜。玉悠婷感到格外尷尬,她從不知道太後竟有這樣的想法,也從沒聽任何人說起過,突然當著蕭夫人的麵言明,也不知道蕭夫人作何感想,會不會將她視作仇敵?
她安靜地坐在桌前,渾身像針紮一樣難受,可常年的教養使她無法做出逾越規矩的舉動。
在場所有人,包括身後垂著頭伺候的宮女,都認為風酒酒可能會生氣,豈料她永遠那麽出人意料。隻見她雙手一擊掌,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太後娘娘,您怎麽不早說啊?早知道您已經有了人選,打死我也不會嫁給蕭水寒,就他成天那副別人欠他數百萬兩的樣子,看著就來氣 ,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都是被逼的! "風酒酒一臉挫敗,一副 "我虧大了"的表情,整個人沉浸在悔不當初的痛苦中。
玉小姐傻眼了,便連太後也眯起了眼睛,一雙細眸探究地審視著她。風酒酒一抬頭就撞進太後犀利的目光中,打了一個寒戰。
她想起訪間都傳太後野心勃勃、心腸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這眼神八成都是真的。無風不起浪,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一些的。那雙美麗卻又老成的眼睛就像照妖鏡一樣,隻是淡淡地看著你,就能讓你所有心緒無所遁形
風酒酒暗道還好沒有說謊,否則怎麽死的都搞不明白坤寧宮內一時死一般冷寂,隻能聽到眾人輕微的呼吸聲。太後審視了半晌 ,突然話鋒一轉 :"酒酒第一次入宮,又是以蕭夫人的身份,哀家不能破了規矩,定要重賞。成婚那天,哀家身子不適,沒能及時送出恭賀,這次也一並送上。 "
她朝身邊的大宮女說道: "珠兒,去把哀家準備的禮物拿上來。 "珠兒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命人端了幾個寶箱過來,寶箱裏琳琅滿目,全是玉飾頭麵,以及上好的胭脂,還有價值連城的送子觀音。
風酒酒看得瞠目結舌,不是因為賞賜太多,而是這送子觀音實在太大了,她怎麽搬回去啊?
玉悠婷也不禁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太後凝視著風酒酒的表情,眸光晦暗,似輕視又似嘲諷: "蕭夫人的表情是在告訴哀家,你並不喜歡哀家的禮物? "風酒酒心想:她要是敢說不喜歡,太後估計會當場把她挫骨揚灰。
為了小命,她眉毛一揚 ,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喜歡喜歡,真是太喜歡了,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
她一字一頓,一口白牙恨不能咬碎。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自門外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朝太後說道 :"太後娘娘 ,蕭丞相派人來接蕭夫人了。 "太後聞言輕輕一笑,戴著護甲的手指緩慢抬起來,擺了擺手: "也罷,哀家也乏了,既然蕭丞相派人來接,那便送玉小姐和蕭夫人出宮吧。 "她起身走到塌上躺下,又叮囑道, "珠兒,你親自去送。 ""是。 "珠兒對兩人做出 "請"的姿勢,命人抬起太後賞賜的禮物,帶著人出去了。
坤寧宮裏又安靜了下來,太後透過窗戶朝外麵望去,幾人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風酒酒一襲白色裙裳幾度被風掀起,遠遠看去,纖細的背影是那麽年輕美麗。
"水寒,哀家該說你是太在乎她呢,還是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太後靜靜地望著,嘴角勾起一抹冷戾的笑容,瞳仁裏漸漸散發出迫人的銳氣
入宮一趟,風酒酒得出兩個結論:第一,太後很凶殘;第二,太後不喜歡她。雖然太後賞賜的東西都很名貴,但是其中有兩盒胭脂風酒酒覺得有些眼熟。
經過確認之後,風酒酒驚奇地發現,太後賞的胭脂竟和之前老婆婆送她的一模一樣。那老人家說是自己親手做的,她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太後也會有呢?
不過想不透歸想不透,這東西還真是挺好用,風酒酒分別都用了,效果都極好,臉上膚色通透自然。
今早出門赴約,她還特意抹了一點,美美地與玉悠婷遊湖去了。從宮宴一別之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玉悠婷,還是那副溫婉可人的樣子,看到風酒酒,露出一對醉人的小梨渦。
"謝謝你能答應我來遊湖。 "把仆人留在岸邊,玉悠婷拉著風酒酒走上靠岸的一艘畫舫, "這艘畫舫是我爹親手為我做的,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今天是第一次下湖,所以想邀請你一起來玩。 "她微笑著陳述,臉上透著幸福。
風酒酒觀賞著這艘漂亮至極的畫舫,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沒想到玉將軍不僅會上戰場保家衛國,還會親手製作畫舫,簡直太厲害了 ! "不像她家老頭子,除了會寫幾首小詩,什麽都不會。
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風酒酒無限感慨。
這艘畫舫分兩層,看上去不是很大,但巧在精致秀氣,有脊有梁,歇息的小房、軟塌,以及桌椅糕點,應有盡有。湖上也有別的船隻和畫舫,卻都不如玉悠婷的這艘好看。
入冬以來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燕京的少爺小姐們都出來曬太陽遊玩了,岸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此刻,大家都在談論著玉悠婷這艘與眾不同的畫舫。
畫舫漸漸離岸,向汰湖中心駛去。汰湖長而寬,湖麵平靜清澈,周麵環山,花香鳥語不在話下,景致非常美好。迎著微風,畫舫四周的輕紗紛紛飛揚起來 ,兩人的身影在輕紗中若隱若現。
玉悠婷看了看風酒酒的臉色,垂下頭說道: "蕭夫人,那天在宮宴上的事,我要向你道歉,我並不知道太後娘娘有那樣的想法,你別放在心上,我……"
"沒事沒事,我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風酒酒打斷她的話,走到紅豆杉做成的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果放進嘴裏,笑眯眯地說道,"婷婷,你別一口一個蕭夫人地叫了,叫得我心裏直打戰,這稱呼難聽死了,叫我酒酒就行了。 "
"酒酒? "玉悠婷重複了一遍,感覺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她笑了笑,走過去坐在風酒酒身邊, "對了,酒酒,我想問你一個事,你認不認識柳夏檜? "
玉悠婷聽過許多關於柳夏檜的事情,知道他常年給蕭丞相治病,並且與蕭丞相是很要好的朋友,她想,風酒酒既然嫁給蕭丞相為妻,興許也認識他。
風酒酒張了張嘴 ,正要跟玉悠婷好好嘮叨一番柳夏檜的人品,可她還沒開口 ,畫舫突然一晃,一個青衣男子從不遠處的船上躍了過來。他剛落腳,緊跟著又跳過來兩名黑衣男子。
青衣男子腳步蹣跚,似乎喝醉了酒,踉踉蹌蹌地走到紅木桌前,盯著風酒酒和玉悠婷,猥瑣地說道: "兩個人遊湖多沒意思,少爺幾個來陪你們一起玩好不好? "
他咧嘴一笑,自來熟地在兩人身邊坐下。他一坐下,後麵跟過來的黑衣男子也坐了過來,幾人都是衣冠楚楚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京城有錢的體麵人,可他們的行為著實令人不恥。
"你們幹什麽? "許是聽到動靜,樓下執漿的兩個下人快速跑了上來 ,將兩人護在身後。
風酒酒拍了拍前麵的人,示意兩人站到一旁,她坐在凳上,悠閑地蹺起二郎腿: "你想要玩什麽啊?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使得她的聲音聽上去柔和不少。
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事情,小時候她就幹過了,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居然輪到她被別人調戲了,簡直豈有此理!況且還敢調戲她的好朋友,風酒酒摩拳擦掌,決定要好好收拾這幾個不長眼的人渣。
聽了她的話,幾名男子明顯興奮起來。
"本少爺什麽都想玩,姑娘你陪不陪啊?姑娘這張臉拉這麽長,是生氣了嗎?生氣也這麽好看,真是可愛死了! ""生氣? "風酒酒搖頭一笑, "生氣根本不能表達我的憤怒,我簡直火冒三丈!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的臉色驟然一寒,站起來一拳打在青衣男子的眼窩上。
青衣男子捂著眼退後幾步,其餘兩人見狀,上前一把抱住玉悠婷往後麵拖: "臭娘們兒,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竟然敢對我們動手? "玉悠婷嚇得花容失色,掙紮著叫了起來 : "放開我 !你們快放開"我管你們是誰。 "風酒酒見他們居然敢對玉悠婷下手,一時間怒火直往上飆,一腳踏在桌上就朝兩人撲了過去。這幾人出乎意料地還會些拳腳功夫,不過顯然不是風酒酒的對手。
不到片刻,就被風酒酒揍得爹娘都不認識了,眼睛、鼻子、嘴巴都腫到了一塊兒,那樣子豈是一個 "慘"字了得。風酒酒尤不解恨,還用力踹了幾腳: "敢跑到這裏鬧事,你們活得不耐煩了?還敢對婷婷動手動腳,信不信我砍了你們的雙手 !"風酒酒抽出桌上的水果刀,咬牙切齒地抓起青衣男子的手,抬手就要砍下去,那人很有骨氣地喝道: "住手!我爹可是彪騎都尉林重軒,你要是砍了我的手,他一定要你的命! ""呃?那就讓他來要我的命好了。 "風酒酒將刀子一橫,男子眼見寒光一閃,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骨氣瞬間就見鬼去了,雙膝一彎跪在風酒酒麵前,哀求道: "女俠饒命啊,手下留情啊!我的血太髒了,到時髒了您的手,再說這手方才也沒有碰到這位姑娘。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酒酒,算了吧 ,我沒事。 "
平靜下來後,玉悠婷也出言勸阻,畢竟沒發生什麽,況且彪騎都尉她曾經還見過一麵,是個忠心耿直的好人,跟隨父親征戰沙場多年,如果事情鬧大反倒不好。
風酒酒其實也沒真想砍了他的手,不過想嚇唬嚇唬他,玉悠婷這麽一說,她也就鬆了手,一腳一個把那幾人踹下了畫舫。
一段小風波後,兩人繼續遊玩一會兒 ,才打道回府,可是冤家路窄,回府的路上又碰到了之前調戲未遂的彪騎都尉之子林子然。這次他顯然有備而來,帶了一大幫人把風酒酒等人團團圍住了。
"臭娘們兒,也不看看老子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林子然一臉狠勁,揮揮袖子,示意那些人動手, "給我把她們兩個抓回去! "那些人擁上來,風酒酒讓下人和玉悠婷退到一邊,躍過去與他們打鬥起來。由於人數眾多,風酒酒不得不用內力凝氣,可是剛提氣,就覺得胸口一陣刺疼,她顧不上那麽多,運用師父教她的武功將衝上來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飯桶!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給我上! "林子然臉色鐵青地朝旁邊的下人踹了一腳。
又一撥人湧了上來,風酒酒撇撇嘴,根本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裏:"你再多喊些人來,本小姐也不怕! "風酒酒挑釁一笑,雙手運氣準備狠揍他們一頓,豈知一口氣尚未提起,胸口猛然刺痛無比。她皺眉想再試一次,一股腥甜往上湧來,她嘴巴一張,一口鮮血噴出,灑在幹淨的地麵上。
天啊,這是什麽情況?沒病沒災的怎麽吐血了?莫不是要被 "病嬌"克死了
在昏迷之前,風酒酒如是想,然後一頭栽了下去。
風大小姐從沒被人打過,別說以前,就現在她位居丞相夫人一職,誰敢沒事去挑釁丞相大人的權威,所以風酒酒被人打暈後,這件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丞相大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派人將事故參與者全部抓了起來,林重軒這次倒沒護著自己的兒子,任別人將林子然帶走了。林子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也不敢再拿老爹的名字嚇唬人了,畢竟蕭水寒這個人挺邪門的,連太後都會給他幾分薄麵,雖然是個病秧子,可這麽多年都能吊著一口氣不死,也是蠻拚的。
蕭水寒命人將林子然一幫人凶狠地修理了一頓,他自己則去找柳夏檜給風酒酒看病。
柳夏檜看過之後什麽都沒說,讓**把房間裏風酒酒常用的東西全部拿來過目一遍。
蕭水寒似乎猜到柳夏檜的意圖,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風酒酒,率先朝外麵走去,柳夏檜緊跟著出去。
兩人來到一座小橋上,望著橋下的流水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後,柳夏檜才緩慢說道: "水寒 ,夫人是中毒了。 "他先讓**檢查過了,風酒酒身上並沒有傷口,甚至看不到任何瘀青,種種顯示都是中毒所致。
蕭水寒聞言驀然回身,他眉頭一蹙,緊盯著柳夏檜,沒有血色的臉上此刻看不出半分虛脫,眸底隱現冷意: "說下去。 "對上他眼底的冰寒,柳夏檜沒有露出絲毫驚訝。從五年前蕭水寒去南海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這麽多年的交情 ,他對蕭水寒了解甚深,這個男人並非表麵上看到的這樣病弱,他有手段有謀略,甚至不近人情,該狠毒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柳夏檜仿佛在思慮著怎麽開口,頓了半晌,說道: "我檢查了夫人所用的東西,其他的都沒有問題,唯有那幾盒胭脂有些可疑。胭脂上麵有子息花的味道,可我用銀針試了,上麵沒有毒。 ""胭脂? "蕭水寒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眯起, "那是太後賞賜之他像是想起什麽,眼底泛起深深淺淺的漣漪,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動手倒是挺快。 "
"你是說太後? "柳夏檜也皺起眉頭,如果這事真是太後搞的鬼,那就不好解決了。
蕭水寒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沉吟了半晌 ,才淡淡地說道 :"酒酒中毒一事不要對外聲張,你在相府幫我照看她,我入宮一趟。 "他轉身朝橋下走去,走幾步後,他忽然又回頭 : "你對外放出風聲 ,就說風酒酒的病都是被本相克的。 "柳夏檜腳下一滑,差點跌了一跤,明明是中了毒,非要自己背這黑鍋,這是腦子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