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又一陣轟隆巨響,響徹整個山穀。
田豐臉色忽然大變,似乎一下明白什麽。
郭嘉也緊皺眉頭,大感事情棘手。
大軍停在穀前百丈之外,黑鴉鴉的一大片,但卻靜靜無聲,與山穀轟隆響聲相成鮮明對比。
每人臉上都顯的十分沉著,沒有絲毫驚慌。
張浪正驚訝剛才聲響,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士兵灰頭土麵的跑上來,氣喘籲籲道:“主公,大事不好,蠻軍用落石堵上穀口,丁奉將軍被困裏麵,生死未卜,還請主公定奪。”
張浪臉色變的鐵青可怕,想不到山越軍會如此狠毒,此招之辣,足可讓丁奉全軍覆滅。
張浪不由有些後悔自己起先的輕率行事。
不過現在後悔也不是辦法,果斷下令道:“韓莒子,你馬上帶領黑鷹衛攀爬穀嶺,不要對我說山峭壁險什麽,黑鷹衛就是能人所不能,平時怎麽訓練你們,你們就怎麽做。你們爬上山之後,馬上放下繩線,派幾個精明的人死死盯住山越軍,如果他們轍退,你們一定要盯牢,我要拔到他們在齊雲山的窩。”說到最後,張浪恨恨道,滿臉憤然殺氣。
“是。”韓莒子想也不想的應聲道,臉色極為高昂。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中,在死寂的大軍中傳出很遠,讓無數人為之一振。
“韓將軍無須擔心,以山越人姓恪,在沒有全消滅丁奉部隊時,是不會輕易撤走的。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尋找設點打伏的山越部隊。”田豐恢複智者本色,指點頭。
“末將明白。”韓莒子點頭道。然後身子一側,對著全場大吼一聲:“黑鷹衛聚合。”
隻那麽一下,幾百號人如幽靈一樣,不知從那裏貓出,一下集中在張浪麵前。每個人都穿著黑色勁裝,腰間別著一人皮囊,攜著小型弩箭,背有專用長繩,個個精神抖擻。
然後在韓莒子一聲令下,個個步伐敏捷開始尋找最好攀山地點。
眾士兵見張浪有這奇怪卻又讓人吃驚的部隊,士氣不由開始回升。
見黑鷹衛開始行動,張浪馬上喝道:“晏明。”
晏明立馬出列,大喝:“末將在。”
“馬上帶領你一些人手,想辦法把堵穀口的石頭清理。”張浪威風淩淩道。
晏明領令下去。
張浪又叫徐晃領幾千人準備隨時接應韓莒子攀爬山嶺。
張浪剛把所有命令下完,山穀兩側忽然殺聲震天,山越伏軍盡出,包抄過來,想打個江東軍一個措手不及。
但卻沒想到山穀口反被黃敘和朱桓所阻,一時殺伐聲四起。
到這時,下麵眾將官無不佩服張浪的未卜先知本領,還有應變能力和指揮手段,就連田豐和郭嘉也是讚歎不絕。
誰都沒料到山越軍真會有此舉,硬是從兩側衝殺出來,想打亂已方軍陣。如果讓他們得手,雖然不會有什麽大損失,但必會大大打擊軍隊的士氣,使士兵戰力直線下降。
被困在山穀裏的丁奉忽然有種絕望的感覺,斜坡上的滾石、木柵不斷落下,士兵們接二連三的慘叫,可見傷亡極其慘重。沒想到在兩軍沒有正式交鋒時,自己便敗的如此之慘,想到此時,丁奉幾乎熱淚滿腔。本來雄心壯誌的他,期待著自己能在張浪手下大展拳腳,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機會,卻沒想到會弄成這樣的局麵。一卻功名利祿都煙消雲散,弄不好還會當場會命喪在此。
天已全黑,穀內卻被火箭射的一陣通明。
邊上的雜草開始漸漸燃起,濃濃煙味熏的每人暈頭轉向,火勢慢慢猛烈了起來,加上兩頭被堵,丁奉的三千部隊活生生被火熱,加上山上的落石,十有八九悲慘犧牲。
丁奉觀查了地勢,大吼道:“大家往斜坡這邊靠,盡量躲到山坳小溝。”
這時邊上一個裨將拖著一條已斷的大腿,艱難的在地上匍匐到丁奉邊上。
一股鮮血從他口中湧出,集起最後的一絲力氣,極其虛弱道:“將軍,快走啊。”
丁奉鼻子一酸,熱淚控製不住的滴了下來,一邊拉起那麽禆將,一邊顫抖的吼道:“是我把你帶出來的,要走,我也要把你完好無損的帶走。”
那裨將慘笑一聲。
又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帶著轟轟的巨響聲,丁奉大驚,本能的往邊一躲。
火光下,那名裨將已被石頭深深的壓在底下,永不能開口說話。
丁奉再也控製不住淚流滿麵,傷心欲絕吼道:“兄弟。”
回答他的是四處不停的慘叫哭爹喊娘聲,還有混亂無比的雜吵聲。
丁奉心已絕望,麻木的望了望穀內四周,到處是屍體橫豎,血流成河。自己所領的三千士兵,已所剩無幾,個個倒在血泊之中。
丁奉刹那間已明白,自己已輸了一卻。就算能活著回去,也難逃軍罰。假如能給自己從來一次的機會,一定不會再像這次這樣衝動;如果還有有機會,也一定不隻想著邀功而冒然前進;如果……丁奉萬念俱灰,暗中一聲罷了,緩緩閉上眼睛。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兩邊穀中小道的山越軍在被朱桓和黃敘擋住後,開始慢慢的後轍。
張浪卻冷靜的讓人可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有能楊蓉明白他內心滴血的感受。
兩個小時過去了……
山穀中火光衝天,兩邊雜草樹木全燃而起,就連在穀外也能感到陣陣熱浪。
張浪已領士兵後退數十米,但韓莒子領著黑鷹仍頑強的攀爬山峰。
半時辰後,終於傳來讓人為之一振的消息。
韓莒子在西北側一個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終於成攻攀上嶺背,並且開始放下長繩,接眾士兵攀爬上穀壁。
但晏明領的一隊人馬,卻對穀口的堆積的石頭辦法不多,進度十分緩慢。
夜已近深,山穀內的聲響已漸漸弱了下來,張浪對丁奉部隊已不在報有什麽期望,能在山穀兩口被堵,又被落石、火攻的情況下能不全軍覆沒,可以算是個奇跡。
看來自己和眾謀士還是太低估山越部隊了。
事實證明,驕兵必敗,這筆血債,足可讓自己永生難忘。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飛逝,晏明領的人終於在天近明的時候,挖開穀口。
一部分早已準備好的士兵,一哄而上,一邊撲滅火勢,一邊尋找看還有沒有活下來的人。
還好,此時天氣並非十分幹燥,而且山穀濕氣極重,加上前些曰子剛剛梅雨過後,大火也不是十分的蔓延。很快有士兵被抬出來。在火把照耀下,無論是誰,看了一眼後,都不在忍心去看,那種現象,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怪不忍睹。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全的肉,幾乎都燒焦了,而且有的地方還血肉模糊,不誠仁樣。
楊蓉和趙雨早就退到後麵去,不忍看那種慘樣。
張浪則麵無表情的一個又一個的讓他們抬過去,而每看一個陣亡的士兵,心中的仇恨便會加重一分。
這時候,有人驚呼道:“主公,找到丁將軍了。”
張浪身體一震,大步上前迎上。
眾謀事和將軍也急跟上。
兩兵士兵抬著焦頭滿麵的丁奉,臉上黑烏七八,頭發燒了一大半,全身衣服成百納狀,而且幾乎全身染紅。從他那犰狳的臉上可以看出,他是極其不甘。
朱桓平時和丁奉相交甚厚,見到這種情況激動的衝上去,抱住丁奉的頭,大叫兩聲道:“兄弟。”見他沒有反應,用手放他鼻子上,半響,臉色極為難看道:“主公,丁奉他斷氣了。”
張浪心裏一種悲哀,不過還是不想放棄,難道就這樣白白損失一員大將?
楊蓉感覺到張浪摸住自己的手掌越來越緊,似乎明白他那茫然的心情,不由開口道:“老公,我來看看。”
張浪望了楊蓉,不由點了點頭。
楊蓉讓士兵把他放在地上,然後不顧他身上難聞焦味,用耳貼在丁奉胸口,仔細聽著,看看有沒有心跳。
眾人又緊張,又佩服的望著楊蓉,個個不更出一口大氣。
張浪精神大振,忽然衝上來了,到楊蓉邊上。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張浪想也不想就知道丁奉可能還有心跳,要不然楊蓉也不會用心跳複蘇法,強行刺激他的心髒。也許他還有一口氣在。
眾將極其不明白張浪的原因,但卻看到楊蓉開始有節奏壓著丁奉的胸口,一鬆一緊。難道丁奉還有救?所有心裏都一下冒出這樣的想法。倒是田豐見怪不怪,十分期待楊蓉的表現。
場中所有人都十分緊張的望著楊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半時辰後,眾人都快以為丁奉沒希望,隻有朱桓忽然發瘋似的大叫道:“主公,丁奉他有呼吸了,他有救了啊。”
暈死中的丁奉果然身體一震,接著竟然開始慢慢呼吸。
到這時,楊蓉才站起來,來不及擦那額前的汗珠,命令士兵道:“馬上叫軍醫過來。丁奉雖然回過氣來,但傷的太重,不但斷了幾根肋骨、傷到內腑,而且大腿骨斷,手臂骨折,需要馬上進行手術。”
朱桓激動道:“夫人,丁奉還有救嗎?”
楊蓉想了想,道:“我也不確定,會盡力吧。因為他吸進太多的煙氣,導致中毒,能不能活過來,就看他了。”
這時候丁奉奇跡般的緩緩睜開眼睛。
張浪馬上握住他的手道:“丁奉,你沒事的。”
當丁奉看到張浪,兩瞳馬上睜的大大,嘴皮不停動著,但卻說不聲來。
張浪當然明白他的心境,安慰道:“沒事的,這事錯不在你,你不要放在心。記的,無論如何你要活下去,在我以後的霸業中,不能沒有你,丁奉。”
丁奉刹那間淚水滿眶。
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胸口不斷的起伏著。
眾人先為楊蓉的醫術驚呆,再為張浪的氣度折服,這才是最好的主公啊。
楊蓉見丁奉太激動,急忙架開張浪,對士兵道:“把丁將軍抬下去,馬上進行手術。”
士兵這才把丁奉架下去,眾人才回過神來,然後在穀裏打了個轉,不用說山越兵早已跑的一個也沒。
是役,丁奉領的三千士兵,幾乎全軍覆沒,留下近百人也是傷殘無數,沒有一人能完好無損。這可是張浪出兵以後,從沒有受到過的打擊。
很快張浪令士兵挖了一個大坑,把陣亡的士兵一起埋了。
而徐晃領的五千兵在全攀過山穀上後,一邊順著鷹衛留的暗號摸了下去,一邊派人回報張浪最新情況。
張浪這才領著另一些士兵過了山穀,準備紮營分批休息。
然而郭嘉卻不同意張浪的主意。
郭嘉道:“山越軍中有一計謀高深之人已是不容置疑的了。此時天已近亮,假如己方全軍以為過了今夜,暫時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而放鬆警戒,那就大錯特錯了。屬下反倒感覺對方有可能以為我們經過一夜疲勞,會放鬆警惕,然後好好休整,一舉襲營而來。”
田豐也同意郭嘉的想法。還道如今如履薄冰,當步步為營,小心為上。對方一定也會趁火打劫,然後張浪應試利用這樣的機會。好好殺個回馬槍。
張浪被說的心口大動,隨後和兩人出營觀看地勢。
三個轉了一圈,郭嘉拍掌,指著前麵一道敘坡一片密林道:“如若山越有埋兵,必在這裏。”
張浪看了看:“如果是我,必然待天要將亮時,也是對方防守最弱時,一舉往中軍衝殺過來,擒賊擒王。”
田豐點頭道:“不錯,隻要主公虛於其寨,伏兵在外,必報丁奉之仇。”
這時有韓莒子派人帶著消息來道:“山越進行伏擊張浪部隊人數大約為五百人左右,但在他們退到半路時,卻發現有一大隊人馬出發,必然是山越族在齊雲山主力出動。”
郭嘉聞言,回頭對張浪道:“如此,齊雲山可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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