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瀟就這麽抱著黎書,抱了一夜。第二天老太太敲門的時候,沈聿瀟才醒過來。
“還燒著嘛?”老太太關切地問,順便把藥湯端到沈聿瀟手裏。
沈聿瀟剛醒,聽老太太這麽一問,便驚慌失措地摸了摸黎書的額頭,好在雖然還有點燒,但是已經不是昨天的那種燙手的感覺了。
黎書也跟著醒了過來,不過還有些渾渾噩噩的。沈聿瀟喂他喝藥,他就張開嘴巴喝了起來。
昨天人燒的糊塗,也嚐不出什麽味道,今天有點精神了,藥的苦就愈發明顯。黎書喝了兩口就要作嘔。
“稍微忍一忍,藥要喝盡了才好。”沈聿瀟撫了撫黎書的後背,希望這樣做能讓黎書順暢些。好在雖然艱難,黎書還是把藥喝盡了。
黎書咳了兩聲,眼睛半睜半閉地問沈聿瀟:“我是不是發燒了?”
“是啊,昨天可把我們嚇壞了。”老太太站在一旁搶先說道,頓了頓,老太太繼續說:“這幾天日國人盯得緊,哪裏都放哨,這藥啊都是沈先生冒死給抓回來的。”
“老太太,你別說了,不是什麽大事。”沈聿瀟推辭起來。見黎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給了他一個微笑,但畢竟黎書還很虛弱,這份微笑在旁人眼裏幾乎看不出來。接著,黎書又昏睡了過去。
“讓他睡吧,你索性把他放下來,好好地睡一覺,再發發汗,興許就好了。”老太太說。
沈聿瀟覺得老太太說話有理,況且自己抱了黎書一夜,也早已經累的四肢酸痛了。於是便將黎書放到**。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是小磊。
“我們給你們送了些吃的用的,日國人和偽軍查的嚴,不敢多帶,下午我們會有同誌再送一批來。”小磊指著一籃子日用說。
老太太翻了翻,見籃子裏麵還有豬肉和雞蛋,高興地說:“送得正好,黎書那孩子正需要營養呢。”
“黎書怎麽了?”小磊問。老太太不說這話小磊還沒察覺出來,堂屋裏三個人都在唯獨黎書不在。
“也沒什麽,就是你們走後黎書發了燒,這會兒才好了些,還在屋裏睡覺。”老太太拎著籃子進了廚房。
“我去看看他?”小磊看了看沈聿瀟問。看到沈聿瀟點了點頭,就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黎書正在昏睡,不過看著狀態並不難受,想來病已經好了很多。
小磊隻是簡單地看了眼,就關上了門。
“那你好好照顧他,我們也在努力,爭取盡快給你們爭取機會逃出申城。”小磊頗為莊重地說。經過了一係列事件的洗禮,如今他也是能獨當一麵的人了。
小磊說完準備離開,可是就在一隻腳要跨出堂屋大門的時候,突然又撤了回來。帶著些嚴肅地神情質問道:“你知道蘇玲喜歡黎書嗎?”
小磊的話讓沈聿瀟有些不明就裏,但是看得出來,小磊這是要為蘇玲抱不平的節奏。
“所以呢?”沈聿瀟平靜地反問。
雖然不知道蘇玲和黎書之間發生過什麽,但是沈聿瀟本能的,並且自信的直覺,這都是蘇玲的一廂情願。也許小磊跟蘇玲跟的久,難免看到蘇玲求而不得的辛苦,感傷,所以為他抱不平。但是這不能說明什麽,不能因為蘇玲辛苦,沈聿瀟就要心甘情願地退出。
“可是黎書喜歡的是你。”小磊憤恨地說。
頓了頓,小磊繼續說:“說實話,我不能理解你倆的情感,但是黎書對我有救命之恩,凡是他的事,我都支持。即便我們對於情感的理解不一樣。”
說著,小磊重新轉身離開,一隻腳跨到門檻的時候小磊又開口道:“好好照顧他吧,祝你們…幸福。”
小磊的話對於沈聿瀟來說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因為蘇玲和黎書,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至於說好好對待黎書,那是他從一而終的事情,用不得別人去說。
老太太本打算將肉都做成紅燒肉,但是黎書需要補身體,所以老太太切了一半下來煨了湯。雖然純肉的湯沒有骨頭湯香濃,但是到底比青菜蘿卜煮的湯滋補很多。
中午的時候,黎書已經能夠下床了,雖然臉色還有些發白,但到底能看出個人樣了。
“來,喝完肉湯。肉不多,做的湯也不多,你倆沒份哈。”老太太將肉湯遞給黎書,衝沈聿瀟和凱明撇了一嘴道。
“我們哪敢奢望喝湯,有塊紅燒肉吃就謝天謝地了。”凱明說著將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經過咀嚼,肉的香味慢慢地沁滿了整個口腔。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一塊肉了,戰亂何時結束呢?日國鬼子何時才會離開華夏的土地?這一切,何時才是個頭?
吃完午飯,黎書想要在院子裏曬會太陽,沈聿瀟便將一把老藤椅給搬到了院子裏。還給他鋪上了一床軟被。
“怎麽樣?感覺還行嘛?”沈聿瀟握著黎書的手問。
中午的陽光很明朗,照在黎書的臉頰上,使得黎書看上去像個精致的瓷器。
“已經好多了。”黎書說。
沈聿瀟摸了摸黎書的額頭,確實不燙了,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聽凱明說,你昨天冒死出去為我抓得藥。”黎書握著沈聿瀟的手,看著沈聿瀟的眼睛溫柔如水。這會兒凱明在後院,老太太在廚房洗刷,前院就沈聿瀟和黎書兩個人。黎書情不自禁地將腦袋靠在了沈聿瀟的胳膊上。
“哪裏冒死了,別聽凱明亂說,他就是喜歡誇大其詞的。”
沈聿瀟這麽說是不想叫黎書為他擔心。別身體剛好,再添新病。
“毛利蘭子他們找不到我是不會放鬆的。”突然,黎書幽幽地說。
“那又怎麽樣,她有本身叫他來。老子隻恨手裏沒槍,否則早送她見閻王了。”沈聿瀟氣憤地說。
“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家?”黎書躺在沈聿瀟的懷裏問。陽光灑在沈聿瀟的手指上,把修長的手指照的更加好看。黎書不禁懊悔,這樣愜意的午後,要是沒有外敵的侵擾那該多好啊。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日國的侵略正在每一分每一秒的進行著。雖然國際輿論一邊倒地指責著這場侵略,可是日國人他也許不是人,指責對他們來說並沒有起到一星半點的作用。黎書的內心是那樣的糾結,又是那樣的心疼。
“很快,我們很快就會回家的。”沈聿瀟握著黎書的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