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外麵來了個人,自稱劉家的人。”
黎書磕完頭,正在給“聚寶盆”裏燒紙錢,柱子便急匆匆地從外院跑過來說道。初聽劉家兩個字,黎書一時還真沒有反應過來,況且今天雖然是沈天白的尾七,但是也沒有大操大辦,親戚朋友沒有應邀應該是不會自作主張過來的,所以劉家是誰呢?黎書滿臉疑惑。
正思索著,見柱子領著一位翩躚公子走到堂前。黎書站起來看向他,隻見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頗有電影畫麵裏男主角的時尚與英氣。雖不怎麽認識,到底登門是客。於是黎書一邊快速地在腦海裏搜索劉家的信息,一邊打起招呼來。一陣搜索,終於在腦袋縫裏找到了一點點關於劉家的記憶。
原來這劉家與沈家是世交,而且隱約聽沈天白生前提起過,說趙玉梅懷孕的時候兩家曾有意指腹為婚,說如果趙玉梅生下個女兒,就把女兒嫁給劉家的兒子,兩家結為親家。不過後來因為生出來的是個男娃便作罷了。而劉家十來年前就舉家去了申城,平日裏幾乎也不怎麽回來,徽城的宅子裏隻留了幾個下人看門。兩家雖然保留了交情,但到底也很久沒有聯係了,所以黎書包括府裏的下人對劉家也就不那麽熟悉了。
“您是劉家的少爺?”黎書看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青年,透著疑惑問道。
青年點點頭,禮貌地回答道:“是的,在下劉邵卿。”
果然是劉家的人,黎書趕忙叫柱子取下劉邵卿手裏提的紙錢元寶等物,道:“難為劉少爺了,這兒不方便,還請後廳休息。”
“無妨,還是先給世伯磕個頭再做休息吧。”
說著劉邵卿理了理衣服,鄭重地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
“世伯,沒想到你走的這樣突然。”劉邵卿說著便歎了口氣。
因為那些天沈家亂了套,所以沈天白死的事除了本城的親戚,其他的都沒來得及通知,這還是有徽城的商人去申城采購貨物碰巧遇上了,劉家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勞煩劉少爺走一趟了。”黎書將茶杯端上桌子,自己則站在一旁伺候。
“黎管家言重了,說到底沒能送世伯最後一程,到是我的遺憾。”劉邵卿抿了口茶道。
劉邵卿也不大認識黎書,見黎字也算是常用的姓氏,便以為黎書姓黎,所以就稱呼了聲黎管家。黎書倒也不反駁,反正身在沈家,姓什麽倒也不重要了。
“對了,說了這樣久的話,怎麽不見伯母和聿瀟老弟啊?”
見劉邵卿這樣問,黎書一時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便領著劉邵卿來到趙玉梅的房間。
春雪打小跟著趙玉梅,對劉邵卿還有些印象,於是驚訝之餘率先叫了聲劉少爺。趙玉梅便跟著春雪的聲音轉頭向外看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反而叫兩人心裏都不是滋味起來。
一個是當年的小男孩長成了大人的模樣,一個是當年的風華正茂如今卻變成了不能動彈的中年婦女,時移世易,怎能不叫人感慨?
怎的沈家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劉邵卿心裏十分的不解。
春雪一邊招呼劉邵卿,一邊給他講述了沈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了解了前因後果後,劉邵卿也愈發對黎書尊重起來,忠仆兩字恐怕也非黎書莫屬了。
“難為你千裏迢迢來給老爺磕頭,一路上舟車勞頓,辛苦了吧。”趙玉梅躺在**,隻能用眼睛看著劉邵卿。看得劉邵卿愈發不是滋味。
“伯母言重了,是侄兒來遲了。竟不知伯母家裏發生了如此的變故。那沈天玨一行居然如此下作。”劉邵卿拍了把桌子,氣吼吼道。
“罷了,好在有黎書在,沈家終究是保住了。”
說著,趙玉梅用感激的眼神看著黎書。見話題有些過於沉悶,便轉而問道:“家裏雙親可好?”
“尚好,隻是也不似前幾年精神了。”
說到這裏,劉邵卿也不禁低下了頭。如此趙玉梅又傷心起來。
劉邵卿見趙玉梅傷心,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說,便趕緊轉話題著補。
“伯母,父親母親正好叫我帶著話呢,說他倆都很想你,非得找個時間回來看看你呢。”
“嗐,他倆身強體健的就好,就別來回的折騰了。”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後半程的聊天還算歡快。
眼見著天色擦黑,趙玉梅便叫黎書準備了晚飯,留劉邵卿吃了飯再走,還特意叫黎書作陪,如此,劉邵卿便不好推辭。
席上黎書了解到,此次劉邵卿回徽城,一來是拜祭沈天白,二來也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原來劉家在申城生意做的很大,還開了工廠,所以也想打開徽城的生意,而徽城的生意一打開,柳城,龍城,還有陽城等地方就不愁沒有市場了。也許是一見如故,劉邵卿對黎書說了很多生意上的事,而黎書,心裏也早有去申城一看究竟的心思,畢竟如今靠著收租子過日子是愈發艱難了,天災人禍真是一天都不帶消停的。前兩天還鬧了一場小旱災,幸好老天開眼,最後及時下了雨,否則這茬稻子可就燒死在田地裏了。
這一聊,倆人都還覺得挺有默契,當下便有了合作的意思。
晚上,黎書興奮地向柱子透露了心思。
“劉家有廠,沈家在徽城有名望,如此雙劍合璧,沈家也不必杞人憂天地看老天爺臉色了。”
柱子不大懂什麽雙劍合璧的事,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劉家少爺莫不是騙子吧。”
黎書皺著眉頭看向他,仿佛在說人家給你指了一條活路,你還這麽提防著,也忒不像話了。
見黎書這副表情,柱子也知道自己用詞不當,腦筋轉了好半天才說道:“是我說錯了話,我的意思是雖然劉家和咱們沈家交好,可到底生意場上無小事,咱們是不是也該實地,實地……?”
柱子一下子卡了殼,腦袋裏搜索著兩個字卻一直搜索不出來。
“你是說實地考察?”
“對,對,考察,考察。”柱子拍了下巴掌說道。
黎書忽然眼睛一紅,不由地慚愧起來。剛剛真的是太興奮了,一時竟忘了沈天白教導過的話,做什麽事都要腳踏實地,而不是憑一時喜好。
有些慚愧,不過對柱子也更加信賴起來。柱子雖然大大咧咧的,看似沒什麽腦子,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很有想法的。雖然說劉家大概率不會欺騙沈家,但是去趟申城,了解了解當地市場行情,了解一下劉家工廠的規模也是必要的。
劉邵卿知道黎書的想法之後也表示歡迎,於是便商量日子叫黎書跟著一起去趟申城。
“我保證,申城會讓你感覺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與徽城完全不同的世界。”劉邵卿激動的說。
去申城的事情暫時定了下來,而黎書也更加著急去陽城看望沈聿瀟,如今天氣已經轉涼,沈聿瀟一件厚實的衣服都沒有帶過去,凍著了可怎麽辦。
“不行,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也別選了,就明日出發。”黎書自顧自的說著。
“什麽,明日?”柱子剛喝到嘴裏的茶差點噴了出來。這黎書做事什麽時候也變得急躁了?
“對,就明日。”黎書很自信的點了點頭。
黎書興奮地睡不著覺,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他的沈家大少爺,連看天上那輪缺月就是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