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野古孝德哂笑。毫不畏懼的和烏尼日對視。他敢來遊說烏尼日,自然是有把握。

他可不是伏重那種看似桀驁,實則是被馴服的土狗。百無一用。他是草原上的狼!而且,還是頭狼。

這個美麗的女人在清秀、柔媚的外表下,有著一顆不安分的心。

烏尼日的情緒猛烈的爆發!手掌用力的抓握著扶手。

拔野古孝德在威脅她。簡直是豈有此理?但隨後,在拔野古孝德譏諷的笑容麵前,她慢慢的冷靜下來。理清楚頭緒,冷笑道:“孝德將軍想要什麽條件?”

拔野古孝德如岩石般冷峻的臉上帶著冷笑,緩緩的從地麵上站起來,嘴角一揚,上前半步,俯視著烏尼日,道:“我要你!”

烏尼日貝齒咬著,美眸瞪著眼前的美少年,克製著心中的怒氣,她聽得懂這句話的內涵:拔野古孝德想殺掉拔野古土門,然後娶她。

“你願意放棄成為宛國公主的夫婿?那可是漠北草原最美麗的明珠。又美麗又聰明!而且,她的父親是伊林可汗。草原上所有的青年都想要娶她。”

拔野古孝德輕笑,有種惡魔般的冷酷,道:“王妃,我要先活得下來才行。現在,請你幫我約見婆實將軍吧!我要借用你的名頭說服他。”

烏尼日仰視著拔野古孝德。幾秒後,展顏一笑,清秀的臉蛋上**漾這嫵媚的笑容,盡展她的少婦風情,魅惑而美麗。她輕聲的道:“好。但是,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著,指指牆角條桌上的座鍾,道:“最多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台吉就會來我這裏就寢。我會勸他殺掉你。孝德將軍,你現在可以走了,抓緊時間吧。”

拔野古孝德微怔。十分中,有三分是為烏尼日風姿綽約的笑顏所傾倒,其餘七分則是被她的態度所驚訝。這是一個魅惑卻又危險的妖精!激起他心中的征服欲。

“好!你等著。”拔野古孝德咬牙,狠狠的盯了一會她挺拔的凶。

烏尼日拍拍手,叫進一名侍女,道:“去找婆實將軍來。我這裏有一份禮物要帶給他的夫人。請他來一趟。”

她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犯兩次錯誤。她會安排兩人見麵。但是,若是他們叛亂失敗,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拔野古孝德轉身離開。去外頭的小帳篷裏等著。

……

……

夜晚中,風雪交加。

薛延族的大將莫賀,正在和一幫胡將,在城中大街的酒樓喝花酒。各自摟著漢人女奴,胡天胡帝,並飲酒。眾胡將大聲談論著當前的局勢。

“就這樣退到北庭去,那我們成什麽了?前麵兒郎們流的血就白流了嗎?那個狗屁賈參議發布的殺胡令,你們聽過沒有,要殺我四部的所有人!”

“呸!他想的美!”

“北山戰役,必須要有人負責!”

“不去北庭,要去你們去。勞資不去。去龜茲、疏勒、碎葉,隨隨便便就能拉起十萬大軍。再拚一把。當日,不是拔野古孝德那個小兔崽子作戰不利,沒有燒毀周軍的糧草,我們何必冒著炮灰撤退?就算二十萬頭羊,放在草原給他們殺,他們一晚上殺的完?”

說話的是回紇的大將烏特勒。

這話引得酒樓中十幾名胡將大聲附和。莫賀亦是拍著酒桌,鼓噪道:“和周人再大戰一場。為死去的兒郎報仇。”

酒樓上的聲音,在風雪的夜晚傳的非常遠。而城西,隱隱有些動靜。並未被查知。

……

……

拔野古土門和婆實喝完酒,讓他先離去,然後,獨自在大帳中沉思了一會,將腦海中的計劃再捋了一遍,叫來親衛隊隊長,安排著明日處決拔野古孝德的事宜。

拔野古孝德雖然年輕,但武藝不俗。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無意與人生死搏殺。明日,他召集諸將議事。通知拔野古孝德晚到一盞茶的功夫,將其帶到偏帳中,襲殺。

一排排的燭光,在大帳中,在風雪如晦的深夜,顯得有些幽暗。拔野古土門坐在案幾後,喝著馬奶酒,神情陰沉。帳篷外,雪聲,風聲混合著。

殺掉拔野古孝德,隻是平息內部的爭議。但是,如何戰勝周軍呢?

拔野古土門思索了許久,腦海中暫時,有幾個想法,還不完善。然後,披上石青色的鬥篷,在親衛的陪同下,由他的大帳返回百米外,他的王妃烏尼日的帳篷中。

精美的帳篷中,烏尼日微微笑著迎著拔野古土門,給他寬衣,又讓侍女端來熱茶,又端來熱水泡腳,聞言細語的道:“台吉,剛剛孝德來過。說給台吉請安。”

拔野古土門笑一笑,將身上的飾物解下來,不以為意的道:“這小狼崽子大概是嗅到什麽味道了。”

烏尼日還未回答,就聽得外麵傳來低吼聲,“你們要幹什麽?啊……”隨即外麵傳來驚惶的慘叫聲。在雪夜裏聽起來很磕磣人。拔野古土門還沒反應過來,帳篷的門簾被人掀開。

拔野古孝德穿著鋥亮的皮甲,拿著他那柄產自大馬士革,由宛國公主賞賜給他的馬刀,帶著十幾人猛的闖進來。冰冷的寒風,帶著惡意,倒灌而入。

外麵的響動,殺戮聲,清晰的傳來。拔野古土門的親衛有四五百人。分散在這些營帳的周圍。

“孝德?你要幹什麽?”拔野古土門踢翻水盤,站在羊毛毯上,大聲喝問。

拔野古孝德殘忍的一笑,上前,抽手一刀,插在拔野古土門的胸口,拔野古土門雙手竭力的握著刀鋒,但無法阻止,鮮血順著他的衣襟溢出來。

“嗬……”

一代拔野古部的王族,數十萬大軍的統帥,能征善戰的大將,就此,在地上如同攝死時的野獸般痛苦的蠕動。

即將落幕。

拔野古孝德輕蔑的一笑,“老東西!”跨過拔野古土門的身體,看著退在一旁,靠在桌子上,瑟瑟發抖,竭力保持著鎮靜,儀態的大美人烏尼日。或許她是裝的,或許她是真害怕他一刀下去。但這有什麽關係?

“王妃,你現在是我的了!”

“把她帶走!”拔野古孝德帶著他部族裏的親兵離開。現在不是享受女人之時。這點自製力,他還是有的。現在的頭等大事,是穩定哈密城的局勢。

哈密城中,如同一鍋沸粥般亂起來。城西主帥大帳這裏這麽大的動靜瞞不住人。

然而,同羅的兩萬騎兵,很快就完成了聚集。

……

……

三日後,大雪消融。

上午時分,陽光柔和。哈密城西,到處是戰亂後的跡象。哈密城中的街麵上早就沒有什麽行人,全是軍隊。

一行數十人的騎兵,自城正中大街上的酒樓出來,縱馬出城。帶隊的是薛延的大將莫賀。一個大鼻子的胡將,脾氣暴躁,作戰勇猛。經常譏笑同羅大將婆實。

莫賀狠狠的抽著馬,憤憤的高聲道:“王八蛋!虧的土門台吉那麽信任他。他竟然背叛土門台吉。和拔野古孝德那個雜種勾結在一起。”

幾名親兵附和著。

“將軍,我們現在去哪裏?”

莫賀恨恨的道:“我們去龜茲!他拔野古孝德說去北庭、去龜茲自願。那我們就去龜茲。膽小鬼才和他們一起去北庭。”

同羅有兩萬騎兵,他們這些反對者能如何?

草原上的生存法則,隻有其親兒子,直係後代才會複仇。他們這些人不會為死人複仇。但,他們可以不爽拔野古孝德。

在莫賀出城的同時,城正中酒樓的胡將門,逐漸的散掉。

拔野古孝德在酒樓二樓的窗戶處,俯瞰著整個瓜州城。吐穀渾的首領伏重和數名他的親衛站在其身後。

伏重心中感慨。

仿佛像做夢一樣,就這樣“簡單”的殺死拔野古土門,改由拔野古孝德執掌整個殘軍!

可笑的是,被拔野古土門以心腹相待的婆實背叛,而經常被坑的打衝鋒,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莫賀,卻不願意臣服。

這就是人心啊!

“走吧!”拔野古孝德淡淡地說道。雖然隻是名義上初掌大權,但這種滋味,令他很爽!令他很迷戀!他雖然說服同羅部返回北庭,再回漠北。

但,正確的策略,其實是去龜茲!他現在回漠北,隻會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此時去龜茲,借助拔野古的旗幟,召集大軍,和周軍大戰,隻要穩住局勢。以安西,北庭的人口,甚至可直接稱王。隻是,漠北還有他的部族,母親,弟弟在。

拔野古孝德的大帳還是設在城東。他帶著親衛回來,單獨走進自己的帳篷。

裏頭,剛剛沐浴過的前王妃,烏尼日正穿著一件素白的單衣,坐在床榻頭。單薄的衣衫,越發凸顯的她的身姿窈窕,前凸後翹。嬌嫩、嫵媚如鮮花。

“將軍……”烏尼日起身,屈身行禮。低著頭,雙眸垂下,粉腮帶赤。柔媚,清秀的少婦。

拔野古孝德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窺進她衣領,看著雪白,忍不住暢快的大笑。人生當如此啊!何其的快意!

……

……

與此同時,遠在吐魯番盆地之西,天山南麓富饒之處,龜茲城中,周軍正殺入!奪城!

白袍銀槍將沈遷一馬當先,帶著麾下的千餘騎兵,馬踏長街。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