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我的家
“北北!”我提著兩件純淨水,一路狂奔回家。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打開家‘門’就喊起閨‘女’來。喪屍們被我甩開了,剩下的那塊午餐‘肉’也被扔到了小區‘門’外的馬路上。暫時來說,這些怪物應該不會跟進來。可是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誰也不敢保證它們不會來一出守株待兔。這些東西的耐心可比人強多了,為了食物它們可以通宵達旦的守在外麵。這個和閨‘女’一起生活了幾年的家,看來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的首付......”我為我腦海裏浮現的念頭感到吃驚,都什麽時候了,我居然還能惦記著我那7-8萬的首付。心疼完我的錢,轉念一想,8萬塊住了5年,權當是租房了。萬幸的是貸款還沒還完,不然我就虧大了。
“爸爸怎麽了?”北北穿著一套粉‘色’的運動裝,腳下蹬著一雙運動鞋從房間裏走出來問我道。她手裏還捧著一本書,書皮上寫著《語文》。看來小丫頭在自己房間裏,預習著課文。
“北北,我們可能是要搬家了。”我將手裏的水放下,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女’兒說道。雖然一直不想對‘女’兒實話實說,可是眼下看來,有的話不說是不行了。我不能等到喪屍堵住了家‘門’,然後才對‘女’兒說實話。那樣的話,對她不公平,也太殘酷。
“搬家?好啊!”出乎我意料的是,‘女’兒北北居然沒有問我為什麽。隻是在那裏將那對大眼睛,眯成月牙兒狀對我點頭說道。似乎她對搬家並不覺得奇怪,也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甚至於她連我們要搬去哪裏,都不關心的樣子。
有了搬家的念頭,我就開始打樓下那些車的主意了。汽車我是不會開的,自行車的話又太慢。關鍵是還有個閨‘女’,我得找一輛既有速度,又能有一點防護能力的車才行。雖然不想去冒險,可是眼下卻到了不得不冒險的時候。將閨‘女’哄進房間,我再度出了家‘門’。在出發之前,我要先找到代步的工具。不然憑著我和閨‘女’的雙‘腿’,走不出這座小城。
走到樓下,我看著那些無主的‘私’家車,暗歎一聲:“早知道就去考駕照了。”會開車的話,現在也就不用為了出行‘操’心了。在樓下隨便‘弄’一輛,說走就能走。以家為中心,我逐漸將搜尋的範圍擴大。終於在一棟樓下邊發現了一輛三輪的電動車。
這輛電動車做得跟甲殼蟲似的,裏麵剛好能夠容納下兩個人。車尾還有一點空間,可以裝一些飲用水和食物。我默默盤算了一下,如果用食物和飲用水將車裏的空間都塞滿,應該足夠我跟閨‘女’食用三四天了。三四天之後怎麽辦?到時候再說吧。如今也隻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的,我現在對這句話深有同感。
試試拉了拉車‘門’,居然很順利的就將它打開了。我鑽進駕駛室,眼前豁然就有一把鑰匙‘插’在那裏。電動車我還是會開的,將車發動之後,調了個頭我徑直開著它就往自己住的那棟樓下駛去。不得不說,這玩兒的動靜真真是極小的。一路上開著它,隻有一種很細微的嗡嗡聲傳出來。就如同一隻蒼蠅,又或者是蜜蜂從路上飛過那般。這輛電動車正合我意,因為喪屍對聲音和氣味是相當敏感的。這輛車隻有這麽細微的聲音,能夠給我和‘女’兒省掉不少的麻煩。
將車停靠在一處寬敞的地方,我打開車‘門’從車裏鑽了出來。沒辦法,車裏的空間太小,我塊兒又大,不用鑽的根本出不來。我決定趁著天‘色’尚早,帶著閨‘女’離開這裏。白天走的話,起碼我的視線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在我的目光所及範圍裏,如果有什麽危險我也好及時做出反應。如果是晚上,誰也不知道在你身邊會存在著些什麽,又會發生些什麽。我能做的,就是根據自己的判斷,盡量減少我和閨‘女’即將遭受到的危險。僅此而已!
回到家中,北北已經將自己的衣服挑選了幾套放到了‘床’上。我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從書架上往下拿著書籍。十萬個為什麽,格林童話,還有作文選集,唐詩三百首。每拿下來一本,她都會嘟著嘴衝書皮兒上吹上幾口氣。其實每本書都保養得很好,根本不存在灰塵。我知道是舍不得離開這個家,舍不得離開這間她住了好幾年的小房間。
我‘摸’了‘摸’她頭上的蝴蝶結,隨後走進自己的臥室,清理起自己的衣服來。我的衣服很簡單,基本上都是以工裝為主。除掉身上的這套牛仔服,我僅僅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帶風帽的夾克衫和一條牛仔‘褲’。至於裏麵的衣服,則是拿了兩套秋衫秋‘褲’。簡單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裝,又拿出了‘抽’屜裏的那本小相冊,一起塞進了昨天拿回來的雙肩包裏。這本小相冊裏,有著閨‘女’從小到大的照片。帶在身上,也是一個紀念。今後不管走到哪裏,起碼要讓閨‘女’記得,她來自於哪裏。
雙肩包裏塞幾件衣服,還有很大的空間。我扭頭四下看了看,將桌上的糖果全都塞了進去。然後走進廚房,將食鹽用塑料袋包好也全放了進去。人不吃鹽會沒力氣,糖果則是帶著以備不時之需的。畢竟我帶不了太多糧食,半路上很有可能會斷頓的。有了這些糖果,起碼能讓閨‘女’多堅持一段時間。
“爸爸我背這個包可以麽?”閨‘女’將她的小背包找了出來,手‘摸’著背包上的小熊問我道。這個包是上學期她考試雙百我獎勵給她的,一直沒舍得背。今天閨‘女’將它背上了,看著閨‘女’那稚嫩的小臉,我覺得鼻梁一陣發酸,眼眶中充滿了熱淚。想著閨‘女’小小年紀就要跟我一起背井離鄉,前路未卜的過一天算一天,我心裏就是一陣疼痛。可是沒有辦法,事實就是如此。我隻有拚盡全力,讓她好好活下去。除此之外,我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可以的,北北背這個包最好看了。帶一件襖子北北,或許過幾天就能穿了。”我看著窗外那‘陰’沉沉的天空,對閨‘女’囑咐道。已經是深秋時節,過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冬季。誰知道我們這一走,要在路上走多久呢?帶上一件襖子,總歸是好的。起碼閨‘女’不至於半路上挨凍!
“襖子啊,這件可以麽爸爸?羽絨的呢,很暖和的!”北北打開自己的小衣櫃,從裏麵拿出來一件粉紅的中長羽絨外套來對我說道。這件衣服,是北北最貴的一件衣服。我記得好像是600多買的,小丫頭除了走親戚穿一穿之外,平常都是掛在衣櫃裏的。
“行啊,就這件了。”我捏了捏閨‘女’有些嬰兒‘肥’的小臉,對她說道。現如今,哪怕閨‘女’要穿貂皮我都依著她,更別提這件羽絨服了。可是我買不起貂皮給她。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做個流氓比良民更能掙錢。
“跟在爸爸身後,我喊你走你再走。”打開了家‘門’,我提著半袋子大米和一些醬菜,將純淨水扛了一件在背上對跟在身後的北北說道。這就要出‘門’了,這次離開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再回來。或許這輩子,都回不來。可是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帶著閨‘女’一路走下去。
“嗯嗯,知道的爸爸。”閨‘女’的小手緊緊拉住背包的帶子,小臉上滿是緊張的對我點頭道。九周歲大的孩子,就算家境一般,也是在大人手掌心裏捧著長大的。從前哪裏經過這種陣仗?緊張是自然的表現,若是她不緊張,我反而會緊張。
走到樓下,我示意閨‘女’先躲在樓梯道裏別出來。然後側著身體探頭向左右掃視了一圈,一直到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才揮手讓她跟著我走。閨‘女’背著小背包,吭哧吭哧地緊跟在我身後向電動車的方向跑去。我搶先跑了過去,將電動車的車‘門’打開,將手裏的米袋子和純淨水都放到後備箱之後,這才回頭抱起閨‘女’將她送進了車裏。等閨‘女’坐好,我才鑽進了電動車。上車之後,下意識的我‘摸’了‘摸’腰間的鑰匙。這是我的習慣,每次出‘門’我都會‘摸’一‘摸’鑰匙是不是帶了。
“再見了,我的家!”‘摸’著那冰冷的鑰匙,我才意識到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和‘女’兒離開這個生活了半輩子的城市,離開這個居住了好幾年的家。我回身‘摸’了‘摸’閨‘女’的頭,然後抬頭看著自家的陽台,還有陽台上的幾盆‘花’草,喃喃地說了一句。
“爸爸,我們去哪裏呀?”‘女’兒看著熟悉的小區和空無一人的街道,忽然抬頭問了我一句。這裏有著她的童年,有著她的喜怒哀樂。她舍不得離開家,舍不得往日一起玩耍的那些小夥伴。舍不得學校,更舍不得那些老師和同學。可是現實卻讓我們不得不離開我們的家園。
“嗯,去前麵吧?!”去哪裏,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能去哪裏,該去哪裏。聽孩子這麽問,猶豫了片刻我不確定的對她說道。
“嗯,去前麵吧,爸爸!”閨‘女’似乎明白我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剝開一顆糖果,塞進我的嘴裏堅定的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