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團圓飯
“哥，你真讓我走？”在我們談話的期間，果然已經打掃完了戰場，並且將槍支彈‘藥’都擺放到了後車廂裏和那些物資放在一起。姑娘一直想要一支屬於自己的槍，今天總算如願以償了。她挑了一支成‘色’比較好的背在身上，正在車外擺著各種pose。一聽我讓那個漢子走，連忙走過來打開了駕駛室的‘門’。漢子聞言忍著疼欣喜地從車裏跳了下去，走了兩步然後忽然回頭問我道。
“走吧！”我低頭點了支煙，吸了一口之後衝他擺擺手道。
“叔，真放他回去？這種人的話信不得。萬一他回去了，把這裏的情況一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況且我們和他們還有仇。他老大肯定會派人過來圍剿我們的。”果然等那漢子走出去幾十米之後，壓著聲兒在我耳邊說道。
“想不想開一槍練練膽子？”我聞言一笑，將手裏的煙蒂彈出窗外問果然道。如果果然敢開這一槍，那麽以後我就能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如果她不敢，那麽以後再和人‘交’火，我就不能去指望她了。第一槍對人的影響會很大，打得不好，或者不敢打，會在心裏留下‘陰’影的。這就跟男人的第一槍一樣，表現得不好，或許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會萎靡不振。
“叔是想讓我......”果然話說一半，拿眼神看了看風雪中漢子的背影。她沒想到我會讓她來開這一槍，在今天之前，她可是連槍都沒有‘摸’過。要不是平日裏經常看我拆解槍支上油擦拭什麽的，她甚至連槍裏都有什麽構件都不知道。
“嗯，敢麽？”我將自己的槍遞到果然麵前問她道。
“敢！”果然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再度看了看風雪中的那道背影，然後咬著牙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槍說道。
“將呼吸放緩，左手托著槍身。將槍托頂在肩膀上，頂實咯。標尺，準心，目標，三點成一線，然後就可以扣動扳機了。扣動扳機的同時，注意瞬間摒住呼吸，盡量保持槍身的平穩。”我跳下車去，走到果然身邊糾正著她拿槍的姿勢。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緊張，聽我的口令。一，二，三，放！”我感覺她呼吸的急促，在那裏引導著她道。第一次開槍，總會是有些緊張的。記得在部隊時，第一次實彈‘射’擊，有的戰友就是閉著眼睛一氣兒‘亂’放。雖然隻是極少數這樣，可是要知道他們都是經過了正規訓練的人。他們都會緊張，何況是果然這個完全沒有接觸過槍械的人呢？
“砰！”果然聽著我的口令聲，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槍響，人倒。已經走出去百餘米距離的漢子，被果然一槍給放倒了。
“打得不錯，第一次開槍就能命中目標，你‘射’擊方麵很有天賦啊。”我從果然的手中把槍接過來，隨後拍著她的肩膀鼓勵著她道。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嘴‘唇’在那裏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知道還沒有從剛才那一槍裏緩過來。第一次開槍，就打死了一個人。這對於果然來說，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可是現實就是這樣，現實是殘酷的，它根本不會給太多時間讓我們去循序漸進。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成長起來，就需要用這種直接的辦法。如果不想遭受別人帶給你的殘忍，我們就必須接受這種殘酷。
“叔，給我一支煙！”果然手指有些哆嗦著伸到我的麵前說道。她需要煙草來幫忙舒緩一下心情。
“先上車，我過去看看就回，然後我們回家。”我遞了一支煙到她手裏，替她點燃了之後說道。我能體會到果然現在的心情，我相信她會從這一槍裏走出來的。因為她有過不堪的遭遇，我相信她不會同樣的遭遇再來第二次。
“咳咳咳，嗯！”果然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這是她第一次吸煙。她被煙草嗆得連連咳嗽著，一邊衝駕駛室裏走去，一邊在那裏回應著我。在這個風雪漫天的日子，我的夥伴果然，經曆了三個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開槍，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吸煙。
我腋下夾著槍，縮著頭走到漢子躺倒的地方。我用腳將他的身體踢得翻了個身，子彈從他後背打了進去，在前‘胸’穿了出來。他的身下已經淌了一大灘血，‘胸’口有一個拳頭大的彈孔。我蹲下身子，用手在他鼻子下麵探了探，然後又伸手按住他的頸動脈。幾秒鍾之後，我確定他是真的死亡了。
“四個彈夾，三十二發子彈，謝謝！”我從他的口袋裏捜出了四個滿彈夾，看著彈夾裏黃澄澄的子彈，我由衷的看著他已經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道了聲謝。
“果然，開車！”我將彈夾放進自己的衣兜裏，隨後背著槍回到了車上。拍了拍有些愣神的果然，我對她說道。
“啊？哦！”果然靠在座椅上看著車窗外漫天飄灑著的雪‘花’正在愣愣出神，被我拍打了幾下之後才回過神來。隨後將手中早已經熄滅的煙蒂扔到車外，嘴裏輕聲應道。
“爸爸！”北北抱著小黑坐在後排，有些憂心的看著明顯不在狀態的果然，然後輕聲喊了我一聲。似乎是想要我好好勸勸這個果然姐姐。
“嗯？”我回頭‘摸’了‘摸’北北紅撲撲的小臉，衝她‘露’出一個微笑。
“沒事爸爸！咱們回家吧！”北北抱著小黑，將臉在我的手心蹭了蹭，然後對我說道。回家，一個回家從北北嘴裏說出來，頓時讓有些冰冷的車廂裏有了些暖意。
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想帶著我的閨‘女’還有我的朋友，回家。果然聽見回家這兩個字，眼神中忽然有了神采，隻見她將車打著了火，一踩油‘門’隨後高聲在那裏說了一句“回家！”我知道她走出來了！
“晚上想吃什麽？今天年三十，晚上咱們吃頓團年飯。”等回到了家，將車上的物資全都卸進屋子裏之後，我搓著手問果然和北北道。
“年三十......叔新年好。北北新年好！”果然‘摸’了‘摸’身上背著的步槍，忽然笑著對我和北北說道。
“爸爸新年好，姐姐新年好！還有小黑，新年好！”北北走到我跟前，鑽進我的懷裏脆脆地說道，末了她還沒忘了蹲坐在一旁搖著尾巴的小黑。
“果然，北北，新年好！”我將北北抱在懷裏，回頭拍了拍站在身邊的果然道。是的，今天是年三十。今年的年三十，沒有了‘春’晚。沒有了人們的歡聲笑語，也沒有了那些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有的隻是我們三個人相對微笑著互道一聲新年好，夠了，足夠了。
“我想吃餃子，爸爸我想吃餃子！”北北將手指含在嘴裏仔細琢磨了一下，然後拍著手對我說道。餃子，三十的餃子初一的麵，出氣打嗝都帶著鮮。我‘揉’了‘揉’北北的小臉，決定今晚就包上一頓餃子吃。
麵粉，‘雞’蛋，蔥薑等東西家裏都有。這要得益於那家小超市，還要感謝這間屋子的原主人。我們唯一缺的，就是豬‘肉’。我撓了撓頭，決定用火‘腿’腸來代替豬‘肉’。湊合著，包一頓素餃子給閨‘女’解解饞。同時我在心裏暗暗發誓，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讓閨‘女’吃上正宗的豬‘肉’白菜餡兒的餃子。
我洗幹淨雙手，挽起袖子在閨‘女’的幫助下，在廚房的案板上和起了麵。而果然則是在那裏敲了幾個‘雞’蛋，又將火‘腿’腸剁吧剁吧和‘雞’蛋放在一起下鍋煎了起來。幾分鍾之後，屋內就飄著‘誘’人的香味。
麵和好之後，我拿起廚房的擀麵杖來快速地擀起了餃子皮。果然則是麵帶微笑的在一旁包起了我們相識之後的第一頓餃子。餃子餡兒，是‘雞’蛋火‘腿’腸的。
“好咯，開飯咯！”半個小時之後，餃子上桌了。我開了一瓶酒和一瓶飲料，又拿了幾袋子‘花’生，鍋巴，薯片放到桌上衝北北喊了一聲道。這就是我們的年夜飯，很簡單，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裏頭。
“小黑，小黑快來吃餃子！”閨‘女’將筷子和碗分派好之後，拍著巴掌在那裏呼喚著她的跟班小黑來。
“果然，喝一杯吧！”我替果然倒了一杯白酒，又給閨‘女’倒了滿滿一杯飲料之後說道。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決定喝上一杯。
“好，我陪叔喝一杯。”果然看著麵前被滿上的酒杯，點了點頭道。
“這是我們這一家，在一起吃的第一個團圓飯。我希望，明年，後年，往後的很多年。我們這一家人，一個不缺的在一起吃團圓飯。為了這個願望，我們一起喝一口。”我端起杯子對果然還有北北說道。我尤其強調了一家人這個詞，一家人，自從果然加入到我和北北的這個小家庭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把她當作是外人。在我的心中，其實她跟我妹妹或者是‘女’兒差不多。我和北北，起碼還能彼此擁有著，可是果然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想要讓她感覺到，我們就是她的家人。
“一定會的叔！”果然聽完我的祝酒辭，眼裏亮晶晶的。她端起酒杯，分別跟我還有北北輕碰了一下，然後喝下去一大口說道。放下酒杯，她眼睛裏亮晶晶的東西，終究是沒忍住，順著臉頰滴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