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她其實是有辦法救下的。

但隊伍裏有一個聖母就已經夠了,看吧!

這兩個人, 她其實是有辦法救下的。

但隊伍裏有一個聖母就已經夠了,看吧,這就是聖母心作祟的下場。

時覓出來後, 這才發現入口處隻有戚沐子和楚麟兩人。

她又向楚麟要了兩張療愈符給自己用上, 對於張琬的死卻閉口不提。

也仿佛, 楚麟當初沒有拋棄她一般。

她突然意識到:“溫言和她的那位小姐妹呢?”

“離開槐樹的視線不代表邪神就不會出來殺人, 溫言說是找到辦法到村裏去了,至於那位,大概也跟著去了吧。”

戚沐子正在磨刀, 她有一把刀,已經鈍了很久了,不磨根本用不了。

時覓鬆了口氣,隨即又不甘道:“那我們不進去,最後邪神的信仰之力是不是都分給她們了?”

戚沐子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她。

楚麟一反常態, 遠遠地走開了。

時覓看見戚沐子磨刀,隻道:“你也要進去嗎?能不能帶帶我,我現在估計還要恢複一會兒, 可以背...”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戚沐子一刀捅了。

昏暗中,戚沐子的陰鷙的目光緊緊凝望著她,晦澀又黏膩。

時覓驚詫抬頭,卻見她唇角上揚著詭異的弧度, 笑意中又帶著將獵物捕獲的滿足感。

她這才明白, 戚沐子和溫言是一樣的。

她們都是惡鬼!

而惡鬼卻附耳說:“太壞的綠茶不適合活太久, 尤其是讓你活下去, 為避免以後威脅到我, 我想溫言在場也會這麽做的。”

用著奶呼呼的聲音,說著滿嘴惡毒的話。

溫言手心都是汗,如果她記得沒錯,這樣的村子裏都是有祠堂的。文槐的屍體被製作成了幹屍,保存完好,而柏意遠是外鄉人,這些人都不可能進祠堂,但是唯有一個人以它的身份,死後一定會在祠堂!

而邪神的真實身份其實也不是柏意遠,邪神的真實身份是——

“桀桀桀桀桀...你發現我了。”

迎麵走來的是一個矮小的黑影,以槐木寄樣的那個對她們發動攻擊的黑影,對應著祠堂內一塊不顯眼的木牌。

倔騾子。

“我更喜歡媽媽給我起的名字,文意遠,桀桀桀桀桀...”

溫言站在原地,沒有動。木牌後麵,就是文意遠的骨灰盒子。

“柏意遠呢?與其說這裏有兩個邪神,不如說你們共同造就了這個領域,我說的對嗎?”

溫言牢牢盯著屬於文意遠的那塊牌位,問它。

“我不能離開村子,你猜的沒錯,我們早就是一體了,他當然是去村外截殺你的那些夥伴了!”

小鬼文意遠麵目猙獰,咬牙切齒,好像下一秒就要將溫言撕碎個幹淨。

溫言卻不甚在意:“哦,那沒事,殺就殺唄。”

小鬼一滯,了然地歪了歪頭,又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似乎在嘲笑她。

“既然都要死了,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的外公確實在井裏下了毒,但是那天下了一場大雨,毒已經被稀釋了很多,大部分村民在飲入水源後都隻不過陷入了深度昏迷...”

溫言點點頭,好看的眸子掀起一絲弧度,耐人尋味道:“這些人是你和柏意遠殺的。”

它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瞳孔盡是壓抑的怒氣,尖細的聲音中蘊含著危險的信號:

“殺了啊,殺了又怎麽樣?桀桀桀桀桀...它們就是一群畜生!”

“它們罪有應得!”溫言點頭附和。

“啊?”小鬼歪了歪頭,很快就反應過來,“如果你想通過這種辦法來讓我放過你...也不是不可能。”

“聽我說完。”它無措地皺了皺眉,眼簾低垂,殺意卻在黑沉沉的瞳底翻騰。

“我父親包括我的一整個家族,全部是些潑皮無賴,自我有記憶以來,那個我名義上的父親一旦我母親觸了他的眉頭,便將我母親鎖在屋子裏,每每第二天見到母親,母親身上便多了很多遮也遮不住的傷口。”

“他們將我母親像牲畜一樣鎖在屋子裏,那麽一間破爛不堪的屋子,一天的吃喝拉撒全在一間屋子裏解決,連我家狗都不願踏足的地方,母親幾乎生活了10年!”

“村裏來了外鄉人,這些村民便幫著我那個父親,瞞天過海,母親想要回家的希望一次次破滅,我知道母親是被拐來的,她不屬於這裏。連村裏的小孩都可以隨意欺辱她,在這樣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風氣中,又能生出什麽好種。”

小鬼說到氣頭上,不自覺“哼”了聲,頗有幾分孩童的意味了,如果不是它在殺了這麽人之後。

“直到那天,他來了。他是城區來的支教老師,我當時雖然不懂,但私心裏覺得,母親就該和他是一樣的人,我越來越感覺到母親不屬於這裏。他來了之後,我們第一次有了家長會,參加家長會的是我的母親。”

“她坐在台下,一眼就認出了台上那個意氣風發,更加成熟的男人就是她的愛人。”

“但她卻退縮了,柏意遠本該早一點就發現我的母親,如果我當時就發現,母親一定能早點被解救出去,後來就不會有輕生的念頭。”

聽到此處,溫言也大為詫異:“為什麽柏意遠沒有發現你的母親?難道你的名字還不夠暗示嗎?”

小鬼“嗤”了聲,語調愈發暗淡深沉:“柏意遠沒有認出我母親,因為她低下了頭,而歲月與璀璨已經不能使他一眼認出母親了,後悔啊,肯定後悔,可是晚了。”

“在母親被關的10年後,這個村子終於因為長壽井和長壽老人聞名於各個城市,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裏報道,開發旅遊...不久後,外公就找到了母親。”

“我卻常常在想,他們的心那麽壞,為什麽偏偏長壽的是他們?我的母親那麽善良明媚的一個人,卻飽受摧殘至死!”

再抬眼時,文意遠的眼中已然寫滿了瘋狂與絕望。

“所以在把全村人屠戮殺害後,你們也自殺了?”溫言反問。

文意遠自嘲道:“反正也活不了了,殺了這麽多人,國家也不會放過我們,但我們不會後悔。”

“可是現在你們已經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那些施工隊有錯嗎?路過此處的過路人,又有錯嗎?”

那雙深邃幽冷的眸子,忽然深深地凝望住了她。

就在溫言以為它要動手,而她也做好了準備的同時,小鬼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番場景,有一絲詭異的不和諧。

而更讓她驚詫的,是文意遠接下來的一番話。

“所以我找到了你,本來我想找那個說話奶呼呼的女孩子的,但她太凶了嗚嗚嗚嗚...我和柏意遠合體後,屬於邪靈體內的惡靈似乎都往他體內轉移了,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也變得越來越難以控製自己了,本來我們是打算殺完所有的村民就收手的...”

“可是太難了,獲得殺戮力量的同時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我們的代價。”

“我不想再這樣了嗚嗚嗚嗚...再這樣下去我和那些自私貪婪的村民有什麽區別,我不想被媽媽討厭,我想離開了嗚嗚嗚...”

它哭了很久,哭的撕心裂肺,而它需要溫言的幫助竟然是——

“我可以告訴你們封印他的辦法,也能獲得你所需要的信仰之力,隻是可能需要付出點代價...”

它小心翼翼地開口,這次卻輪到溫言“啊”了一聲,反問它:

“你想讓我幫助你什麽?”

“不是幫助我。”它滿含期待地抬起頭,眨了眨眼,“買賣同罪,我想有一天它能夠實現。那些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例會越來越少,沒有買賣,天下就無拐,這是我的希望。”

“你呢?”溫言問。

“我見不到這一天了,我也殺了太多太多的人,我不想像媽媽一樣的人,本該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美好人生,卻被拐賣毀掉了一生。”

“好我答應你。”

溫言也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和一隻鬼做著交易,可她還是答應了,至少是目前。

“盡我所能,如果末世有結束的一天,天下無拐,以我目前的能力,如果以後遇見拐賣婦女兒童的情況,這樣不道德的事,我也不會不管。”

“還以為你是個冷漠的人呢。”小鬼突然如釋重負一笑,露出的尖銳陰森的牙齒在此刻卻顯得格外滑稽。

這是一個沉重的承諾,能不能做到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但盡她所能,冥冥之中,有什麽似乎改變了。

“好,那我跟你講封印我們的辦法,也記住,邪神是永遠無法被打敗的,隻能將我們永久的封存在領域內,現在拿上我的骨灰,一把火燒了...”

“然後抹在你的武器上...從現在開始,通知你的夥伴一路向著出口跑出去,就算解決了。”

小鬼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直到骨灰燃盡的那一刻,溫言知道,屬於它的那部分意識也隨著大火永遠的消散了。

她默默地對著空氣點了點頭,微笑,然後拎起大錘子向村口奔去,一邊揚聲大喊:“大家向出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