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溫然叫他們一起準備吃飯了。

除了她們帶來的飯菜, 溫然自己備下的,付明強也準備了不少食物。

其中,肉類的新鮮程度和當天宰殺的一般, 但是今天肯定是來不及做了。

溫然再三推辭, 遲遲不願接受, 最後還是付明強放話, 今天不收下這些物資,這頓寶寶的滿月宴他也沒有臉麵參加,況且還帶了鍾毓一家。

溫然不得不收下了。

屋子裏沒有空調, 餘下的燃油隻夠開一扇小風扇的,但屋子裏又有近十個人,溫然沒有將寶寶抱來,鍾毓的女兒還在睡覺,給她預留了飯菜,也沒有吵醒。

溫母在家裏幾乎也沒有離開過空調, 這樣一來,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溫父、小舅爺爺和付叔偶爾見一麵,現在都喝高了。

因為氣溫, 她也有些意興闌珊,恍惚間,空氣中的溫度似乎更焦灼了。

來回轉動的風扇並不能緩解多少悶熱,反倒是每個人的身上都出現了不少的黏膩感。

溫言自然也是,這樣坐著吃飯, 反倒比在外行走, 無風也更熱。

她放下筷子, 胃口沒了大半。

有一雙手偷偷來到她身後, 借著一本書, 不斷地搖著風。

後背的黏膩感頓時就消散了許多,整個人輕飄飄的,一杯小酒下肚,雖不醉人,但臉上已控製不住泛起了兩坨紅暈。

“寶,空氣中的濕度似乎不太對勁。”

給她搖扇子的手一直沒有停下。

她心裏一驚,再細細感觸便也發現了其中的反常:“確實有些奇怪,按理說我現在的信仰之力就快收集滿了,對溫度的感觸其實應該不太敏感了。”

但現在,她很熱,而且是一種焦灼到難以忍受的熱意,一波更勝一波。

午飯時間結束,溫言正準備告辭之際,天空突然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那是久違的...太陽!!

窗簾拉開的瞬間,陽光瞬間傾泄進了屋子,是光明!

這一刻,沒人在意溫度變化有多快,大家都沉浸在了光明的喜悅之中。

溫然已經忙著抱被子和衣服去樓下晾曬了,那些詭異的隱翅蟲也不見了,陽光消滅了一切的邪惡!

但很快,她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

天空中,有兩個太陽。

明明此刻烈日灼人,但她隻感覺周身被一片寒氣浸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好像就在一瞬間,她突然感覺。

世界真的快要崩塌了。

“這麽快?”

“怎麽了付叔?”沐潤秋距離付明強的位置最近,他隻聽請了一點。

付明強搖頭,微笑:“沒什麽,這溫度出去應該能燙掉人一層皮,要不你們都等等,還是太陽下山再回去吧。”

即使是走地下暗道,也是要出溫然家別墅大門的。

她取出室外溫度計,目前溫度維持在了70度,確實到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她朝著溫父溫母點點頭,又從包裏取出幾把扇子分給大家:“先將就一下吧。”

忽然她隻感覺手心一涼,低頭看去,手裏多了一個冰袋。

沐潤秋笑眯眯的,朝她亮了自己手上的冰袋。

就連送過來的水裏,都偷偷加了不少冰塊,確實驅散了不少的暑氣。

最後,她們一家被安排在溫然隔壁的房間休息。

從空間裏取了涼席鋪在地上,溫言和沐潤秋就睡在地上,溫父溫母在**休息。

中間付叔來過一次,送了半個西瓜和一杯西瓜汁。

“來,孩子。西瓜你們四個一起分了吃掉,這被西瓜汁你自己喝掉,這個西瓜還是偶爾在路上得到的,可甜。”

付叔走後,她又取了四個掛脖式風扇,充滿了電的,分別給四人戴上,但室外氣溫太高,就連風扇吹出來的都隻剩熱風了。

沐潤秋的胳膊是她的枕頭。

她自願的。

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但意識卻漸漸模糊了。

她做了一個夢。

又好像被夢魘住了。

終於等到她在夢裏睜開了眼,眼前卻是一片荒蕪,血色漫天,空中懸掛著兩個紅彤彤的太陽。

就在她抬眼望去的同時,天邊不知何時漂來兩朵雲,烈日瞬時就黯淡了下來,整個夢境中便顯得有點昏暗了。

一直到此刻,她都清晰地知道,這隻是一個夢。

溫言神色微動,但卻沒有醒來。

而下一秒,太陽就消失了。

周邊的環境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沉寂下去,她腳下的土地逐漸變得泥濘,石板上開始布滿青苔,斑駁一片,一股陰沉、不詳的氣息瞬間席卷而來。

她被這股陰鬱的氣息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這裏沒有出口,她漫無目的地走著,逐漸變成奔跑,但始終逃不出這片土地。

難道還在夢魘中?

她絕望地蹲下身子,埋首在□□,哭了出聲。

一直等她情緒平複,抬眼的瞬間,忽然對上了一雙血色的雙眸。

它的大半個身子被埋在地下,幾乎隻露出一張臉。

那是——

爸爸!

他滿臉是血,猩紅的血液流進了他的眼眶,將他的雙眸染成猩紅,他死死地看著另一個方向。

而就在他看向的方向,溫言看見了同樣一臉血色的母親。

他們手拉著手,被埋在了一起。

溫言拚了命地挖開,終於在他們的另一隻手上找到了兩隻手機。

手機還亮著。

留下的最後的字。

一段話還沒有打完。

上麵寫著幾乎分毫不差的話,就像兩人商量好了般:

“小言,爸爸媽媽永遠愛...”

而後,雙雙咽了氣。

她一遍遍強調,一遍遍安慰自己,這隻是夢。

但依舊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雙手,她哭的很傷心,在這樣詭異的環境。

但是父母已經聽不見她的呼喚。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這不是一般的夢魘,這個夢裏還有其他人!

她猛地轉身,看見了身後的血人,已經不知站了多久。

它的整張皮應該是被剝離了,整個身子還在不斷地流淌著鮮血,像條蜿蜒的,沒有源頭的溪流,最終在它腳下匯聚成一灘血色汪洋。

那張臉幾乎看不出人樣,但卻莫名熟悉。

而那雙眼,是仇恨?是不堪?還是怨懟?

這樣的眼神,她不可能不熟悉,相反的,她十分清楚,她一定見過這個人!

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著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就像跳大神裏的禱告,又像是某種召喚儀式。

她驚恐的,死死地看向這個奇怪的血人。

但它卻忽然動了...

僵直的身軀以一個機械的方式轉動著,仇恨、死寂的雙眼,突然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然後它對著她,又像對著空氣,說了一段意味不明的話:

“馬上就要到時間了...”

“新的世界即將開啟,很快我們就會見證...”

溫言驟然出了一身冷汗,同時,眼睛睜開了。

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和熟悉的人,在她的腋下、額頭都被塞滿了冰袋,一雙擔憂的眼緊緊鎖住了她。

“我沒事。”

她搖了搖頭,卻依舊昏昏沉沉的,渾身使不上勁兒,甚至每講一句話都像夾了一片刀片。

沐潤秋又給她將冰袋取下,探了探她的額頭:“剛剛你睡覺的時候全身發燙到嚇人,還以為你發燒了。”

她搖頭,說話磕磕絆絆:“沒有,我夢見,了,兩個,太陽。”

然後,又被立馬喂了一口水。

太陽已經下山了,現在是晚上八點,她睡了將近七個小時,但在夢中卻又無從察覺。

溫父溫母擔心她發了燒,最後趁著太陽下山的瞬時,由沐潤秋抱回了溫家別墅,立即開上了空調。

“所以是溫度降下來,我才醒來的嗎?”

他點點頭,仍然有些不放心:“真沒事嗎?要不要我今晚陪著你?”

“滾。”

空調的冷風嗚嗚吹著,樓下是沐潤秋在守夜,有種莫名的安心。

她半靠在**,又漸漸閉上了眼。

但是很快,她就被一段沉悶不帶回音的腳步聲吵醒,而這腳步聲,隱約在她房中!

她出了一身冷汗,睜眼的瞬間,便看見了房間裏的血人。

她咬緊了牙關,祈禱著這一切依舊是在夢裏。

但事與願違,血人真的出現在了她的屋內,它上前走了幾步,突然在她床邊停了下來。

空間失靈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呼救,但此刻她的聲音詭異的被堵在了桑眼裏。

最恐怖的是,她捏在手中的手機正在迅速升溫,然後融化...最後凝為一灘漆黑的不明**。

不對,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不是血人...

灼熱的詭譎氣息逼來,她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東西。

這是——

她心裏一顫,然後發了瘋地朝著陽台飛奔,用盡了一切力量,最後朝著二樓的窗口一躍而下。

但世界突然安靜了。

一樓看不見沐潤秋,這麽大的動靜也沒能叫醒正在熟睡的溫父溫母。

“滋,滋滋。”

是太陽灼燒空氣的聲音。

沉悶,清晰,又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音調,它追過來了!

她突然明白了,太陽落山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根本就是另一個太陽!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八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