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言的手機響了。

她擺出暫停的手勢, 然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內傳來溫母焦急的哭喊聲,溫父的聲音還算鎮靜:“小言,不好了!溫然她好像要生了, 我們已經聯係了小秋, 她說馬上趕到, 但具體還要看你, 你說要把溫然往哪邊送?”

醫院的情況她肯定清楚,但唯一的醫生剛剛去世,也不一定能保證每個醫生都有接生經驗, 現在再送過來,路程也不算短,還可能造成產婦的顛簸。

但是距離別墅不遠的西山避難點內就有醫療站,裏麵也有為了養家糊口主動坐診的醫護人員。

但進入避難點前是必須要檢測咽拭子樣本的,又不是能立即出結果的,估計也來不及。

更別提沒有經驗的溫父溫母, 和即將臨盆的溫然,估計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她眉頭緊鎖著,周身的低氣壓幾乎要蔓延出整個領域。

但是,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但...目前可能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雖然它聽上去不是那麽可靠...

“你有很多接生經驗吧?”

她的視線緊緊鎖住了鬼婆,然後緩緩地抬手,一把將鬼撈進了懷裏,夾在胳肢窩下飛快奔向車內。

當然, 臨走前, 也沒有忘記將鬼婆的物資全部收走。

因為來時已經清理過路段, 所以返程時速度也快了不少。

鬼婆雖然是鬼, 但技術肯定是有的, 一般接生的經驗不會比那些臨時上崗非產科醫生少。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溫然的順產,有沒有胎位不正的問題,而且時間拖的越長,胎兒在宮內就越有缺氧的可能。

所以時間一定要快!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溫言不斷向著電話那頭確認溫然的實時狀況,好在還沒有見紅,但陣痛的頻率好像加快了...

“讓產婦吃點東西。”

“什麽吃不下沒有力氣吃,太疼了我也管不著,到時候沒有麻藥,我們那時候有幾個女人生孩子打麻藥的,忍著。”

“你不吃怎麽有力氣生孩子,別生一半死**了,到時候胎盤嘿嘿...”

鬼婆“桀桀”怪笑著,舔了舔唇,被溫言一個冷眼掃過來又默默閉上了嘴。

“啊!見紅了!”電話那頭傳來溫母的驚呼。

“到了到了,我刀小區門口了。”

“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發作時,溫然便清楚地知道,生產的血腥程度不亞於殺人現場,所以她執意要求離開溫言的臥室。

溫父是男人,不方便在場。

產房就選在一樓的客臥,由溫母和溫言陪在屋內。

鬼婆雖然是靈體,但相貌過於醜陋,淡化了它靈體的特征,所以一眼望過去最先注意到的是醜,而不是驚悚。

這也大大降低了產婦和溫母的視覺和心理衝擊。

“用力啊!”

“你叫什麽?我讓你下麵用力,沒讓你嘴巴用力?!”

“看我幹什麽?我可不是好鬼,你看我像好鬼嗎?”

它確實不是什麽好人,要不是背後有個拿刀貼滿了黃符紙架在它身後的溫言。

現在的溫然,已經被它開膛破肚了!

“出來了!出來了!”

“啊?是頭啊...算你運氣好。”

它古怪地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大刀又陷了幾分。

“好,現在稍微收一點力,不要讓寶寶一下子就出來,保持勻速。”

“對對對,胎位是好的,不要擔心。”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溫然生下了一個女兒。

最後再等胎盤全部排出,止血,隻需給產婦靜養就可以了。

“你怎麽樣?要不要喝水?”

溫言將準備好的溫水捧在手心,慢慢喂到她嘴邊。

溫然想要看一看女兒,由溫母將洗幹淨的小寶寶抱到媽媽身邊躺下。

屋內血腥味很重,為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必須盡快清理。

小舅爺爺也是剛醒來就接到了女兒生產的消息,再急忙趕來,一早就守在了產房外。

這邊溫然生產完,一家人就要回家。

“小言,今天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在溫然身邊,她突然臨盆,我也束手無策,但今天不能再麻煩你們了,我帶然然回家休養。”

“小姑剛生產完,在我們家休息一天也沒事,按照她現在的體質,我預估明天就能下床了。”

溫母也勸道:“是啊小舅,然然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小言小時候也是被您放在手心疼的啊,別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今天就別讓然然奔波了。”

最後溫然搬去了二樓的房間,小舅爺爺晚上也住在隔壁,第二天看情況再一起和溫然回家。

小寶寶是有些早產的,所以在看護上要注意一些。

“這胎盤...你們要嗎?”

還有鬼婆的事要處理。

“不要了,送給你了。”

鬼婆很開心的收進自己隨身攜帶的麻袋,嘴裏小聲嘟囔著:“要是死人的就更好了...”

“收拾一下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眼底是妖嬈的霧氣,隱藏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鬼婆深知自己逃不過命中這一劫了:“小丫頭,我也幫你給人順利接生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麽你還要送我去陪喪心病狂張明一?還是長壽村的柏意遠?雲河灣女屍薑媛?或者是你殺妻分屍的同事楚麟?”

溫言挑眉,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先是搖搖頭,緊跟著又點點頭,輕飄飄道:“過會有人來接你。”

早在溫然生產之際,她就在手機上主動聯係上了楚麟。

溫言:你的青森大學部是不是還缺個廚子?我這裏應該有個很不錯的人選。

溫言:它的招牌菜係是紫河車餛飩,補腎益精的中醫藥膳!

楚麟:馬上來

...

鬼婆的事情也算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就算以後它再要禍害孕婦,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了。

溫然第二天精神就恢複了大半,一大早就跟著小舅爺爺回了家。

溫母又托她送去了一份老母雞湯,寶寶的奶粉、衣服和尿不濕都有準備,所以那邊也不會缺。

忙活了一天的溫言,終於在傍晚閑了下來。

溫然生產過的屋子暫時不能住人了,血腥味是很難祛除的,需要開窗通風一星期左右的時間,再通過香薰等措施才能徹底掩去那股子氣味。

“晚上吃點清淡的吧。”

溫母提議道,畢竟剛從孕婦產房中出來的人,估計沒有幾個人還有胃口的。

所以一家人晚上喝了柴火粥,就是白粥加上一點黑芝麻,小菜是簡單的泡椒酸甜白蘿卜,溫父加了一個鹹鴨蛋。

現在正是空間白蘿卜成熟的時候,收了一大批蘿卜,除了做成泡菜、蘿卜幹,還能焯水後擠淨水分,加入調料和炒熟的碎肉攪拌做成蘿卜餡料,無論是做包子、湯圓還是燒餅,都十分鮮美。

最後,是溫父用電餅鐺烙了六個蘿卜餡餅。

今天是沐潤秋守夜,所以她準備吃完晚飯就去洗澡睡覺。

客廳的燈已經熄滅,門外卻忽然響起了門鈴聲。

“最近怎麽總有人按門鈴...”

她在手機上查看門外的監控,然後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是好久不見的張明一。

他們一家好像很早就搬去西山避難點了,所以出現在這裏,難道又是他家女兒生了什麽病來借藥的?

溫言決定這次什麽也不借。

她打開門上的小窗,然後沒好氣地說了句:“沒有,不借。”

張明一:......

男人臉紅了一片,立馬羞愧地低下了頭,然後緊張道:“不是不是,溫家妹子實在抱歉,之前來借過太多次東西了...但我今天來是來通知還住在這裏的居民一些消息的。”

他頓了頓,神色忽然凝重起來,抿起的雙唇泛出淡淡的寒意:“西山上最近有很多野獸下山了,基地裏也死了不少人,這裏是西山最近的居民區,那些猛獸應該會聞著生人的氣味找來,所以你們一定要注意!”

“這些野獸末世之前就會吃人,更別提變異之後了...但尤其要注意的是,它們極愛剖食人類的內髒...”

“你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溫言打斷他。

燈光剛好打到張明一的下半身上,幾乎是一路被鮮血澆灌著走來。

而他的肚子,早已被開膛破肚。

腸子流了一地,但內裏髒器卻詭異的全部消失了。

“原來...我也死在了這場劫難之中啊...”

此刻,張明一終於意識到自己早就死亡的事實,所以身體急速灰敗下去,麵色沉寂慘白,但他靈魂所受的創傷,或許已經超過了身體。

也正是瀕死前支撐著他的某一強烈信念,讓他忘記了已經死亡的事實。

“你的家人呢?”

“我和她們走散了,我讓她們先走,而襲擊避難點的是一群狼群...”

狼是群居性動物,一旦出動所造成的後果也必然是慘烈的。

更何況,變異後的狼群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達到了一個顯著的提升,避難點中的軍人可能有武器,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就是死路一條。

張明一拚死逃生卻依舊沒有逃脫狼群的爪牙,也沒有找到失散的妻女。

西山避難點的防線一旦潰散,這些野獸應該很快就會到這裏了,所以張明一帶來的消息不僅對她們很有利,而且也能盡早做出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