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避難點自建立以後, 確實吸引了不少幸存者奔赴前往,而且鐵線蟲的問題被發現之後,西山避難點也是第一個提出解決辦法的基地。

甚至, 西山的高層, 決定每天開放定量定時的熱水開放點。

凡是參與避難點修建的, 都能在西山食堂就餐, 這也解決了大部分避難者的溫飽問題。

最吸引人的還是,物資隻需繳納一定的門票費,幸存者帶來的所有物資, 基地不享有支配權。

這擺明了就是,你們物資的支配權還是你們自己的,而且我們避難點還能給大家提供穩定的安全保障,又有軍隊駐紮。

這樣誘人的條件一開放,就是跨省都有人趕來的。

不過,就在前幾天, 她從路過的幸存者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

“我聽說後麵的西山好像開放了...”

那個人立馬回道:“基地派遣軍隊上山搜尋過三次了,好像捕獲了一隻老虎和幾隻猴子, 應該再沒有問題了吧。”

“之前我也是這麽想的...”她搖了搖頭,聲音忽然壓低了下去,“但是前幾天,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兩個人一臉疲色,正在搜尋變異植物裏能吃的品種。

就在她要說出現了什麽問題之際, 有個小區內的原住民走了過來。

原來是打聽西山避難點的。

“進了避難點出行還方便嗎?你們申請出來很麻煩嗎?”

“還好吧, 現在基地大門口有個檢測點, 進出都要檢測咽拭子, 來監測你有沒有感染病毒, 24小時內持陰性證明都能隨意進出。”

原住民道了謝,一直到走遠後,兩人這才一臉憂心忡忡地回歸到了之前的話題上。

“難倒我們的其實不是西山上的猛獸,而是西山上的變異植物。”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批派出去清繳野獸的軍隊,其中的一個支隊,遇見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她吊足了胃口,直到對麵那人不耐煩了,才幽幽說道:“那些變異植物,好像能活動!”

“什麽意思?”

“他們先是在樹下發現很多變異動物的殘肢,倒不像是被更厲害的猛獸吃掉的...反倒像是...被樹吃了!”

“這怎麽可能?樹會吃肉?”

“一開始我也不信,但就是那支支隊,總共去了12個人,活著回來的...隻剩下兩個,一個還瘋瘋癲癲的,唯一一個能把消息帶出來的,沒過兩天就感染了鐵線蟲...”

她用手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而且西山啊,那麽長的一條山脈,還連著祁山,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東西跑來咱們西山上,要我看,西山也不一定多安全。”

其實不止是西山上的植物,早在一星期之前,溫言突然發現,小區靠近活動室的那片樹林,似乎也有了異樣。

這片林子的樹木經過一場場夜雨的催化,如今幾乎達到了六層樓的高度,樹幹也需要十個人環抱一圈,且枝葉密集,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座囚牢。

也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遮天蔽日,讓本就黑暗的環境更顯逼仄,還沒走近林子便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淒冷,即使是在室外50度的高溫下,膽子大的人也不敢進這片林子避暑。

更詭異的是,在經過這片林子的同時,她的感官要比以往弱上不少,甚至連手機信號也都被屏蔽了,有的隻是漫無邊際的森森寒意,或者說,鬼氣森然。

這也是她至今沒有探索那片林子的原因。

“裏麵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就是變異之後會吃人的樹,也加不了信仰之力,所以寶沒必要花那個時間進去,而且樹木嘛...”

電話那頭的沐潤秋遲疑地頓了頓,漫不經心揚著語調道:“你知道咱們空間聯係青森包括和其他世界的人聯係,為什麽要通過許願林嗎?”

他沒再繼續,但卻點明了一點——

許願林是什麽構成的,就是一棵棵樹。

“不建議探索,也沒什麽意思。”

這樣一來,她果然沒了興趣,很快就打消了探查的意願。

“如果寶實在想去的話等我這次出門回來,再陪你一起去。”

“你現在在哪兒?”溫言問。

“雲河灣,我也是剛剛才到達的雲河灣。”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尖銳又沙啞。

緊接著電話那頭沐潤秋的聲音忽然揚高了幾分,幾乎是衝著電話裏喊道:

“不!溫言你聽我說!絕對不要來雲河灣!!!”

電話“嘟”的一聲,被人單方麵切斷了。

雲河灣...?

雲河灣在末世前就是H市的一個新開發區,坐落於城鄉交界處,未開發以前更偏向於鄉村,之所以命名為雲河灣就是因為有一條古運河流經於此。

即便是在末世之後,這條古運河對附近幸存者帶來的影響也完全不遜色於西山泉眼帶來的影響。

因此,雲河灣的農業和漁業也是整個H市最為發達的區域之一,隻是距離市區較遠,溫言還是在很小的時候,借著春遊去過一次。

但她對雲河灣,又並不陌生。

既然沐潤秋在電話裏叮囑她不要了...那她是一定要去的。

從幸福小區開車出發,若是不用繞路,再加上一路暢通無阻,大概需要3個小時的時間。

她預估好了這次出門的時間,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將家裏大大小小的冰箱和冰櫃檢查並塞滿,留下足夠的燃油,最後再檢查別墅院內外的安保係統,又將蓄水箱內的水接滿,再三叮囑溫父溫母夜間不要睡太死,才匆匆出了門。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她在車上吃了一份龍蝦拌麵,這份加了雙倍小龍蝦肉的版麵,龍蝦肉多,麵少,再抱上半個冰鎮西瓜。

唯一的缺點就是,車上的空調製冷效果可能不及家裏的,但比起車外,還是舒適的。

全程總共繞了三次路,中途又下車清理了6次障礙物,終於在下午六點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了雲河灣那道標誌性的建築。

也是古運河的標識牌。

而末世前,作為重要交通運輸樞紐的運河,末世後,是一條散發著濃重水腥味的河流。

她還未走近,這股彌漫的腥臭就已經飄了過來,讓人厭惡到不自覺下意識屏氣。

河水靜止,像是暈染了死一般的漆黑。

她將車停在路邊,幽暗的車燈照亮了一片河水,以及河水中無聲地看著她的,慘白的人臉。

這些屍體不知何時就已經被泡在河中了,那張和她對視上的人臉已經被泡囊了,而它的不遠處,是密密麻麻的人臉,幾乎占滿了整條河流。

奇怪的是,這些屍體的身體似乎不見了,比起直視起巨人觀的觸目,在感官上要好上一些。

即使這樣,在對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臉之時,溫言還是狠狠地吃了一驚。

越靠近睡眠,屍體的腐臭味和水腥味夾在混合交織的臭氣便更盛,溫言帶上口罩,再次聯係上了沐潤秋。

“在哪?”

“什麽?寶你來了!我在雲河灣的住宅區嘻嘻。”

電話裏都能聽出他語調婉轉,透露著溢於言表的愉悅。

“故意叫我不要來不就是想讓我來嗎?別裝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然後笑眯眯地叫她盡快匯合,電話就被掛斷了。

在她印象中,雲河灣也是一個人口聚集的大區,就目前街道和住宅區來看,已經幾乎沒有正常的活人了,連遊**著的三三兩兩的感染者都很少見,想必是還沒來得及變成感染者,便死在了運河之中。

運河內密密麻麻的屍體數量根本數不過來,現在的雲河灣,宛若一座真正的死城。

五分鍾後,她在住宅聚集區找到了沐潤秋。

“是水葬。”他突然解釋道,“這裏的人在感染初期,還沒來得及感染病毒就死掉了,幸存者將它們的頭顱砍下,屍體烹食,寓意往生,不過這種做法類似古埃及的一種喪葬方式,不知為什麽傳了了過來。”

“那你呢,為什麽來這裏?”

這裏似乎很不詳,或者說是因為信仰之力?

“有個老朋友住在這裏,前幾天收到了他的消息,我回過去之後就斷了聯係,我來看看他找我什麽事,順便來看看他死了沒?”

沐潤秋開來的車被收進空間,二人開一輛車又拐進了一處別墅區。

車子很快就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從別墅周圍的生活痕跡來看,這裏應該還是有幸存者的。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末世之前,雲河灣的住戶們依賴運河,那末世之後,幸存者的生活用水?”

沐潤秋看了一眼運河的方向。

再聯想到河麵上密密麻麻飄滿了的人頭,兩人同時一陣反胃。

而沐潤秋口中的這位朋友就住在這片別墅區,按照顧星也這個人,身邊的親人朋友都不算多,那幾個還算常聯係的還是大學的舍友,但在末世後好像也斷了聯係。

從前,也沒聽說過,他在雲河灣還住了個朋友?

在門鈴被按響的同時,鐵門背後也出現了一串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