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窗大開,有泠泠月光落在案前,朦朧燭火搖曳不止,映著那張嬌柔嫵媚的玉麵。

她凶狠壓下來,眼底卻有戲謔的笑,青蔥似的指尖在他下巴一勾。

“皇上這就要睡了?”

他躺在床榻邊緣,下意識扶住她亂動的腰肢,一本正經道:“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方才聽她呼吸均勻,真當是熟睡了,不曾想她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她頓時失去力氣,耷拉著眉眼,懨懨道:“可我腰疼。”

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今日折騰一天,已是精疲力盡。

宣明繁抬手,按在她腰際:“這裏嗎?”

“嗯,再往上。”她滿意趴在他胸膛上,“對,真舒服!”

嘴裏說著滿意,手卻胡亂往他身上摸。

“你這手法這麽嫻熟,還幫誰按過?”

他無語凝噎:“學醫術學的。”

寧湘好奇仰頭:“跟誰學的?”想當初她懷孕自認為瞞天過海,忘記他學過醫術早有察覺,丟了老大的臉。

“看醫書,自學的。”按了一陣,宣明繁便收了手,無奈看著她。“你不是喝醉了?快睡吧。”

“你瞧我這樣子是醉了嗎?”她趴在他胸口,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把玩在手中的水碧色發帶,纏繞在他腕間,係上了結。

宣明繁並沒有掙紮,隻是平靜看著她:“孩子在隔壁呢。”

“有曲嬤嬤和乳母帶著,不必擔心。”

宣從一向來體貼父母,不哭不鬧,今日這樣重要的日子,自然也不會打攪。

她得逞地笑了笑,中衣鬆鬆垮垮墜著,隨著她彎腰的動作,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旖旎風光霎時映入眼簾。

他隻看了一眼,便下意識偏過頭,卻是給了寧湘可乘之機。

發帶將他另一隻手也縛住,等他意識到時,雙臂已經被她抓著伸過頭頂,緊貼了床頭。

他動了動手腕。

聽見寧湘不懷好意的笑聲:“動不了了哦皇上……”

他頗有些無奈地歎聲氣:“你要做什麽?”

纖纖素手從衣擺上移,腰間衣帶被輕而易舉挑開。

她輕哼了聲:“白日見多了如花似玉的美人,不想挨著我了?”

他正視著她,溫聲澄清:“沒有那些事,你莫要冤枉我。”

“我以為你瞧上了哪家千金,要納入後宮呢……”

她還坐在身上,輕盈的分量對宣明繁來說並不沉重,但她坐的位置並不合適。

一些沉寂的角落,隱隱有蘇醒的征兆。

他隻盼著她能下去,語氣稍微急了些:“我說過,除了你,不會再有旁人了。”

“男人的嘴,向來不可靠。”她湊過來,溫熱的氣息落在臉上,嬌媚的聲音在交纏的呼吸裏模糊不清,“我得嚐嚐……”

他在她無堅不摧的攻勢下繳械投降,身子不受控製地緊繃,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情緒在她的親近中開始膨脹蔓延。

如星火燎原,連麵頰也染上緋紅。

白色中衣堆積在柔軟的臂彎裏,他在昏黃的光影中,看到她潔白無瑕的雪肌玉骨。

他自若的神態被她攪碎,試圖閉眼,卻被她扳正腦袋,不得不看著眼前春景,艱難喚一聲:“湘湘……”

她手上卻未停,柔軟的衣料從她掌心而過,隨著瑩白的月光,一同墜落在地。

彼此親密無間。

“我好看嗎?”

她又問了和早上一樣的問題。

他不得不在她期盼的目光裏頷首:“好看……”

白日的她,端莊明豔、灼灼生輝,當真有著高高在上的嬌矜貴氣。

然而此時,她洗去鉛華,粉麵含春,烏黑的長發披散著,隱約可見擁雪成峰、玉蕊澄澄。

極盡嫵媚,撩撥心弦。

他盡量放緩了呼吸,身心愈發滾燙。

下一瞬她卻找準了位置,輕輕一蹭。

他僵住,麵上可見慌亂,卻聽她幽幽道:“今日我見柳景玄你吃醋啦?”

“沒有。”他下意識否認。

“你說謊。”她分明察覺到他看到柳景玄時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若不是想著自個兒是皇帝,怕是要不顧風度地將人趕出長鹿行宮。

對柳景玄,寧湘心裏隻想著他是二哥同窗好友,故人相逢寒暄幾句,卻叫宣明繁誤會。

雖然顯得他小心眼,但寧湘還是生出難言的愉悅來,這至少能說明,淨聞法師為了她,已經擁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了。

這點認知,讓寧湘愈發激越,不過頃刻間就感受到他的昂揚。

她故意扭了扭,聽見他蹙眉悶哼了聲。

她以此威脅他。

“說謊了嗎?”

喉結艱難地滾動,雙手被縛在床頭難以動彈,隻能在她步步緊逼中難堪敗北。

“說謊了……”他啞著聲音,呼吸漸沉,“我不願你見他。”

倒不是說有多嫉妒柳景玄,看到他們相談甚歡,心中莫名不舒坦罷了。

過去二十餘年裏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都在遇到她後瀕臨崩潰。

寧湘眼底有了笑意,伏在他耳畔:“你大可放心,我隻喜歡你一個。”

眼下到了這樣的地步,他自然沒有能力質疑她的心意,隻潛伏在雲端,被她折騰地快要失去僅有的理智。

他不知道世上有如此柔軟的腰肢,明明還在與他耳語,腰下卻用了幾分力道,在他難耐的煎熬裏一寸一寸衝破桎梏。

宣明繁倒吸一口涼氣。

渾身的血液在刹那間凝固,他震驚且慌亂,那些被盡力壓製的情緒破土而出,將他燃燒殆盡。

他不敢動彈,還在隱忍著,話語已是破碎不堪:“起、起來……湘湘。”

夜風拂過窗牖撲在麵上,仍覺得燥熱不堪。

她腰肢一動。

他立刻咬緊薄唇,細膩的汗珠順著額頭滑進修長的脖頸裏。

殿外靜謐,偶有枝葉簌簌聲響,反將帳中所有動靜無限放大。

“淨聞法師……”她靠過來,氣息繁重熾熱,夾雜著一縷幽香,柔聲細語:“快活嗎?”

這一瞬,宣明繁覺得她像極了暗夜裏的精魅,蠱惑人心,攝魂奪魄。

他紅著臉,眸中風起雲湧,在她如絲的媚色中艱難點頭:“快活……”

話說出口,他才察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地一塌糊塗。

天邊銀月不知何時沒了蹤影,雲層漸起,在夤夜落下一場細密的小雨,澆得廊下花草枝葉亂顫。

涼風習習,尚未吹散混沌的欲.念,腕間一鬆,碧色發帶悄無聲息地垂在床沿,**漾起輕柔的光影。

玉臂攀上脖頸,雪青色祥雲紋錦被淩亂鋪在床頭,她墜於一片柔軟之中,雪白的肌膚在夜裏也萬般分明。

“換你來了……”

他僵了僵,心口如添一把烈火,點燃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他在她的煽動中,握上那柔軟脆弱的纖纖玉腕,稍一用力,便感受到了直衝雲霄的快意。

叫他想起去年客船上飲下那杯茶水後的反應。

那時有兩難抉擇動搖人心無所謂情.愛,如今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牽引。

連同身心一並淪陷。

汗珠流淌在暗色的被衾中,手臂撐著她腰側,嗓音喑啞動人:“要難受的話……記得告訴我。”

寧湘身子輕顫了顫,閉上了眼。

“不難受。”

這是人間極樂,最快活的事,哪裏會難受。

雖然淨聞法師隻有一次經曆,尚顯青澀,可動作卻是溫柔至極,在一片濕潤泥濘裏細細碾磨,讓她不由自主地隨他而心動。

雨勢未見停歇,反而愈發猛烈。

萬傾荷塘在數百步之外,珠簾似的砸在蓮葉上,驚起蒙蒙一層水霧,聲響之大,將帳幔之中所有隱秘繾綣的愛意淹沒。

炎夏雨夜,最能安撫人心。

那些焦躁的、驚慌的心緒被填滿。

他用了幾分力,聽見她細細的一聲嚶嚀。

至此深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一場風月,驚心動魄。

她幾乎要驚叫出聲,他好似有所察覺,以唇堵住她的嘴。

她沒了反抗的餘地。

第一次感受到淨聞法師磅礴的氣息,山崩地裂般摧毀她的一切。

她歡喜極了,白皙的指尖撫上他的額頭,氣若幽蘭:“淨聞法師,你真厲害!”

原本洶湧澎湃的人聽見這話,麵色微變,盡數泄了氣。

他氣息粗重,俯在她肩側,耳根泛上薄紅,眼底掠過一絲難堪。

“又胡言……”

寧湘很滿意,不顧身上汗水的黏膩,勾住他的脖子,嬌聲說:“才沒有呢,否則我怎麽一夜就有了從一?你當真是厲害,更甚從前——”

剩下的話不堪入耳,被他及時紅著臉阻止:“你是女子,不能說如此粗俗之語。”

寧湘似笑非笑,“不也勾得你神魂顛倒了?”

要說他素來清冷高潔,不近女色,偏偏被她磨得沒了半分脾性,眼睜睜地看著他跌落神壇墜入紅塵。

讓她樂在其中,又心生愧意。

當初那個初見時纖塵不染、慈悲為懷的淨聞法師啊,她肖想了那麽久,如今徹徹底底屬於她了。

寧湘一時感懷,決定彌補對淨聞法師犯下的錯。

在他將要起身時,又把他勾了回來。

榻前一片狼藉,風動床帳,她未著寸縷,那雙晶瑩的眼眸期盼望著他:“要不再來一次吧?”

宣明繁趔趄了下,已被軟玉溫香占據視野,再顧不得想其他了。

雨聲綿綿不息,珠簾輕曳,紅燭燃燒至尾,在牆上投下最後一抹繾綣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