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蕭將阿亡拉到了一旁,笑道:“恩公,你能前來參加我的婚禮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一定是我大師兄告訴你的吧?你是不是答應參加我們滅魔隊伍了?”
阿亡不以為然,輕蔑的撇了一眼穀蕭,冷聲道:“不是我想來的,隻是因為……跟你說那麽多也沒用,參不參加的我說了也不算,先回去喝酒吧。”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根本就不與穀蕭多說話,一點也沒給他這個新郎官留麵子。
穀蕭四下裏看看,沒有人,還不算丟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回去,誰讓對方是他的恩公,否則的話,即便是修為高強,依照穀蕭的性格,還是會與之一拚的。
酒桌上,雲星已經將眾人的情緒撫平了,各門派的弟子也都再次坐到了桌上吃吃喝喝,但是卻不敢似先前一樣放鬆馬虎,而是都提高了警惕,飲酒也是適量。
穀蕭將剩下的幾十桌友人全都敬了酒之後,在眾多人群當中尋找阿亡的所在。
很快,他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麵看見了阿亡與雲星,他們因為剛才的一次露頭而備受關注,周圍聚集著許多的人與他二人敬酒。
穀蕭擠了進來,四下裏看了看,卻都是熟悉的麵孔,不禁擠出一張笑臉,笑問阿亡:“恩公,您大哥在哪裏?我這做新郎官的,也好敬前輩一杯。”
阿亡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剛走。”
“如此啊,真是可惜了,未能與這位高人相見一麵,唉……”穀蕭暗自搖頭苦歎。
後山崖上,兩道身影筆挺站立,一身穿白袍,一裹挾黑衣。
軒轅君羨看著腳下萬丈高崖,輕輕說道:“婚禮也已經參加了,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風辰苦笑一聲,彎腰坐在了崖邊,雙腿垂落到山澗,崖頂的風很大,將他的酒意吹去了幾分,他道:“還能怎麽辦,履行諾言唄,我去跟你救那個叫媚兒的。”
軒轅君羨兩眼猛的一亮,欣喜之色溢於言表,笑道:“如此的話……難道不需要再準備準備嗎?”
風辰仰頭看著他,反問道:“很危險嗎?”
軒轅君羨略感詫異,苦笑道:“如果不危險的話,我早就自己動身前去營救了,何須等待多年。”
風辰點點頭,身子一挺,朝後睡了過去,眼睛微微眯起,看著天邊一抹斜日,笑道:“不用準備了,就這麽去吧,我原本是想要去北寒冰原取一件寶貝的,如今掐指算來,應該早就被人取走了。”
“什麽寶貝?”軒轅君羨十分好奇的問道。
風辰哈哈一笑:“盔甲一件而已,不用多想了,你我幾時出發?”
軒轅君羨略一沉吟:“自當是越快越好,我去將門中事物交代一下,不知你……”
“我在此處等你,速去速歸。”風辰懶洋洋的說了一句,輕微的鼾聲便響了起來。
軒轅君羨也不多言,立即轉身返回滅魔宮內,吩咐手下人諸多事項,看著還未散開的酒席,微微歎了一口氣,便又回到了崖頂,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軒轅君羨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你那兩個朋友要不要帶上?”
“啊——”風辰伸著胳膊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站了起來,笑道:“既然是有危險的事情,那就不讓他們兩個去了。”
軒轅君羨聽懂風辰話中的意思,便笑道:“我們走吧。”
此時,麓山崖頂,兩道身影飛逝而去。
酒席一直吃到了下午日落時分,緊接著便擺上了晚間的喜酒,按照常理來說,晚間的喜酒隻是宴請朋友,而不請親戚,但是如今多人都匯聚於此,也隻得照中午的場麵,再擺上二百來桌。
阿亡與雲星卻是吃的厭了,回到滅魔宮,卻不見風辰的身影。
二人好奇,雲星急忙與他心靈溝通道:“大哥,你在哪裏?我怎麽感覺你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話音落地不久,風辰便回話道:“與阿亡好好呆在滅魔宮,如果有天聖教的人尋來,格殺不論,我去去便回。”
雲星點點頭:“那好,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記得叫我。”
阿亡看著在一旁愣著不說話的雲星,知道他是在與風辰心中聯係,便問道:“怎麽樣了?大哥在哪裏?”
“去辦事了,我也不知道幹的什麽事,讓咱們兩個在這裏等,保護這山上的人。”雲星走到了一旁的木椅前,坐了下去。
阿亡道:“既然如此,那就在這裏等著吧,不過看來這裏挺無聊的,我想出去尋一塊清淨地方,打坐修行。”
雲星擺了擺手,道:“去吧。”
阿亡轉身離去,剛走了沒兩步,忽然聽到雲星叫道:“慢著,誰說沒好玩的,鬧洞房不是快開始了嗎?”
阿亡腳步立即止住,回頭道:“鬧洞房?咱們還去嗎?”
“為什麽不去?”雲星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奸笑:“我可很久沒見過那個為我起名的美女了,哈哈哈……”
日偏西,很快的沉落下來,最後一抹的殘陽也消失無蹤。
外派眾人都還在酒席上流連,五遙派的本門弟子都已經開始歡騰起來,個個擼起袖子,呲牙咧嘴的要往洞房裏麵衝。
酉時到,天色暗。
穀蕭醉醺醺的回到了東方之內,安坐於紫嫣身旁,伸手輕輕掀開了她頭上的那一塊紅蓋頭,一張白嫩絕美的麵容含羞的轉向別處。
穀蕭微微一笑,運起體內真氣,將酒意全部蒸發出去,然後輕輕拉起紫嫣的手,輕吻一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穀蕭的人了,哈哈哈……”
“二師兄,我……”紫嫣剛要說話,卻忽然被穀蕭伸手堵住了嘴:“你該改口了。”
紫嫣頓時滿臉羞紅,低著頭羞澀的叫道:“相……公。”
“誒。”穀蕭哈哈大笑,長長的答應了一聲。
他貼在紫嫣的臉前,唇離得極盡,低聲道:“親一個,好不好?”
紫嫣羞臊無比,麵帶微笑,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嬌嗔道:“不行,還沒到晚上呢。”
穀蕭哈哈笑道:“夫人,這可都快到三更了,怎麽能說還沒到晚上呢?哈哈……”
穀蕭慢慢的將唇貼近了紫嫣,紫嫣也不再做最後的鬥爭,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著。
忽然,穀蕭的動作停了下來,雙眉皺起,冷眼盯著門外,喝道:“誰!”
“呦喝……”一聲大喊,“砰”的一聲,新房的門被擠開了,從外麵冒出來一大群人,大聲的喊著:“夫人……”
立即有人捏著嗓子笑應道:“誒,相公……”
“哈哈哈哈哈……”
穀蕭一瞧是鬧洞房的,原本的冷峻立即被熱情所代替,他本能的將紫嫣擋到了後麵,大聲的喊著:“各位,各位,今天已經不早了,都回去睡吧,別鬧了……”
哪裏有人肯聽他的,紛紛鬧個不停,沒有一個人肯出去。
忽然有人從懷中拿出來了一顆草莓,用紅絲線吊著,讓新郎新娘共同來啃,這是一個很古老的遊戲了,提著那根線的人會在新郎新娘同時吃草莓的一瞬間,將草莓抽走,然後兩個人就會收勢不及吻在一起。
穀蕭無奈,紫嫣羞臊。
既然沒有辦法拒絕親朋好友的好意,必須就要表演一回吃草莓了。
在眾人的攛掇下,穀蕭與紫嫣兩個人麵對麵的坐著,由一個平素裏手腳麻利的很的小弟子來提著紅絲線。
一群人在下麵圍著,就等著新郎和新娘接吻的那一刹那,尤其是女弟子,更是期待。
兩個人都知道這棵草莓是不可能吃到的,隻能輕輕的吻一下,然後找借口轟出去這些鬧洞房的人,所以兩人的動作都放得非常輕。
在一聲開始喊過之後,紫嫣也不好意思睜開眼睛,閉著眼睛就咬了過去,但是,她忽然一滯,麵上一陣羞紅——她咬到了穀蕭的唇。
“哈哈……”
一聲爆笑從人群中爆發,隨即鬧洞房的幾十個人紛紛開始說起了祝福語,還有一些女弟子去跟紫嫣打鬧。
本來應該是由男方的朋友來搶新娘的,可是眾人都不願去搶,誰知道會不會真的惹火了穀蕭。
忽然間,人群後麵一聲大喊:“搶新娘啦……”
一道大力從眾人的身後傳來,人們個個都站立不穩,被排開左右,一個頭上戴著眼罩的少年飛速的衝了進來,一把抱起紫嫣,轉身就跑。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尤其是穀蕭,還沒有反應過來,新娘就已經被抱走消失不見了,連個影都見不到。
他立刻反映了過來,頓時焦急無比,大聲喊著:“喂,回來呀。”
他一邊喊著,一邊飛速的追了出去,追到半途,卻見周圍一片黑暗死寂,不見半個人影。
剛才搶新娘之時,他根本就沒有發現是誰幹的,這麽一來,立即感到了無邊的恐懼,心道:“該不會是天聖教的人趁機摸上了山吧?”
他越想越害怕,唯恐紫嫣出了什麽差錯,他立即剛要拔腳再追,卻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大喊:“不要再追了,你追不上的。”
穀蕭猛的回頭,發現阿亡從一棵樹後慢慢的踱步走了出來,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穀蕭急忙問道:“恩公,你知道剛才是怎麽回事?”
阿亡笑了笑,道:“知道,新娘是被我三哥抱走了,你放心吧,按照他們老家的規矩,他抱著新郎圍著這個山頭跑上一圈,就會給你送回來了,最遲不過午夜,你不會生氣吧?”
穀蕭一怔,他當然是十分氣憤的,但是既然別人說了是鬧洞房的規矩,他自然也不好反駁,更何況這句話是從自己恩公的嘴裏說出來的。
阿亡走到了穀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起回去吧,最多不到午夜,新娘就會回來了,對我們你還不放心嗎?”
穀蕭連連點頭稱是,在阿亡的推拉下,慢慢的走了回去,卻是一步三回頭,十分不放心紫嫣的安全。
紫嫣猛的被人抱走,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伏在一個人的肩頭,耳畔的風呼嘯而過,冰冷刺骨。
她立刻驚恐的大叫起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她邊叫邊捶打著扛著她的那個人,那人卻是無動於衷。
一路飛奔,終於在一個她不認識的地方停了下來,那人將她放到了地上,她四下裏瞧了瞧,見是一片荒山野嶺,四周的野草都已經有一人多高了。
月黑風高夜,怎能不讓她感到恐懼,她立刻站了起來,卻不曾帶的佩劍,隻好揚起雙手,冷聲嗬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見對方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便道他修為也定然不高,自己足以應對,倒是不太害怕。
雲星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來了一塊佩玉,色澤光亮,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卻忽然丟進嘴中,“哢嚓哢嚓”的嚼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在這無人荒野裏麵十分的駭人。
紫嫣看著他竟然吃玉,立即感到了非比尋常,冷喝道:“你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再不說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雲星冷笑道:“你不認識我?也對,那時候我還不是這副模樣,你可認識雲星這個人……哦,不對,是雲星這隻怪鳥。”
紫嫣瞳孔猛的一陣收縮,雙手緩緩放了下來,看著雲星,奇道:“你是誰?你和風辰是不是有關係?”
“好冷淡的稱呼啊,我記得你以前都是稱呼他為辰的。”雲星不屑的笑了笑。
“你到底是誰!”紫嫣扯著嗓子吼道:“不要跟我玩這種遊戲,我不喜歡懸疑!”
雲星“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猛的伸手將自己的眼罩摘了下來,雙眼裏麵的四個瞳孔立即顯露出來,在殘月的餘光照耀下,顯得那麽的可怖。
雲星淡淡說道:“知道我是誰了嗎?”
紫嫣頓時感覺喘不上氣來,她看著雲星的瞳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他說:“你……你難道……是雲星?”
“正是陛下。”雲星哈哈一笑,又從懷中摸出來一塊玉佩扔到了嘴裏:“多謝你曾經養了我一段時間呢,記得那時候,我還經常給你和老大互相傳信,把我給累的……”
紫嫣仍然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你不是……一隻鳥嗎?”
“注意,我是神獸,雖然也是鳥,但是請不要用鳥那種低俗的稱呼來稱呼我,謝謝。”雲星不滿的說道:“我是可以進化成人的,我成人已經好幾百年了。”
紫嫣連連後退三步,她雖然不肯相信,但是眼前的,又是四個瞳孔,又是吃玉,這些特征,除了雲星還會有誰。
她怔怔的說道:“風辰呢?”
“他也來了,還給你帶了新婚禮物,沒看到嗎?”雲星道。
紫嫣心中立即肯定了那張琴的贈送者,問道:“他現在在哪呢?是不是他讓你把我劫到這來?”
雲星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老大出去辦事了,他不會見你的。至於把你劫到這來,全是我的意思,難道我們這麽長時間沒見麵,你不曾想我的嗎?”
“有想過。”紫嫣黯然說道。
雲星笑了笑:“把你帶到這來隻是因為長時間沒見麵,我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好了,現在的時辰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他們懷疑。”
紫嫣猛的抬起頭來:“懷疑?懷疑什麽?我現在跟風辰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什麽可懷疑的!”
雲星臉色驟然冷了下來,他聽到紫嫣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然是憤怒的表情。雲星冷聲道:“忘情忘義來的好快啊。”
“哼,當初是他對不起我的,我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他不見我?對,他有臉見我嗎?他應該去找冰心堂的那個女人,而不是我!”紫嫣怒吼著轉過了身去,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雲星沉默下來:“原來,她還是對老大有感情的,不然不會這麽憤怒。”
雲星苦笑了一聲,道:“你不要去抱怨冰心堂的那個女人了,她比你要命苦的多了,她等待了老大多少年,卻……”
“卻怎麽樣?”紫嫣聽出雲星話裏有話,急忙轉身追問道。
雲星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們這幾年到哪裏去了?我去過冰心堂,沒有看見你們。”
“我們去了一個你根本不知道的地方,而且在那個地方過了兩百多年,但是在這裏才隻不過過去了幾年的時光而已,你不要再多問了,我不會多說的。你已為人婦,還談那些幹什麽。”雲星低聲說道。
紫嫣忽然一聲大笑:“不是你要和我談的嗎?你把我帶這來不就是想和我說這些?”
雲星耐心不足,冷喝一聲:“我現在不想和你說了。”
“可我想和你說!”紫嫣對風辰的去向很是關心,可是卻不願委婉打聽,隻好冷聲厲喝。
雲星實在不耐,忽然身形一閃,躲到了紫嫣背後,衝著她打了下去。
紫嫣躲閃不及,登時感覺後背一疼,昏了過去。
雲星趁機扛起紫嫣,一路飛奔而去,直往滅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