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如鬆的身後緊隨著一群身穿黑色大褂的男人,他們的步子緊湊整齊,不偏不移,將身處他們中央位置的一行重要人物包裹的嚴嚴實實。
黑夜寂靜無聲,唯有鵝毛般大小的雪花自空中簌簌而落,這些素潔的精靈在空中飄舞一番,最終安然落地。
人群簇擁的中央位置,最為醒目的應該算是當中那個年紀最長的老者,他頭發花白,身穿著一身棕褐色唐裝,身材瘦削,渾然天成,自上到下都流淌著一股讓人道不出口的清朗和威嚴,他手拄著拐杖,但背脊無一絲彎垂的跡象。
在白發老者的身邊則跟隨了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方頭大耳,短寸頭,一對小眼微微眯成了一條直線,微笑之際,聳起的臉頰兩側鼓起了兩處微聳的饅頭,就跟是煮熟了的魚嘴巴一般,用筷子輕鬆一捅就可以將之輕鬆地挑下來。
另外一個男人則身材壯碩,兩臂堅實有力,一身黑色西裝與他的身材完美的組合成了一個整體,削若天成,與他一比,左側的魚嘴巴男儼然成為了一片綠葉,而讓他看上去越發的俊朗帥氣。
涼亭中,一行人最終停了下來,走在最前麵的王如鬆自覺地走到了那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身側,雙手抱胸,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麵前而來的一行人。
“林老好。”喪屍走到石桌前麵,恭敬地朝著白發老者鞠了個躬,隨後而來的阿力哥等人並未有什麽接下來的行動,隻是用眼冷冷地注視著麵前的這一幫人。
白發老者微微揮了揮手,輕輕歎了口氣後這才緩緩地說道:“喪屍,你很讓我失望,知道嗎?”“我知道。”喪屍漠然點了點頭,眼角劃過,清楚地看到魚嘴巴男的嘴巴更加的鼓了起來,一對猥瑣到極點的雙眼也開始越發的成為一條看不真切的直線,雖看不到他的眼神,卻不難發現他的雙眼當中陳布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銳利和得意。
“你知道什麽?”王如鬆肩膀一聳,帶著調侃的語態搶過話道。
“王如鬆,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這嘰歪!”喪屍身後的阿力突然猛地一聲大吼出聲,這一聲吼聲極富有力道,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如果說身材高大的蕭堯看上去像是野獸,那麽阿力哥更神似野獸,一個隻是像而已,另外一個則無論是形體或者是神態都有著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
在江濱鎮黑道,阿力的名號並不及王如鬆響亮,不過他這野獸的性格還是讓不少人記憶猶新。
對於阿力的回擊,王如鬆並未感到憤怒,反而嗬的一聲笑,不過從他捏緊的拳頭不難看出此刻他的心情,換成任何人都會怒火四溢,自然更不用說他王如鬆了。
白發老者在阿力的臉上看了一眼,微微歎了口氣,稍罷他轉眼繼續看著喪屍,“喪屍,還記得我以前跟你們說過什麽嗎?”
“記得。”喪屍點了點頭,說道。
“內容是什麽?”白發老者緊追著問道。
“五年之內,徹底清除江濱鎮所有毒品生意,五年之後,誰再經手毒品生意,初犯,斷一隻手,二犯,斷一條腿,再犯,斷腦袋。”喪屍姐一字不落地回道。
“你記得很清楚。”白發老者點點頭,婉歎道,“我記得當初達成這項協議已經是六年之前了吧?也就是說,從去年開始,這項條款就已經生效,既然已經生效,為什麽還要經手毒品生意?”林老越說表情越是嚴肅,自然而然,話中所透露出的嚴厲也越發的厚重。
“林老,您可不要誣蔑好人,我們什麽時候做毒品生意了啊?有誰看到我們……”阿力喳呼出聲,對於林老所提出的問題矢口否認,這種事自然不可能承認,當初他們決心要涉及毒品生意的時候就曾猶豫過很長一段的時間,不過最終他們還是下定了決心,繼續幹毒品生意!
當然,並非隻有他們還在做毒品生意,除了他們之外,幾乎每一個小團體都沒有放棄這一暴利行當,即便在《盟會二十三條》正式執行之後,在江濱鎮黑道,毒品生意至今都沒有完全銷聲匿跡,除了黑道盟會裏麵的那些早已不問他事一心想要安心養老的黑道元老之外,其他人都在悄然地做著毒品生意。
大毒梟赫姆龍的到來便意味著江濱鎮這裏的毒品生意還沒有完全死滅。
“阿力,你別說話。”喪屍張口打斷了妄想狡辯的阿力,她抬眼注視著林老,坦誠道,“林老沒有說錯,我確實涉及了毒品生意,這一點沒錯。”
“喪屍姐!”阿力不理解,為什麽喪屍姐要這麽說,要知道,這個林老頭雖然現在已經不問黑道上的事情了,但是江濱鎮上所有的黑道幫派都將他當成是神靈一樣供奉著,隻消他一句話,喪屍姐別說隻有一條命,就算是十條命,那也禁不住啊!更何況,當初這二十三條禁令中的絕大多數條款都是這林老頭提出來的啊!違反了他定下的條款不等於在扇他的臉嗎?以這老家夥的脾氣,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
絲毫不出乎阿力的預料,林老頭全身不禁得一顫,全身猶如被打了藥似地不住地顫抖道:“好,很好!喪屍,算你還算誠實又是初犯,我可以不予計較,我現在問你,赫姆龍現在在哪?你把他……”
“嚓!”林老頭的話還未說完,眼前忽地一閃,那細微的抽刀聲雖然很不容易聽到,但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卻是顯得那般的刺耳,林老頭喉嚨一幹,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從他的發根深處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自此形成,猶如噴湧出來的泉水一般不住地往外噴出!
喪屍從腰間拔出的片刀是黑道常用的工具,這種刀通長七尺多,柄長,刀身銳利,揮舞時殺傷力極大,這些刀具流行於明末,是戰爭時期所裝配的武器,這玩意兒要是砍在人身上,輕則缺胳膊少腿,重則身亡植物人,一個女人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抽出片刀出來說明了什麽?毫無疑問,這個抽片刀的女人要麽是個瘋子,要麽就是個心理素質堅硬到極點的變態。
在江濱鎮黑道,太妹橫行,能夠上位的女人也有很多,卻還未有過誰敢當眾抽出片刀出來!其他的女人之所以能上位,勝在她們有陰狠的謀略,或是擁有傲人的身材出色的相貌以及妖惑男人的本領,敢用片刀砍人的卻是極少數。
眼前的喪屍便是這極少數當中的一個。
林煥沒有料到,一直眯著眼睛的戴天樓同樣沒有想到,可以這麽說,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喪屍,你想幹什麽!”鍾超一躍上前,用身體擋在了林煥的跟前,林老爺子是他請過來的人,他自然要保護他的安全,另外一點,身邊這麽多小弟都在看著呢,他要是不跳出來,勢必會被小弟們看扁了。
“喪屍,你不要命了!”王如鬆足下一點,便朝著喪屍的方向衝擊了過去。
不過王如鬆並未撲到喪屍的跟前,在距離喪屍姐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雖有著一身的武藝,但在這鋒利的片刀麵前可還不敢太過於造次。
“喪屍,還不快放下武器!”魚嘴巴細眼男戴天樓是三泰幫副幫主,平常的時候就跟喪屍等人有過節,在幾次幫派大會時都建議從喪屍手中收回孩兒巷這個場子,因為孩兒巷這裏每個月所上交的幫費是最少的,按照孩兒巷商業之發達居民之多消費之高這幾點來看,這裏本應該是上交幫費最多的場子,卻不料連續好幾年幫費都是墊底的那一個,這嚴重引起了幫派內部不少人的不滿。
戴天樓便是持有不滿意見最多的那一個。
如果由他來親自掌管或者由他手下的人來接管孩兒巷這個場子的話,相信他能夠給幫會帶來更多的利潤,他能夠絕對可以做到利潤最大化,隻可惜,這麽些年來,這麽好的場子全部被喪屍和阿力這些人給浪費掉了。
戴天樓雖然在叫喚,腳下卻並沒有動搖半步。麵前這女人是誰?十四歲就手持砍刀在孩兒巷砍下了一片天地,“喪屍”這名號描述的可不僅僅是她的打扮神態形同喪屍,更與她的嗜血與暴力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十四歲便已砍遍孩兒巷,十六歲成為了三泰幫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堂主,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隻有你想不到的事情,絕對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砍人這事,對於她而言就跟老太太在菜市場買菜還價殺價一樣來的平常自在,這樣的女人你敢站在她麵前橫?
開玩笑!命嫌長呢吧!
諸多人有著諸多的反應,這樣的反應讓喪屍不由抿嘴譏誚一笑,她舉起片刀,同時又舉起了她的左手,喀嚓一刀下去,血液四濺!溫熱的血水濺的站在最前麵的鍾超王如鬆還有戴天樓等人一臉。
所有人再一次地呆住了。
血花點點,白雪皚皚,紅色的血花在白色的雪花上綻開,形成了一副詭譎而又蒼白的畫麵。
“初犯斷手,二犯斷腿,再犯斷命,林老,您的教誡我一直深記於心,喪屍這一次犯下錯誤,自願受到責罰。”喪屍麵色不改地直視著林煥,似乎她剛剛砍下的那隻手並非是她自己的手,而是別人的。
電影之中這一幕並不少見,但那是經過藝術加工後的,而且不是真的斷手,現實中,有多少人可以在自斷自手後還可以如此鎮定地說話的?
(PS:昨晚剛剛從南通回家,夜裏十二點後才到家,一路上堵了好久,遇到了將近二十場車禍,要過年了,大家過年心切,但千萬要注意安全,慢慢開,另外感謝暗月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