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不上來就要自罰一杯，這倒是沒什麽問題，大家都是這樣的，隻是唐念喝的是飲料，他們喝的是酒。
杜若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就這樣被她四兩撥千斤地越過，顯然不想輕易放過她，可喝都喝了，如果他計較的話，反而顯得格局太小。
他不說話，麵上神情不太好。
幾個女生神色曖昧，“唐念，你是不是有情況，怎麽遮遮掩掩的？”
唐念輕輕笑了笑，黑軟的長睫垂著，聲音也輕的，“我也不清楚，所以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真的有情況啦！”
這邊的討論並沒有傳到對麵。
篝火另一頭的幾個男生不知道低聲說了什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接下來的遊戲過得飛快，一輪又一輪，幾個人似乎打定了主意，盯上了唐念一樣，刻意計算著轉酒瓶的力道和速度，轉了兩圈又停在唐念麵前。
一個男生摩拳擦掌地問。
“唐同學，你是不是喜歡過我們若風？”
又是一陣起哄聲。
“喔！”
“我們可都聽說過，是不是真的？”
幾個人嬉笑著交換眼神，有人撞了撞杜若風的肩膀，對方沒什麽表情，依舊是高冷的鋼琴係草形象。
周圍的人也豎起了耳朵，這個謠言流傳已久，幾乎絕大多數人都聽說過，當時還傳出過奇怪的說法，唐念對杜若風愛而不得，苦苦追求，差點插足別人的感情，又是杜若風當時的女朋友因為她才一怒之下和杜若風說了分手……
隻不過現在認識唐念後，都覺得不太可能，但從兩個人的神態看起來，也是杜若風對唐念更有興趣一點。
第一時間，除了篝火燃燒時帶出的微弱劈啪聲，所有人都不再討論，眼睛落在她身上。
唐念發覺，這種集體活動，沒有想象中的有趣。
同齡的人類總是稍顯幼稚。
“我不知道……”唐念回答了這個問題，表情平靜的像在討論天氣，“……這是誰先傳出來的，但是很奇怪，我和杜同學並不熟悉，除了專業課和考試見過，私下從來沒有說過話。”
她抬眼，看向對麵的杜若風，眼裏的好笑不加掩飾。
“杜同學應該也覺得很奇怪吧。”
神情中看不出絲毫愛慕。
反而杜若風渾身不自在。
“不可能吧，誰會不喜歡杜若風？”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一句。
男生看了一眼身旁臉色已經沉下來的杜若風，轉過頭不死心地問，“那你覺得我們若風怎麽樣？你還沒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氣氛已經到了尷尬的程度了。
唐念仍舊好脾氣地說，“杜同學的專業能力很優秀，別的我不太清楚，沒有喜歡一說。”
清晰明了地回答了這個問題，男生的表情反而更不好了。
經過這個插曲，大家又開始開開心心地進行下一輪，許多人都已經喝了酒，有些醉意，唐念喝了些果汁，感受著拂麵的海風，現在反而覺得還是家裏比較好。
手機中的震動了一下，唐念低頭看去，屏幕上彈出一條來自「小蝴蝶」的消息。
希瓦納斯總是準備好了一切，他今天的拍攝應該已經結束了吧？估計一會兒回去就能看見他，她要抱著他睡覺，今天也想看他羞赧又強裝鎮靜的樣子。
唐念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忽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抬起頭，才看見酒瓶口又一次對準了她，而瓶底的方向，她抬起頭，看到了杜若風表情不太好的臉。
她剛剛短暫地出神，被杜若風當作刻意沉默和冷落，他是學院裏的天之驕子，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不給麵子，而這個不給他麵子的對象還是曾經喜歡過他的唐念。
這算什麽？故意的嗎？
杜若風已經準備好了一係列刁鑽的問題，他問唐念，“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唐念看著他的表情，說，“大冒險。”
杜若風愣了一下。
很快又鎮定下來，語速很快，夾雜著一絲不耐煩。
“蒙著眼睛。”他抬手，指尖對準了不遠處的矗立在黑暗中的木屋，“去那個屋子裏走一圈，隨意帶一樣東西出來。”
試膽啊？
一瞬間，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
“讓一個女生蒙著眼睛走那麽遠？”
“若風，這不好吧，萬一摔倒了。”
徐熙開口，蹙眉說，“念念有心髒病，不然換一個……”
“玩不起嗎？”杜若風問。
噎的徐熙說不出話，隻拿眼睛看向唐念。
“所有的事都要照顧她，酒也不能喝，大冒險也不能玩，她還參與做什麽？”杜若風勾起唇，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惡意，“還不如直接回去，別在這裏坐著了。”
唐念看向他。
杜若風像是想起了什麽，“沒記錯的話，遊學名單剛開始好像也沒有你？”
“身體這麽不好，其實不太適合長途跋涉吧？”
他在針對唐念，已經到了大家都看出來了的程度。
女生們頗有微詞，男生們表情也有些尷尬。
“我怎麽覺得他像故意的？”
“是不是因為剛剛唐念說不喜歡他？可人家說的不挺委婉的嗎，他從剛剛就一直拉著臉。”
“之前覺得他是高冷，現在發現怎麽有點小肚雞腸呢？”
“……”
唐念站起來，輕輕點頭。
“好。”
她的坦然反而將杜若風襯托得更加滑稽。
坐在女生包圍中，一直不怎麽參與的男侍者終於開口，“放心，這裏對於小姐來說，十分安全。”
蒙上眼睛，視線陷入一片黑暗。
其餘感官便放大了許多倍，海浪聲湧入耳朵，唐念的腦海中甚至可以勾勒出，從腳下這段路到不遠處那座用於瞭望和臨時休息的木屋的路線。
隻要沿著這道沙灘直線往前走，中途不偏移就不會有問題，這段路沒有任何阻擋物。
唐念伸出手，落在前方的空氣中，一步一步往前走。
背後的吵鬧聲逐漸變小，周遭都變得靜謐。
忽然踏出一步，腳趾間傳來一股涼意，鞋子濕透了。
她在黑暗中不知不覺走偏，一腳踏進了海水裏。
隻是那隻鞋子並沒有完全濕透，便有人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向後施力將她拉回了原本的軌道。
“小心。”
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落下。
唐念鼻尖又一次嗅到了那股熟悉奇異的香氣。
“請往這個方向走。”對方聲音溫柔。
有些陌生，從來沒有聽到過，語氣卻頗為熟稔。
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意，他的動作很輕，一隻手輕輕托起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前走。
唐念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失序一秒，又在海風下重歸寂靜。
“將這個東西帶回去吧。”
一個冰涼的東西放進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