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貼著他的唇瓣,語氣輕輕地喊他的名字,
“希瓦納斯。”
掌心裏傳來略帶癢意的**,那是睫毛忽扇忽扇的顫抖。
她能想象到他那雙漂亮的墨綠色眼睛裏,會溢出怎樣的情愫。
“我在吻你呢。”
睫毛在唐念掌心下不安地抖動,快而微弱的頻率,如蝴蝶顫動翅膀,軟弱又無助。
唐念的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脖頸上,用虎口扣住他不安滾動的喉結。貼近了,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
她很喜歡聞他,貼著皮膚,蹭著臉頰,就像吸貓一樣輕輕吸氣,帶起意外的酥麻。
希瓦納斯不適應這種親近,緊繃著身體,一向溫溫涼涼的皮膚漸漸染上她掌心的溫度。
這種奇異又陌生的感覺在切割著唐念。
讓強大的生物在麵前俯首稱臣,這個認知讓她的血液微微躁動,像是有什麽本性在他順從的模樣中激活了。
希瓦納斯越安靜,就讓人越想要去欺負他。
極度僵硬中,希瓦納斯感受到唇瓣上傳來一陣溫柔而濕潤的舔舐。
眼睛被罩著,她剝奪了他的視線,讓他沉浸在黑暗中。
前所未有的悸動從心口一路蔓延進四肢百骸,希瓦納斯處於極度的震驚與之中,險些從藤蔓上掉下來。
很甜,很……很喜歡。
這是她第一次吻他。
唇瓣上的感受若即若離,她始終沒有真正進入他,舌尖勾勒過他的輪廓,希瓦納斯忍不住輕輕張合起唇瓣,她卻又離開了。
空氣是冰冷的,讓他無法忍受。
輕笑聲傳進耳朵。
她在笑他。
可他不覺得羞恥,也不覺得尷尬,他隻想讓她再吻一吻他。
“低頭呀。”
唐念離他很近,鼻尖再一次輕輕蹭過他露出發絲外的纖細尖耳。
那層被觸碰過的白淨皮膚瞬間染了薄薄的血色,希瓦納斯可以聞到咫尺之間,屬於唐念那股特殊的,危險又令他沉迷的味道。
於是他一時間什麽都忘記了,沒有任何反抗之心,順從依言垂下頭,期待她的靠近。
耳尖上傳來不輕不重的揉捏,希瓦納斯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觸碰耳朵,對於高傲的精靈一族來說,絕對是冒犯,是對威嚴的挑釁。
可希瓦納斯想的卻是,她喜歡自己的耳朵嗎?
頭顱垂得更低了,金色的發絲水一般流淌在她膝蓋上,他就這麽馴服聽話地低著頭,任由人類輕輕揉捏自己敏感的耳尖。
可恥地討好著她。
唐念親了他一會兒,又按著他玩了一會兒,手指幾次滑進他的衣領裏,累了困了,才終於鬆開手。
長時間處於黑暗中,希瓦納斯重獲光明,抬眼看向她。
翠綠色的眼眸浸著瀲灩的碎光,某種洶湧的情愫遊**,薄唇嚅囁了一下,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唐念沒有繼續虛情假意地哄他,打了個哈欠,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好困,我要睡了。”
連聲音都和剛剛刻意拿捏出的柔軟不同。
希瓦納斯思緒混亂。
“……去**睡。”
等他終於開口時,人類的呼吸都均勻了。
他沒能維持住精靈一族該有的冷靜和體麵,跨越出那條恒定在兩人之間的規則界限。
也沒能回吻她。
懊悔的情緒後知後覺湧上來,他用手擋住眼睛,喉結動了動。
是不是表現得不太好?她會不會失望?
應該學習一下的。
至少要知道怎樣取悅伴侶才對。
希瓦納斯沉默了一會兒,坐在唐念旁邊的草地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眼神安靜繾綣。
視線粘著她的五官遊走,他淺金色的長發淩亂地散在身上,剛洗過的發絲粘上了草葉,月光透過遠處的窗戶灑進來,眉眼半明半暗,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罕見染著一層暖色。
一條條藤蔓從他背後蔓延出來,輕柔緩慢地摩挲過唐念纖細的腰肢,順著她的腿彎和脖頸纏繞,將她從沙發上托起。
希瓦納斯垂眸,薄唇溫柔地貼在唐念眉心。
落下極為克製的一吻。
隨後揮手,讓藤蔓將她帶進房間。
走出去後,寂靜無聲的走廊上,自動變換著光影。
等他來到樓梯口,眼前已經憑空多出一層空間。
希瓦納斯沒有停頓,上樓。
封閉的黑色大門自動打開。
銀發縛眼的六翼天使轉過身,他蒼白的肌膚在夜色中泛起淺淺的光暈,給那張雋美疏離的麵孔增添了幾分神性。
沙利葉也在等他。
“你終於來了。”
天使一臉冷淡,“看來她睡著了,是嗎?”
一旁,在絢爛的花藤中,春神身體一繃,懵懂地站著。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沙利葉大人,這是……”少年喉結不安的滑動,有些緊張的樣子,
沙利葉溫聲說,“謝謝你的幫助,現在,請快點離開這裏。”
“……啊?”
“不然,可能會死的。”
門口,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
尼斯抬頭,入眼就直麵一張冷峻又姝麗的臉龐。
金發翠眼的不速之客皺起眉頭,上下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一雙漂亮又深邃的墨綠色的眼瞳,壓抑著山雨欲來的慍怒。
沉重又可怕。
尼斯神情微微一滯,接著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好恐怖的壓迫感。
他果然是最平平無奇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空有美貌和生命之力的春神罷了。
轟鳴聲一瞬間從眼前炸開,刺目的金光中,他好像聽到天使嘖了一聲,煩躁地說,“剛裝修了一半,我要殺了你。”
“……”果然,沙利葉是惡魔,傳聞都是真的。
春神提著拖遝的白色長裙擺走到牆邊,表情一瞬間空白,快要哭出來。
請問離開的路在哪裏?沒有回去的路,他該怎麽回到自己的島嶼上?
再回頭,尼斯的眼淚生生嚇了回去。
翠眼金發的精靈帶著滅世和弑神的印記,從骨骼間抽出一柄森然翠綠的長弓。
他不敢想,那種磅礴的殺意在這幢房子裏炸開後自己會不會被絞成碎片。
再一回頭,看見沙利葉撤下束縛眼眸的綢緞,尼斯聽說過,那條綢緞是神用來壓抑他冷漠高傲天性的聖物。
空洞詭譎的銀白色眼眸睜開,纖密的白色睫羽劃出驚心的弧度。
剛種好的大片花藤上爬上一層白絨絨的冰霜。
尼斯貼著牆抖成篩子。
他的神力不足以打開離開這裏的通道。
身後忽然一空,尼斯背後的牆壁上憑空多出一扇門。
“快離開哦。”沙利葉溫柔的嗓音略帶警告。
下一瞬,整個人被莫名的力量從房間裏推了出去。
-
唐念沒睡多久,就被一陣細微的震動晃醒。
鼻息間嗅到了甜蜜清潤的馥鬱花香。
“希瓦納斯?”
沒有人回應。
床頭櫃上的杯子輕輕震顫,杯子裏的水波搖晃。
外麵走廊上依稀傳來些動靜。
唐念坐了起來,一看手機,淩晨六點,更煩躁了。
八點要起床,九點要到教室上早課,現在六點醒了是怎麽說?
“希瓦納斯,你在外麵嗎?”
仍舊沒有人回應。
門縫處傳來令人心曠神怡的芬芳,越來越濃鬱。
伴隨著陣陣若隱若現的啜泣聲。
這在恐怖片裏是標準的鬧鬼前兆,但唐念這大半年來經曆了太多,生死看淡,對這種詭異動靜的第一反應是——
該不會遊戲又送了什麽東西過來吧。
她攏好睡衣推門出去,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一個抱膝在電梯口哭泣的,金發白膚的少年。
看見她後,少年明顯愣了下,嘴唇微微顫抖著,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話想說的。
……這是什麽拯救失足少男的展開。
“你怎麽了?”
唐念趿著拖鞋走近了一點,少年似是緊張,不適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緊緊貼著電梯門。
金色的睫毛忽扇忽扇,輕輕抖動著,像兩把小扇子,在白皙的眼瞼下掩出兩片小小的陰影。
她難道像壞人嗎?
唐念站住不動了。
結果少年抿起唇,掛在眼尾的淚滴墜落在地。
帶著馥鬱迷人的花香,濺出一連串晶瑩剔透的水花。
下一秒,唐念眼睜睜看著大理石地板,鑽出無數個纖細的枝芽,盛開出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白色小花。
“……”又是遊戲送過來的嗎?
她謹慎的思考。
眼淚會開花?了不得,這又是什麽神奇的物種。
是不是自己以前做過的某場遊戲,然後又在遊戲結束後失去了記憶,所以人家現在找上門了?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
所以自己始亂終棄這麽多次嗎?不行了,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唐念嚴肅地思考著,手指虛握成拳抵著唇,不知道這種情況自己該不該主動負起責任。
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太嬌了不符合她的審美,麻煩大了。
少年含著淚,難過地說,“抱歉,人類,我不該在你眼中顯形,嚇到你了嗎,我是來自……”
唐念連忙打斷他,“沒有,不用道歉這個世界已經很少有能嚇到我的東西。”
真是個善良的人類,尼斯露出一絲感動。
他擦了擦眼睛,難過地說,“我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現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落在唐念耳朵裏就成了另一種意思。
找不到回家的路?
多麽熟悉的對話。
希瓦納斯和沙利葉幾乎都說過這種話,一個在藥店門口,一個在雨夜的深山裏,一個說自己沒有家了,一個有天堂不願意回去。
現在這個說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行,暗號對上了。
你們都一個套路。
就說遊戲有害健康吧!
現在一個接一個的!
唐念斟酌著措辭,委婉地問,“那個,請問……我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少年怔了怔,有些茫然地仰頭看著她。
走廊上的感應燈亮起,冰冷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將白皙的皮膚照得如同玻璃展櫃後精心擦拭過的羊脂玉,細膩且無瑕。
他擁有非常精致漂亮的五官,帶著一股雌雄莫辨的陰柔氣息。
距離很近,唐念可以清晰地嗅到,那陣馥鬱的花香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會是什麽物種呢?跟花有關的?
她又問,“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少年擦掉眼淚,“我也不知道,我被拉斐爾拉進來……”
“拉斐爾?”
“嗯,天國來的拉斐爾。”
天國?
……天國!
對上了!
又是神。
就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