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槿焦慮等待徐枳回複消息,再三等待無果後,她咬著唇撥打電話。

響了很久,被對方掛掉。

他沒有接。

徐枳將手機從震動調成了靜音,有些出神的看著屏幕上的珠寶。

一隻單隻耳環,珍珠鑽石,本身材質也就值個幾十萬。

可他總覺得,這隻耳環,應該屬於一個人。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時,徐枳後背出了冷汗。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花那麽多的錢,即便徐父支持他,在聽到價格後也變成了製止。

“你現在年紀還小,不要玩那麽重的東西。”

堯槿的名字又跳上了屏幕,但徐枳的注意力隻在叫價上。

拍賣會上坐著的三十個人掌握了這些沿海城市百分之七十的財富。

最終,耳環以三千五百萬的價格成交。

拍到手的人,是林隅之。

他神情自始至終都很平淡,還配套拍下了一條一千兩百萬的項鏈和九百萬的手鏈,全是珍珠加鑽石的款式,那兩件展品隔空競價,將在當晚於日內瓦搭乘飛機由專人送到國內。

珠寶遠沒有別的古董來得昂貴,但它實際上隻是一隻單隻耳環。

上位者一擲千金的競價遊戲罷了。

拍賣會結束後,嗅到苗頭的記者們一窩蜂圍上去。

特助一前一後為林隅之開路,卻無法堵住那些那些記者的嘴。

“林先生,據爆料,有人說您檢查出了絕症。”

“林先生,請問您的私人醫生這幾天密集聯絡國內外醫學專家,是為了給您的身體製定治療方案嗎?”

“林先生,聽說今晚您拍下了一套女士珠寶,請問是用做個人收藏還是……”

肖特助擋開所有人,將西裝革履的男人送上車,關上車門頂住記者。

林隅之坐在車裏,半闔著眼,雙腿交疊。

眼下帶著淡淡的陰影,神色疲倦。

旁邊的座位上放著一份等待簽字的資料,封麵上帶有類人超算智能係統自主迭代研發方案的字樣。

是他最近在著手的科技項目。

“林總。”副駕駛上的總裁辦秘書投來擔憂的眼神,“您還好嗎?”

“沒事。”

接過藥,他看著窗外。

一座座高樓大廈如同在黑暗中輸送血液的心髒,表皮閃爍著五彩斑斕的華麗燈光,夜色已深,城市的脈搏卻更加活躍,血管盤根接錯,偽裝成一根根連通著所有光芒的電線。

車輛起步,流光拉長,林隅之的麵容被霓虹吞噬。

“她還沒回醫院嗎?”

“誰?”

秘書慢一拍反應過來。

“唐小姐嗎?她沒有辦出院手續,據說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病沒辦法救治,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玻璃窗折射出林隅之的臉。

蒼白英俊。

帶著不明顯的病氣。

“護理師說她可能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就放棄治療了。”女性助理客觀的分析,“有很多絕症病人都是那樣,知道沒有救之後,比起最後一身管子,寧願回到自己的家裏,還能再過幾天開心的日子。”

自顧自的說著,沒發現男人的眼神已經變得十分壓抑。

司機咳了咳,升起遮擋板,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了。

助理捂著嘴,露出懊悔的神色。

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後排與駕駛室已經完全擋住,她才接通電話。

是分公司購物商圈的公關運營部。

聽了一會兒,她小聲說,“這點公關問題都處理不好嗎?客人為什麽下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對VIP客人的服務,商場形象很重要。”

林隅之得了奇怪的病,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查不出緣由。

內髒呈現衰竭趨勢,肝髒損耗嚴重。

從上次被砸傷骨折住院,到現在,已經聯係無數國內外頂尖醫生,卻始終查不出病因,來得蹊蹺又洶湧。

林隅之閉上眼。

流光在他纖長的眼睫下打出陰影。

像一片黑色羽毛。

又像是來自神的詛咒。

-

不出所料,是爛片。

散場後燈光亮起後,唐念轉頭看向身旁的人,希瓦納斯神情嚴肅,側臉精致,似乎對人類文明產生了懷疑。

唐念一直在憋笑。

總覺得這樣的精靈莫名好笑。

等人走得七七八八,她拍了拍希瓦納斯的肩膀,對他說,“你的手機呢?拿過來。”

希瓦納斯從來都是無條件答應她的要求,不問原因。

將小小的金屬薄片放在她手上,唐念調出攝像頭,“看完電影了,一起合影留念一下吧。”

突然靠近許多,希瓦納斯垂下眼睫,側眸看她。

唐念露出笑容,盯著屏幕,嘴巴提醒,“不要看我,看攝像頭。”

“什麽是攝像頭?”

“這裏,盯著這裏。”她指著屏幕上方的攝像頭,對他說,“看著這裏就可以自拍了。”

隻不過看了一眼後,她嘴角抽了抽,把手機塞到了希瓦納斯手裏。

“你拿著。”

隨後往後坐了很多,推了推希瓦納斯的肩膀,“你往前麵坐一點。”

怎麽會有人用前置攝像頭還那麽好看啊,這張臉是真實存在的嗎?臉那麽小,鼻梁卻這麽高,嘴巴也自帶紅潤的色彩。

唐念斜眼看他,一個男的嘴唇怎麽那麽嫩呢?

“這樣可以嗎?”

希瓦納斯微微抿唇,態度極為認真。

她又笑起來。

“可以了。”

按下拍照鍵的瞬間,唐念勾住他的脖子,湊到前去。

希瓦納斯不受控製的將視線轉向她,照片就這樣定格,一瞬間成了永恒。

唐念將那張合影設成他的屏保。

再點一下屏幕,遞過去,“你看,好看嗎?”

希瓦納斯良久的看著手機,唇角淺淺的向上彎起。

“好看。”

他有些喜歡了,人類的文明。

看似高冷嚴肅的精靈其實格外好哄,唐念早就已經將他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

她笑了笑,站起來,剛踏出一步,腦海裏想起了微弱而不明顯的滴答聲。

僅僅一下就消失。

她回過頭,“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眼前的場景像推倒又重組的積木,刹那之間已經變了一幅畫麵。

嗡嗡——

什麽東西震了震。

唐念低下頭,看到握在手裏的手機上跳出了一條推送通知。

「各位參加音樂學院學期末匯演的同學,彩排教室時間表變更,將教室改為……」

是學院公眾賬號的信息推送。

唐念的腦海一瞬間變得遲鈍,緩慢的眨了眨眼,瞳孔深處失去了光彩。

哦,對,她還是大一的學生,馬上要放暑假了,音樂學院會在學期末開一年級匯報演出。

手機裏是官方的推送,練習室變了,她要過去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