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不間斷的雷暴讓這片天空時而黑如地獄,時而亮如白晝。
強烈的光亮透過眼皮到達了我的瞳孔,聚焦到了腦中的視線。
我想睜開眼,睜開眼看看是否外麵陽光明媚,漂亮的貝貝正一臉笑意的在我身邊依偎,蝴蝶偶爾飛舞,語言經常輕佻,愜意的生活,美滿的未來。
我真的睜開了眼,睜開眼看到了地獄般讓人恐懼的景象,我被震驚,被震驚的瑟瑟發抖。
忽然一種強烈的生的渴望就像那窒息的氣泡一樣從心底竄了上來,當到達水麵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炸裂了開來。
右手猛的抓住那根粗木棍,狼狽的撐起上半身,左手順勢抹去臉上的泥水,一片讓人膽寒的世界瞬間躍入眼簾。
狂傲的暴雨不停的敲打著大地,劇烈的閃電放肆的對著生命怒吼,宣泄著大自然的憤怒。
“這不關我的事吧!!!”突然不知道哪來的怒氣,我對著天空那看不見的敵人吼道。
“咳咳“雨水灌的滿嘴都是,把我嗆的直咳嗽,好不容易看清了山坳的出口,我抓著兩根棍子當作撐杆一樣在泥水中艱難前進。
一厘米,一分米,一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目標似乎越來越近,我忽然覺得以前的想法很白癡,忍著點痛不就能活命了麽,為什麽要這麽輕易的放棄自己,難道生命還不如你的傷痛來的重要麽。
就這樣我托著殘腿,靠著一雙手就這樣一點點的向出口爬去。在我奮力的撲騰時經常能在泥水裏抓到不該抓到的東西,第一次的時候我愣在了原地,全身僵硬著不敢動彈,從手上傳來的感覺看,我抓到了一個人的手臂。
一道閃電又把我從愣神中打醒,觸電一般甩開那人的手臂,亂叫著向另一邊胡亂扒拉著爛泥。強烈的刺激讓我眼淚直流,我忽然覺得回到了小時候的那一天,當時我迷了路,在一片樹林裏哭喊了半天才有人找到了我,從那以後我就特別的害怕陌生的環境,很少去離家很遠的地方。
長大後這種感覺慢慢的和幼稚的心理一起被拋到腦後,許久不曾再想起,可如今我卻最真實的感覺到了陌生和恐懼,我從沒有見過屍體,尤其還是這樣毫無征兆的撞了上去。
後來我發現這一小片地方居然有很多屍體,甚至有一些已經浮了上來。我猶能記得一個女孩的臉,她是和我同車的乘客,上車的時候我們還講過話,此時卻圓睜著眼睛躺在肮髒的泥水中。
她眼睛裏全是泥沙,嘴巴微張,裏麵也全是泥水,右手似乎想抓住什麽,僵直的伸在身前。
我默然的看著她,看著她曾經讓我為之一瞥的苗條身材,突然想笑,笑生命的脆弱,笑我們的可笑。
繼續上路,我已經不會太在意偶然間碰到的東西,是的,我稱他們為東西,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心安理得的踩著他們的屍體找尋活路。
道歉的話,等我活下來再說吧。
最後幾十米我已經失去了理智,看到那高處的樹林我幾乎是用張牙舞爪的方式爬上去的。
“呼,呼。。。”
胸口劇烈的起伏告訴我,我仍舊還活著,活著在這裏看那些慢慢漂浮起來的死屍,我忽然狂笑,卻笑的格外淒涼,最終卻哽咽無聲。
轟隆隆,天上的轟鳴依舊不停,山坳裏的水位已經明顯的上漲,我急忙抓著樹幹往山頂蹣跚而去,一遍又一遍的回頭,期望不會出現那可怕的山洪。
慶幸的是直到我爬到山頂也沒有遇到山洪,泥水淹到半山腰就開始往外流去。我看到了隻有在新聞裏才能見到的景象,黑色粘稠的泥流夾雜著大量的雜物,期間還有偶爾翻個身的死屍。
三小時後,暴雨開始淅淅瀝瀝的停了下來,太陽就像怕老婆的小男人一樣從雲端又鑽了出來,格外賣力的散發著它的光輝,告訴人們它並沒有忘記大地,隻是你們的死活幹它屁事。
我發現這座小山上依舊什麽活人都沒有,有的隻是被衝散的屍體零零散散的掛在樹木間,我一個一個的看了過去,心中無比緊張,希望能見到那個人,卻又不希望是在這裏見到。
長籲一口氣,她不在這裏,我心中略感安慰。
左腿已經麻痹,感覺不到多少疼痛的感覺,我知道,必須盡快找到家醫院,不然當神經壞死後就真的殘了。
暴雨帶來的泥石流很快就順著山勢流到了山腳,而我也總算看到了村莊的遺跡,都已經被毀壞的麵目全非。我心驚自己居然被衝出了這麽遠,現在想想我醒來的地方離開村莊足足有一公裏左右。
我要回去!
這是唯一的念頭,也是唯一的目標。
由於這裏沒有粘稠的泥水,我可以撐著身體一瘸一拐的向村莊走去,速度不免快了不少。讓位哦欣慰的是我看到了一群人,一群活著的人。
“兄弟!你還活著啊!”一個人大笑著衝我喊道。
我認出他是誰,他是我們大巴的司機,在村長家休息。
“幫個忙,我已經走不動了。”我脫力的撲到在他身上,幾個人急忙把我平放在地上。當見到我那明顯不按常理晃動的小腿時都一愣。
“沒斷,脫臼罷了。”我有氣無力道。
“哦,活著就行。”一個人笑了笑,卻有歎了口氣。
“哥們幾個誰懂接骨的,幫他把腿接上,至不準什麽時候又來山洪,到時候他這樣也來不及跑。”司機對著眾人懇求道。
半響一個學生模樣的走了出來,摸著滿是泥巴的頭發說:“我是學醫的。”
“那快來快來!早點不說呢!”司機急忙道,就連其他幾個人也是起哄起來。
“原來是醫生,你怎麽不早說的,我這腰都疼死我了!”
“就是啊,你看我腿上這大口子,小哥,你藏的也太深了。”
學生笑的越發尷尬,不好意思道:“我學的不太好,實在不敢給你們看。”
“別管了,快幫我看看吧。”我急忙打斷了他們的起哄,他們的傷也就是外傷,了不起發炎,可老子是會殘的啊。
學生盯著我的腿看了半天,說道:“我試試?”
我點了點頭,心道你不試難道我來麽。
“那我來了。”學生說。
“來吧!”我閉上眼睛拚命的不去看。
半響他拿起了我的腿,慢慢的擺弄了一會,忽然又放了下來。
“好了?”我看著那依舊晃悠的腿,下意識的問道。
“我想想怎麽弄,別急。”說著那學生就比劃了起來,一會扭一會掐的,看的我心中揪的疼。
“來吧!”他終於打定了決心,可我卻想退縮了!
“呃。。。”我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點了頭。
“卡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