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酈家。

以保姆阿姨的酈家家傭們扒著正門門縫, 擠頭往客廳裏看。

“酈姨,您看到什麽了沒?我這位置,什麽也看不見!”

三花被壓在門框最下邊, 呲牙咧嘴的試圖掀翻頭上的人。

酈姨道:“看著什麽呀看著, 誰大白天放的門簾子!啥也看不到!”

園丁大叔心虛, 虛張聲勢的說:“這不是、這不是寧說的怕少爺著涼要扯塊布頭子擋住麽。”

“我說你就非得做!”

酈姨煩惱的錘他一拳頭。

園丁:“那寧不說我也得做啊,小少爺著涼怎麽辦?”

“哎呀哎呀,您們就別吵了!噓,噓!!我聽見聲兒了!”

“什麽聲?小少爺被訓了嗎?孩子都這麽乖了還得挨欺負,我這一把老骨頭是看不下去了!”酈姨一擼袖子, 怒著臉準備往裏衝, 二三四五花連忙七手八腳拉住她。

“酈姨!您放心, 還有先生在呢!”

客廳。

酈家父母坐在沙發上, 神色嚴肅的看著身前垂著腦袋的小兒子, 語氣肅穆的說:“崽兒,你的壞習慣必須該改改了,你哥哥做的沒錯, 從今以後啊就讓你哥好好看著你, 把這個亂吃零食的壞習慣給改了!”

垂頭喪氣的小貓頹喪“嗯”了聲。

他今天是倒了什麽大黴, 但凡單獨遇到酈夫人, 或者那位漂亮的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自稱是他媽媽的大美人,再不濟正麵遇到溫以沉, 他也有辦法躲一躲, 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地步, 零食權限徹底被凍結, 還不知道哪門子能被解開。

酈貌隻覺得人生無望, 更加用力的低頭, 摳著手指頭泄憤。

酈夫人講完了話,清了清嗓子,略略有些心虛的去看站在酈貌身後的大兒子。

今天也是巧了,遇到溫夫人那個搶孩子狂魔,不然她也不會讓大兒子逮個正著---額,不對不對,不會任由貓崽崽胡來才對!

她可不是一位溺愛的母親。

酈夫人試圖板起臉,餘光瞥見崽崽低著腦袋摳著手指頭,頓時覺得心裏一麻。

“母親,父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帶他上樓了。”

別的事情?

酈夫人連忙收起軟成一灘的視線,用胳膊肘子拐一下老公。

老好人酈父捂著肋骨‘噴了一口血’,咳嗽兩聲,才啊一聲,坐直身體,板著臉對鵝子教育道:“貓貓,你也不是個小孩了,家人們都是為你好,尤其你哥哥,他事情多多啊,還要去抓你吃不吃零食,你得改了這個壞習慣,知道了嗎!”

這輩子是零食,上輩子是酒肆,他就沒有能放縱的時候,而且他的身體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上次喝酒也沒出什麽問題。

酈貌憤憤然用鼻子出了一口氣,踩踩腳,說:“我知道了。”

滿臉他下次還敢的態度。

然後脖子一涼。

酈小貓身子一僵,仰頭,男生提著他的脖頸子,正沉沉看著他,抬抬下巴:“上樓。”

酈貌:……

上樓就上樓,不就是不讓吃零食,他又不是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

這群人總是把這件小事看得天似的!

尤其是李淵!

尤其是溫以沉!

混蛋!

酈小貓凶惡的呲了一下牙,惱怒的甩手上樓,腦袋後邊的小卷毛一顛一顛的。

嬌生慣養,說發脾氣就發脾氣。

全是壞習慣。

溫以沉放下在空中的手,沉著臉向沙發上伸著脖子看寶貝貓貓的兩位長輩點了點頭,酈夫人連忙擺正身體,訕訕道:“嗯……別在意,零食嘛,崽崽的**,這個壞習慣肯定讓他改了。”

酈父挺直身體,沉著點頭附和:“沒錯的。”

溫以沉看了二位父母一眼,泄了口氣,點點頭上樓。

他真是信了才有鬼。

“哎,老酈,孩子上去了嗎?”

沙發上。

酈夫人捅捅身側的丈夫。

酈父道:“怎麽又是我。”

酈夫人:“不是你還能是誰?兒子變成如今這樣還不都是你不管!”

酈父:“……”

好好好,是他就是他。

男人抵著手咳了一聲,回頭觀察。

“上去了上去了。”

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外邊的家丁傭人也都一蜂窩的湧進來,該幹什麽幹什麽,隻不過視線總是落在兩人身上,仿佛帶著濃重的譴責。

兩人:……

酈夫人按著額角,淡聲說:“明天家裏準備的零食就都收起來吧。”

酈父諾諾應是:“是是是,是得都收起來。”

酈夫人瞬間不高興了,豎起眉毛:“酈鐫,你還真想收了我兒子的零食?!”

酈父:……

他擦擦頭,老神在在的靠回沙發上,說:“怎麽可能。”

還好他早有兩手準備。

酈夫人瞪眼:“你還想給他吃零食?上次醫生說的話你都忘到小狗肚子裏了嗎!真是半點不把孩子當回事!”

酈父好脾氣的安撫:“沒有沒有、怎麽可能,你聽我說完啊,我給咱兒子都準備好了零食了。”

“你準備的?”

酈夫人狐疑問道。

酈父說起這個就激動,不虧他‘老謀深算’一場,果然用的上,他誌得滿滿的打開手機,如數家珍的給酈夫人看手機上的截圖。

小熊餅幹、森林小蛋糕,鈴鐺櫻桃……

酈父道:“我專門找營養師配比的,隻要別多吃,絕對沒問題,保管瞞過以沉。”

酈夫人:“算你---”

保姆阿姨突然從沙發後邊竄出來,終於沒了咬牙切齒,老臉感懷的吼:“算您還有點良心!”

酈夫人:“……沒錯。”

*

樓上。

“你叫我什麽?”

躺在**的少年一個鯉魚打挺,瞳孔震動的爬起來。

“你、你剛剛怎麽叫---”

電話那頭的Linda冒著問號:“什麽什麽?”

酈貌緊張的都握起拳頭了,揪著被子:“你怎麽叫我齊---齊大先生的徒弟!”

Linda:“啊?這玩意啊,哎,小狸貓你就不用瞞著我了,這事是好事啊,有什麽好瞞的,不光是我,現在可是全網都知道了,齊老先生和韓教授親自在網上圈的你呢,啊我忘了你不怎麽玩,是不是還沒看呢?哎這些沒什麽可藏的,而且你的字寫得那麽---”

酈貌全都聽不進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剛剛一個頭像及其傲嬌好麵子的老頭加他的XX,還嗖一下就發來一個乖徒兒的表情,酈貌嫌棄的沒理。

少年徹底攤在**,頭埋進被子裏嗚嗚嚎叫。

他的計劃全都破敗了!什麽都沒了!零食沒了!師父和大師兄又回來了!

順理成章要管他的隊伍又壯大了!這日子還怎麽過!全都是溫以沉的錯!!!

少年一口咬住被子,凶巴巴的,好像咬的是溫以沉的胳膊。

臥室被打開,腳步聲隨即從簾子後傳來。

Linda剛說完最後一字,叮囑:“明天你一切活動自由,拍攝時間隻有八個小時,是在校的,有什麽需要隨時聯係我寶貝!”

酈貌敷衍的嗯了一聲,仰著頭,視線不爽的隨著進來的男生移動。

溫以沉神色不變,他剛洗完澡,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袍,寬肩長腿,短發因為淋濕顯得更加鋒利。

“誰打來的?”

他問道,聲音低沉,淡淡的回過身。

酈貌:“關你什麽事。”

溫以沉頓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

小貓趴在床頭,凶巴巴的呲著牙看他,表情一會兒嘲諷,一會兒憤怒,看著凶神惡煞的,但是白潤的臉被燈光一照,平白渲染上一層暖暖的黃,再凶也顯得弱氣了好幾分。

溫以沉盯了他兩秒,壓下要管教的話,邁步走過去。

酈貌一直眯著眼睛看他,可惜溫以沉抬高,走到他床前,他就不得不翻個身,像隻打滾的小烏龜一樣支棱著睨他。

溫以沉全當沒看見,拿著吹風機,朝他揚揚下巴。

酈貌大方的賞賜他兩個字:“嗬嗬。”

真是欠打。

溫以沉吸了一口氣,仍然保持理智,俯下高大的身體,用被子一裹,就把整隻小貓都拉起來,圍成一圈小蛋糕,坐在床邊。

酈貌在被團裏穩坐如鍾,斜著嘴眼,任由溫以沉來回搬動他,也不搭理。

他現在看溫以沉全身上下都不爽,但是這和溫以沉伺候他有什麽衝突的?

他看溫以沉不順眼,溫以沉還是得給他吹頭發!

酈小貓在**把‘尾巴’拍得叮當響,溫以沉淡定的給他吹頭發,酈貌頭發小卷多,吹幹了還好,吹的過程就像一隻膨脹起來的小羊,尤其現在他滿臉不樂意,不配合的時不時動一下。

溫以沉高估了自己的手藝,看著手底下逐漸成型的‘羊毛’,嘴角忍不住動了下,按著吹風機的手頭一次有些遲疑是不是該放下。

酈貌察覺到什麽,停下動作,頂著一窩羊毛頭瞪他:“你幹什麽心虛!”

溫以沉就算是個螞蟻大小的動作,他都能看得出來!

溫以沉低下頭看他,抿了下唇瓣,移開視線,關了吹風機說:“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不可能沒什麽!

酈貌窩在床邊橫著眼睛看著他去放吹風機,不爽的思考自己剛剛疏漏了什麽。

嗯。。。

似乎也沒什麽。

不對。

等等,他的頭發!!!

酈貌瞪大眼睛,試圖從被子中蹦出來。

溫以沉正放好吹風機,聽到聲音立刻回頭,三兩步跑過去,牢牢按住被子邊緣。

酈貌呲牙咧嘴的掙紮半天,最後隻能憤怒的在被團子看他,大喊:“你無恥!!!你對我的頭發做了什麽!”

溫以沉心虛的沉聲說:“沒什麽,很好。”

很好?

就他這副姿態,說很好說給鬼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