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停止了縱聲高歌,擦了擦眼角不經意流下的眼淚,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在這高牆電網的世界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提防著別人,如果一不小心的話,就有可能成為別人上位的墊腳石,外加上想著鐵窗外的父母,還有未過門的大鳳,相信換誰在這種情況下唱起魏三爺的《北郊》也會淚流滿麵的,而老韓就在這種心情之下,釋放著自己的壓力,卻換來了一斤紅腸的報酬!看來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午餐的時候,隔壁監號的大哥就托人把一斤紅腸送來了,可惜監號裏沒有刀子,老韓隻好用磨快了的不鏽鋼的勺子的勺把,把紅腸切的一片一片的,足足切了一根紅腸,然後把紅腸挨個的小孩的碗裏放上兩片,然後又把另一根紅腸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後和槽子上的這些人分而食之。

其實老韓倒是不想和這些家夥分的,但是考慮到了自己不知道還要在這個監號改造到啥時候,如果要是把人都得罪透了也不好,恩威並施才是禦下之道,光是平日裏練功的折磨是不夠的,還要沒事的時候給點小恩小惠才好。

老韓是一個天生就有那種領袖氣質的人,屬於到哪都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主,同時也因為井上翔太所豢養的那些鬼子兵的亡魂入體的關係,所以老韓暴躁的時候也心黑手狠,外加這時候又融入了前世牛強的記憶和性格,自然就更具備領袖氣質,好歹前世的牛強可是一個紅胡子出身的山大王,好歹手下也一群打家劫舍的兄弟,也曾經是差點就被楊靖宇收編了人物,自然懂得很多手腕。

而本來唱歌唱來的紅腸就是自己一個人享用的美味,可這時候無私的分給大夥,就憑借這個慷慨的性格,就能博得大家的好感,畢竟在監號裏別說這種肉食了,就是一根胡蘿卜都代價不菲呢!聽說在女監的那邊,一根胡蘿卜都是按照天價賣的!而聽說在投改以後的勞改隊的話,一包方便麵的調料,都能搞一次同性戀的交易……

監獄就是這樣,是把社會上最黑暗的縮影濃縮在了這裏,到了這裏的人,就擺脫了人的身份,都是畜生,都是為了能活下去而頑強的內鬥的人,本來中國人就擅長內鬥,在這裏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老韓也沒天真的指望著幾片紅腸能收買這些在外麵都是叱吒風雲,甚至刀口舔血的家夥,本來哈爾濱的黑社會就是全國招牌最響亮的,而哈爾濱本地的黑社會更是囂張跋扈,在哈爾濱如果能混到寶子哥那種的逆天的強者的畢竟的不多,所以大多還都是刀口舔血的打手的身份。

而被扔進來的就不會是寶子哥那樣的純大哥級人物,大多的都是扛罪的小弟,這些小弟就都是玩命的角色了,所以老韓要立威的同時,也要施展一些小恩小惠啥的,畢竟山水有相逢,鄧公當年還三起三落呢,更何況自己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

看著監號裏中午的加餐,老韓欣慰的笑了,對帥軍低聲的說道:“如果你想在監號裏混上個好人緣的話,不妨一會用一盒中華,換三四盒紅塔山,隔壁的監號的應該能有人願意換的,換完了以後,拿紅塔山給底下的小兄弟發一圈,估計以後你拿他們練功的話,都蹦著高的要你練他們……”

帥軍立刻會意了,畢竟這幾天拿這些小孩練拳,已經把下麵的小孩弄得狼狽不堪了,如果這幫小孩要是背後有一個支持的大哥的話,估計自己的苦日子馬上就到了,老韓這手就是讓這幫小孩念著自己的情分,既然練拳了,又不太得罪人。

帥軍立刻就叫來了張所,把事情一說,沒等帥軍繼續說下去,張所立刻樂不得的用四盒紅塔山換一盒中華,畢竟中華在外麵的價格是三十六一盒,而紅塔山現在在外麵是七塊一盒,四七二十八啊!這個小賬都算不明白的話,自己還真是白混了,而且這樣的話,帥軍還承自己的情分,一舉兩得啊!

換來四盒紅塔山的帥軍,立刻查了一下監號裏大鋪上的小孩的人數,大鋪上正好二十個小孩,正好一包紅塔山,人手一根的發下去了,而這些小孩基本上都陪自己練過拳,基本上都被老韓傳授給自己的招數虐的不輕,所以人手一根紅塔山的話,已經很廉價了。

為什麽說廉價?在外麵你把人打了,可不是一包煙就能解決的問題了,而在這裏香煙比較難弄,所以本來代價不菲的事情,在這裏就輕易的解決掉了,一圈香煙發了下去以後,就看見大鋪上的小孩都眉開眼笑的,帥軍最後補充了一句:“晚上放便的時候你們再爽,現在都把煙揣好。”

看到帥軍又板起了臉,一眾小孩立刻噤若寒蟬,畢竟帥軍這幾天拿他們練功的時候可是打的不輕,無形中的帥軍就在他們之中樹立了無形的威信,所以帥軍的小胖臉一板起來,震懾性是相當的高的。(放便,看守所裏的術語,就是晚上拉屎,白天嫌棄味道太大,所以一般都要晚上睡覺了以後,輪班的去拉屎。)

看到老韓和帥軍在自己監號裏搞風搞雨的,瀟灑哥自然不能說什麽,老韓的來路可比自己大得多,而且帥軍又是自己出去的保障,寶子哥在牛也隻是一個黑道的大哥而已,而帥軍可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

但是話說回來,瀟灑哥能在寶子哥的手下成為雙花紅棍,能在監號裏當上坐班,就還是有一定的手段的,於是瀟灑哥把老韓和帥軍叫了過來,低聲說道:“二位哥哥,有點好東西給你們看看。”

看著瀟灑哥神秘兮兮的樣子,老韓和帥軍也不自禁的靠了過去,看看到底是啥好東西,看到瀟灑哥神秘兮兮的在褥子地下摸出來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攤在手掌上,然後攤開小布包,裏麵露出幾個款式的墜子。

墜子是銀白色的金屬的材質,是磨成的月亮的形狀,月亮的尾部還綴著一顆五角星,樣子十分的好看和可愛,而且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純粹的手工打磨的東西,就這一個東西,起碼要一個月左右的功夫才能一點點的做成。

還是老韓見多識廣,說道:“我當是什麽呢,這個監號出品的?還是隔壁的監號出品的?正常來說,小孩的手雖然比較巧,但是很少有耐心做這個的,一般都是關押老犯的監號才沒事做這個。”

帥軍是第一次進來,當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於是腆著臉對老韓問道:“韓哥,你說什麽啊?快說說,這是啥東西啊?”

老韓笑著對帥軍說道:“這玩意是一毛錢鋼蹦做的,就是先在監號地板兩邊的角鐵上打磨,把兩邊的字都磨掉,然後呢,用手工在上麵繪製輪廓,大致的輪廓下來以後,然後就是找一根鋼絲,按照繪製好的輪廓開始用牙刷做成鋼絲鋸,一點點的切割開來!最後就是打磨拋光和刻字穿孔,打磨拋光最好是用老式的中華牙膏和棉布,起碼要拋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才會打磨的一點瑕疵也沒有,完事就用牙刷和縫衣服的針做好鑽頭,在上麵穿孔打眼,最後就是找高手在上麵刻字了。”

帥軍此時才知道這麽好看的東西竟然是一毛錢的鋼蹦做的,不免甚是驚奇,拿在手裏把玩了半晌,此時老韓繼續的說道:“這是道裏看守所傳出來的星月圖案,道外看守所有鏤空的籃球圖案,圖案多了去了,關鍵是設計了。”

瀟灑哥笑著對老韓翹起了大拇指,說道:“韓哥還是見多識廣,這玩意都知道,看來韓哥以前也是個老犯啊!要不然沒有人知道這些的!”

老韓笑道:“老子在你這個年紀,沒事三天兩頭的行政拘留十五天,進來都是勞動班,從來沒在小孩班裏混過,那時候也有大哥罩著,再說大家都是沒幾天就出去了的人,所以誰也不願意在這裏生事,再就是刑事拘留的這邊的總有事求著勞動班,所以那時候就有人送我這個,而且後來我還特意的學了一遍這個東西的流程,你的這個星月圖案的算是上品了,但是不是極品的那種,極品的是星月上麵各穿一個孔,月牙上帶著一個孔是專門拴紅繩的,而下麵的星星的孔是打穿了,然後在上麵穿過穗子的。”

老韓說的大夥都心馳神往的,然後帥軍提議道:“韓哥,那這個好辦,我現在就叫張所過來,要什麽東西啊?要他給湊齊了,完事回家了送給老爸老媽一人一個,掛在手機上很拉風的!”

白了帥軍一眼的老韓,說道:“需要鋼絲,還有一毛錢的鋼蹦,再就是需要打火機,對了,你那裏還剩幾盒中華了啊?讓張所都給你換成津巴布韋的煙葉子,我教你卷,那玩意比香煙扛抽,而且還好抽……”

帥軍留下了一盒中華,把剩下的半條中華煙都和張所換了津巴布韋的煙葉子,而張所特意開著警車出去,帶來了三斤津巴布韋的煙葉子,和一大摞白色的卷煙紙。

老韓一邊教著帥軍怎麽卷煙,一邊說道:“幹這個可需要耐性,你要知道,在你被判了,或者出去之前,這個東西都未必能做得成,畢竟看守所羈押的話正常是三個月到半年,誰知道你家能不能在過幾天就把你接走……”

帥軍可不管那套,搶過老韓卷好的一根津巴布韋的煙,叼上點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說道:“能做成最好,做不出來的話,也無所謂,再說也不是我做,底下這些小孩呢……”

看到帥軍的一幅紈絝子弟的嘴臉,老韓無語了,於是就把一把的鋼蹦分給下麵的小孩,叫他們在地板旁邊的三角鐵上開始磨,把鋼蹦兩麵的字跡都磨掉,誰先磨掉了,就可以在帥軍的煙葉子中自己卷上三根煙拿走。

這話一說,底下的小孩都群情激奮啊!整天聞著老韓抽的津巴布韋的煙葉子的香味,早就饞的夠嗆了,現在有機會抽到這麽香的煙,都鼓足了幹勁,開始吱吱拉拉的在角鐵上開始摩擦。

先不說老韓在監號裏怎麽教育小孩毀壞人民幣打發時間,這邊成公子成名元在沈陽這邊也鬧得風生水起的,不為別的,成公子成名元此時已經成功的把廢品收購站的業務弄上了軌道,這邊一天也閑的蛋疼了起來,但是成公子成名元總不能整日的無所事事啊?於是成公子想起了剛來沈陽的時候的遭遇,想要報複,就要一個個的挑著能報複的報複。

開著福田小卡的成公子把車停在廢品收購站旁邊,就開始謀劃著,自己現在要是回到哈爾濱報複趙二柱子一夥的話,首先不知道他們到底姓氏名誰,其次就是自己在哈爾濱還掛著案底呢,睡著在哈爾濱一露麵會不會當街就被拘捕。

於是哈爾濱這邊的仇家可以先放放,先可著沈陽的這邊的來,自己掉進渾河裏麵,被下遊的撿破爛的撿起來,那些撿破爛的自己都記不住長的什麽樣子了,找也找不到了,那麽這些也就沒法報複了。

剩下的就是兩個地方的人了,第一個就是那個超越網吧的收銀員和那個網吧的老板,第二個就是那天晚上帶著自己去酒吧抽大麻的死人妖,死人妖暫時可以先放一放,能用這種辦法橫行無忌的人,起碼是自己現階段惹不起的,但是那個超越網吧的收銀員自己起碼可以動手對付了。

想到這裏,成公子不自禁的泛起一陣的壞笑,小婊子,當初為了十塊錢就把老子給弄得慘兮兮的,還搶走老子那麽多錢,賠錢就不必了,所謂賭債肉償,現在那個小婊子欠的自己的雖然不是賭債,但是一樣可以肉償。

然後就是超越網吧的老板,那個家夥可是要斟酌一番了,對付那種家夥,自己手下就要有耀揚哥那種在社會上能吃得開的,起碼肩膀上紋身要是大龍大虎的,不能刺上一個鹹帶魚果子狸啥的就楞裝社會人的。

可是類似耀揚哥那種真正的社會人,還是很少的,畢竟刀口舔血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了的,而且這玩意不是在外麵打了兩仗,就算是社會人的,真正的社會人是一隻腳踩在棺材裏,另一隻腳踩在牢房裏,而且還要笑嘻嘻的撒謊,說著自己腳踏黑白兩道。

現在的成公子不再是以前的成名元了,好歹經曆了這麽多,也落魄的撿過礦泉水瓶子,也曾經流落街頭,甚至被一個偽娘給忙活了,再就是被一個乞丐給忙活了,短短的時間經曆的太多,這些如果沒有把成公子成名元擊垮的話,那麽他就能學會成熟。

成熟是什麽?有人說是一種氣質,有人說是有房有車,有人說是事業有成,但是真正的成熟,就是學會放棄,畢竟在前進的路上你不可能什麽好就都拿著,都帶著,畢竟你自己的負重有限,隻有懂得放棄的人,才是一個成熟的人。

而成公子放棄了臉麵,逐漸的也混上了好日子,有了自己的收購站,買了自己的二手的福田小卡,甚至還專門花錢給自己做了一張以假亂真的身份證,雖然名字是袁明成,但是照片卻是自己的照片。

怎麽才能拉攏住耀揚哥那樣的人呢?這是成公子冥思苦想也不得結果的一個深刻的命題,最後想起來當年老爹當官的時候,家裏的送禮的排著長隊,為啥給自己家裏送禮啊?還不是禮尚往來,有求於人?

而自己老爹收了禮以後,會給他們辦事嗎?會做人的人就送一些老爹需要的,其次的就是送一些可以變現的古玩字畫,最傻的就是直接送現金的,而且記得記憶中有一個家夥給老爹送來了一條低檔香煙,老爹給擋回去了。結果後來才知道,他把香煙裏麵都換了,一張老版的一百元人民幣卷起來就是一根煙的位置,一盒煙二十根,也就是兩千塊,一條煙就是兩萬塊錢的出手。

那個年代還沒通貨膨脹,兩萬塊錢能頂得上現在二十萬的購買力了,那時候有幾家能出手就是兩三萬塊啊?看來自己老爹從小就不避諱自己,就是打算把這些東西告訴自己的,可惜現在自己領悟到的時候,卻已經付出了無數的代價。

那麽看來就要找那種私家偵探去調查一下耀揚哥的底細,如果他能為我所用的話,那就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話,自己隻好再去物色更好的人手,畢竟自己一天天的財雄勢大了,如果身邊沒有一個能保護自己的人,勢力再大也是為了別人而準備的,而且很多場合不能讓自己手下這些丟人現眼的家夥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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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丟人現眼的家夥就急眼了!叫囂道:“丫的,老子不收藏就連個名姓都不給,甚至還不讓出場啊?整急眼明兒就注冊一大堆小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