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薑小九踉蹌著跑進來, 一臉慌張,手舞足蹈地指劃道,“薑少爺!聽說那卿狗這些時日就要回門派!”

“叫我仙師……”太妃椅上, 薑明玨手捧書冊, 雙眼卻眯縫著打瞌睡, 聲音虛得像是從夢境裏傳出似的。

“什麽?!”忽然, 薑明玨驚了醒,手忙腳亂把手中的書丟在一旁,撈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裹背在身上,“小九,若是那卿狗來, 你就說我早就下山了!”

“等等!”薑小九連忙追上去, “帶上小九吧!小九能為仙師洗衣做飯!”

冥雲峰卻已無薑明玨的身影了。

薑小九眼淚汪汪,失落回屋。

薑明玨禦著新得的紫雲劍, 沒有立刻離開門派,而是先去領了個委托,才下了山,進入凡間。

此時距他解除禁閉,已然過了半年, 禁閉又漫長又無聊,他便隻好借此閉了關,可等出關時,他待在後山的時日竟已超出原先的兩年禁閉了。

此時他的修為大為增長, 離形成金丹, 隻差臨門一腳。

修為有了進展, 薑明玨信心自是大漲, 而他又恰好是記仇之人, 聽薑小九說,卿長夜在這一年裏曾到冥雲峰找過他,頃刻間他心頭便湧起暗恨來,當時就要找卿長夜好好算賬。

不僅要算追殺之仇,還要算這兩年禁閉之仇!

可還未走出冥雲峰,他卻又聽聞,卿長夜的修為竟已臻至元嬰!

頓時薑明玨便如被澆了一桶冷水。

於是當日便下了山。

一開始他還謹慎地躲了幾日,後來四處打聽,知道卿長夜正忙著斬妖除魔,他便立刻鬆了口氣,轉頭便進了各地的醉春樓。

直到一周前才回了雲天宗。

卻沒想到,在雲天宗待不滿艅奚一個月,就又要離開了。

不過嘛,就算卿長夜沒回門派,薑明玨也有點想下山玩了。

山下醉春樓的姑娘說話又好聽,跳舞又好看,還會掰葡萄粒給他吃,個個都是人才,他超喜歡去山下的。

三年前在雲天宗最近的醉春樓,就被卿長夜抓了個正著,這一回薑明玨留了點心,挑的委托地是最遠的幽州,據說當地有豔妖作亂,吸人精氣,害了不少人——領了這種任務,他薑明玨去幽州的醉春樓查探查探是否有豔妖埋伏其中,不是正好嗎?

這樣想著,薑明玨一連趕了三天的路,馬不停蹄就到了幽州。

剛一下馬,就走到醉春樓去了。

迎麵便是一堆濃妝淡抹的姑娘,笑眯眯招呼了上來:“哎喲,好俊的小公子,可是走錯地方了?不如讓姐姐幫忙帶帶路?”

雖然她們都是漂亮姑娘,薑明玨卻隻要最好看的,他忙從姑娘堆中擠出,微微仰著下巴,倨傲道:“把你們這的掌事人叫出來,我隻要頭牌。”

不知為何,這話一出,周圍的鶯鶯燕燕卻打打鬧鬧地笑作一團:“小公子呀,我們頭牌可不招待你這樣毛都還沒長齊的少年人,您請回吧。”

薑明玨:“?”

他一臉茫然,再定睛一看,才發現在這家醉春樓的恩客,個個都膀大腰粗,五大三粗,一手能抱兩個姑娘!

薑明玨大受震撼!

原來幽州離妖魔界較近,幽州人尚武,使的武器都是大刀闊斧,幽州男人更是少年老成,以粗獷為美。

難怪這群姑娘們見了他,隻以為他是走錯了地方。

薑明玨黑著臉:“我已及弱冠,用不著你們提醒,把你們掌事人叫出來!”

見他是認真的,姑娘們隻好幽幽地歎了一聲,走的走散的散,去叫掌事人的去叫,還有人惋惜地看了他好幾眼,隻恨自己不是頭牌,不能一品這小公子的芳澤,多好看的小公子呀。

薑明玨暗自盯著牆邊銅鏡——可恨他十七歲便辟了穀,要是他再撐一撐,起碼能再長上一截!

又一摸下巴,怎麽都不長點胡須?

不過,聽說修為到了元嬰,身體又能再變化變化。

胡思亂想間,嘴邊長著大黑痣的掌事人便一臉熱情地迎了上來,“哎呀,這不是薑仙師嗎?”薑明玨經常流連醉春樓,已被醉春樓封為上上客了,“正好呢,我們頭牌媚娘剛得了空,可以來好好服侍仙師。”

媚娘?

一聽就很厲害!

薑明玨心中暗喜,步子也邁得大了點,緊跟著掌事人,被帶進三樓的雅間。

“媚娘,這是薑仙師,你可要好好服侍他。”掌事人沒有進雅間,這樣囑托了一句,聽見雅間裏傳來一聲輕輕的回應,便笑著關上了門。

薑明玨也聽見了那聲回應,他循著聲,看見一座屏風,一道倩影映在屏風上,忽實忽虛,隱隱地勾勒出細腰長腿來。

隻是這個媚娘,好像有點高?

薑明玨卻隻以為是幽州人普遍身材較高,他從懷中拿出折扇來,充作風流倜儻,笑著道:“媚娘呀?你為何躲在屏風裏,不出來與我相見?”

映在屏風上的倩影一動,“媚娘也想見見仙師,隻是媚娘方才剛接過客,此時身上髒汙,不好汙了仙師的眼——不如仙師還是把媚娘換了,去找其他姑娘吧。”

媚娘的聲音似乎比尋常的姑娘要低沉一些,卻又並不粗獷,反倒有股莫名的柔媚。

薑明玨心中一動,一邊唾棄醉春樓為了讓姑娘接客,什麽都做得出來,一邊更加好奇,想看看這媚娘是何等美人。

聲音這麽好聽,一定長得更是好看。

“媚娘不用擔心,我並非那種強迫其他人的小人。”薑明玨安慰道,“我可以再等等,媚娘清理好身體再來也可。”

“好罷。”不知為何,媚娘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來,還有些生硬,似乎有點惱怒,薑明玨迷惑了一瞬,她的聲音便立刻柔和了下來,好像剛剛那不過是薑明玨的錯覺,“便請仙師稍作等待。”

隔著落在屏風上的影子,薑明玨眼睜睜看著媚娘褪去身上的衣服,細腰寬肩……等等,肩好像有些寬?

薑明玨眼中滿是迷惑。

但當那媚娘換好了衣服,走出來時,他便沒了空餘疑惑了。

隻見媚娘媚眼如絲,蓮步輕移,微頷下巴,柔聲道:“仙師。”

“我的好媚娘。”薑明玨雙眼發亮,一骨碌從榻上下來,要去拉媚娘白嫩的小手,笑道,“不必這麽見外,來,我跟你說說話。”

說什麽話?來醉春樓的偽君子,為的不就是那檔子事嗎?

“媚娘”心裏冷冷道。

——是的,他並非媚娘,而是新繼位的魔尊淵熾!

魔族長相隨心所欲,其中醜得奇形怪狀者大為有之,而他淵熾卻心愛美人,凡間美人眾多,於是剛一繼位,他便立刻來到凡間,又被路人引著,來到了這個據說可一醉春風的醉春樓。

他要了醉春樓的頭牌姑娘媚娘,卻沒想到,這個媚娘竟被個要吸人精氣的豔妖取代了,那豔妖本體醜陋不堪,氣得他一巴掌就將對方拍死,可下一刻,掌事人卻過來了。

淵熾躲在屏風後,聽那什麽“薑仙師”油嘴滑舌的,便心生厭惡。

一聽就知,對方必定是個醜人!

隻是可惜了這麽好聽的聲音,配給了這種醜人。

不願汙了自己金貴的眼,淵熾出屏風的時候,便隻低著頭。

感應到那醜人走來,嘴裏還不幹不淨地說著調戲的話,淵熾眼中紅光暴起。

他終於忍不住了,彎指作爪,就要聚起魔氣,和那醜人好好“說說話”!

可下一刻,那人卻伸手牽了他的手。

那伸來的手,細白柔軟,骨肉勻停,指尖泛著點紅,仿佛沾了些許胭脂。

無疑!

是美人的手!

淵熾立刻收了魔氣,抬起了頭。

薑明玨牽著“媚娘”的手,要帶著“她”到榻上,卻不知為何,一時之間竟沒能把人拉動。

他有些疑惑,回頭看了過去,見“媚娘”不知為何,竟呆愣在了原地。

“怎麽了?”他問道。

“……沒有……隻是沒想到,仙師竟是這樣的君子。”“媚娘”目光如水,緊緊地盯著他,臉上泛著紅暈,身體斜斜地靠來,幾乎要軟倒在他身上。

薑明玨肩頭一重——但他還來不及想這樣一個嬌柔的小美人,怎麽身體會這麽重,便被“媚娘”誇讚的話迷得昏了頭,“是嗎?我也認為,媚娘真是這樣的美人。”

“媚娘”好像小聲說了什麽,薑明玨卻沒有聽清,問道:“什麽?”

“什麽也沒有。”那小美人這是卻主動拉著他,將他帶往榻上,“來,仙師方才不是說要與我說說話麽?”

薑明玨沒想到“她”竟然這麽主動,力氣還這麽大,他一個近金丹修士,居然被個沒有修為的姑娘拉得一個踉蹌!

是這幽州水土不凡嗎?

見“媚娘”已坐在了榻上,薑明玨便要坐在“她”旁邊,卻被大力一拉,糊糊塗塗,迷迷茫茫間竟是落座到了“媚娘”腿上。

薑明玨一臉問號,哪裏有來醉春樓的恩客不抱小美人,反倒被小美人抱在腿上的?

他一發覺過來,就立刻要從“媚娘”身上下來:“等等,我這麽個大男人這麽好坐在姑娘身上?”

但是不知為何,“媚娘”那雙纖纖細手一摟在他的腰上,便仿佛被牢牢鉗住了身體,後腰被牢牢地壓在了身後人腹前,動彈不得。

“小仙師怎麽能這般見外?”“媚娘”嬌笑道,“這醉春樓的人,都是這樣的,要讓我們好好伺候恩客,不得周道一些?”

“更何況,小仙師的臀部這樣柔嫩……”“媚娘”湊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

忽然,薑明玨渾身雞皮疙瘩冒起,他的後臀竟被捏了一下!

身後人卻絲毫沒感受到他的驚恐,隻是柔聲道:“若是在這硬榻上坐壞了,媚娘可要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暫時沒有雙更,作者已經被榨空了嚶

明天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