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應了聲,退了出去,剛出福壽堂沒走多遠,就瞧見沈清風立在一旁的亭子中。
“爹?”沈錦嫿三兩步走了上去:“爹爹在這兒是做什麽?也是過來給祖母請安的?”
“不是。”沈清風轉過了頭來:“等你。”
“等我?”
沈清風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石凳子,沈錦嫿便順勢坐了下來。
沈清風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才開了口:“昨日之事,可一切順利?”
“都順利的。”沈錦嫿應著聲,卻是笑了起來:“爹爹不問我昨天的具體情形?”
“一切順利就好,你好端端地坐在我跟前,這比什麽都重要。且我此前就說過了,會將一些事情放手讓你去處置,給你的商隊和隱衛也任由你安排,這便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的能力,自然相信你能夠將一切處置好,也就沒有必要問了。”沈清風神情十分淡然。
沈錦嫿倒是不曾料到沈清風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眨了眨眼,才笑了起來:“突然覺著,有這樣一個爹爹真好。也驟然明白了,咱們沈氏的生意能夠做到如今這麽大,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切都是因為有爹爹在。”
“你就恭維我吧。”沈清風嗤笑了一聲:“隨便你怎麽恭維,我也不會飄飄然到讓你提亂七八糟的條件。”
“我隻是有感而發罷了,爹爹你怎麽能夠這樣想我?”沈錦嫿一副委委屈屈地覷了沈清風一眼,隻是心中卻是忍不住地生出幾分疑惑來:“既然爹爹不是為了想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又是為何特意在這兒等我?”
沈清風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著:“你祖母叫你過來,是為了昨天的事情?”
“是。”沈錦嫿點了點頭:“祖母仔細詢問了昨日發生的事情的所有細節。”
頓了頓,複又老老實實地道:“從祖母的語氣之中,我倒是可以聽出,她仍舊不相信葉瑾會做出那些那麽過分的事情,言辭之間也還有些維護的意思。”
沈清風點了點頭:“我大抵能夠猜到。”
頓了頓,又長長地歎了口氣:“自打我與你幾位叔叔分家之後,你祖母一直跟著我們住在主宅,此前你們尚且小的時候倒是還好,會經常去福壽堂陪你祖母。”
“後來你們漸漸長大,你兩位哥哥忙著開始接手沈氏的事情,極少再去福壽堂了。你又同你祖母不親,總覺著你祖母約束著你,不願意去。你妹妹身子不好,整日裏隻能呆在自個兒院子裏,幾乎不能見風。”
“你祖母一個人住在空****的福壽堂,也很孤獨。後來葉瑾來的之後,每日閑來無事總會去福壽堂陪著你祖母,陪她說話吃飯念經解悶,噓寒問暖,事事服侍周到。”
“不管她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可是在對待你祖母這件事情上,卻的確是做得極好。人心都是肉長的,葉瑾與你祖母幾乎可以說是朝夕相伴了兩年多的時間,在你祖母跟前表現得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像是你祖母的孫女。”
“也正因為如此,你祖母才更加難以接受事情的真相,總覺著葉瑾對她那樣好,本質怎麽會壞成那樣呢?可即便是如此,當葉瑾傷害到你的時候,你祖母也還是選擇了維護你,將她趕出了沈府……”
沈錦嫿點了點頭,這些她自然也是知曉的:“爹爹放心好了,我都明白的,此前的確是我做得不夠,我並不責怪祖母。以後我也會多去福壽堂陪陪祖母的,葉瑾能做的事情,我也會盡力做到……”
“嗯,我相信你。”沈清風笑了起來:“也沒什麽其他的事情,你昨夜睡的晚,早些回去再睡會兒吧,瞧你臉色白得更鬼似得。”
沈錦嫿吐了吐舌頭:“爹你怎麽能夠說你貌美如花的女兒像鬼呢?小心我去跟娘親告狀。”
“你敢?”沈清風嗤笑了一聲:“行了,瞧見你這副樣子在我跟前晃**我就煩得慌,走吧走吧。”
沈錦嫿倒也並不在意她爹的口是心非,乖乖巧巧地行了禮離開了亭子,徑直回了錦安苑。
回到屋中,一瞧見那雕花大床,沈錦嫿便覺著,自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往**一躺,就要睡過去。
“小姐,你衣裳還沒脫,頭上的首飾還沒拆呢。”
沈錦嫿抬起手,將頭上的珠釵那些隨手扯了下來,往旁邊一扔,便擺了擺手:“首飾。衣裳不脫了不脫了,我要困死了,午飯也不必叫我了,我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吃。”
微雨瞧著沈錦嫿的模樣,亦是忍不住無奈地笑了笑,隻得由著她去了。
沈錦嫿這一覺倒是睡了極長的時間,一覺醒來,瞧見外麵天色都有些昏暗了,頓時生出了幾分今夕何夕的迷茫感。
正想著現在究竟是晚上還是早上的時候,卻乍然聽見屋中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我還以為,昨日你聽我說了那麽多,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呢,沒想到,你竟然睡得這樣好,我在這兒等了你兩個時辰了,也不見你醒……”
沈錦嫿一愣,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猛地抬起頭朝著書架那邊看了過去,就瞧見蕭桁書桌後,定定地瞧著她,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沈錦嫿頓時瞪大了眼:“你怎麽會在這兒?且,你說你等了我兩個時辰了?”
“是啊。”蕭桁無奈地歎了口氣:“有個小騙子,說好今天午後會去楚王府的,結果我在那邊等了半天也不見她來,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隻好親自過來瞧一瞧了,沒想到過來瞧見她睡得正香。”
沈錦嫿瞪大了眼,半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哦,原來現在是傍晚啊,我還以為我那麽厲害,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呢。”
蕭桁聽沈錦嫿這般反應,愣了一下,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這是重點?”
沈錦嫿一臉迷茫地抬起眼來:“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