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垂著頭,聽見這聲音,隻飛快地抬起頭來朝著門口掃了一眼,卻有些詫異地發現,葉瑾……竟然並未易容。
沈錦嫿揚了揚眉,難不成,這醉歡樓中的花魁清月娘子,便是葉瑾本人?
沈錦嫿又看了一眼,的確沒有易容,隻是雖然沒有易容,她如今容貌卻也同此前在沈府的時候,有了極大的不同。
此前在沈府之中,興許是為了藏住鋒芒,葉瑾幾乎都是脂粉未施的樣子,清新淡雅。
如今卻細細地上了一層妝,顯得肌膚如雪。柳葉眉,眼角塗抹了淡淡的粉色,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隻眼中卻似是暗含了三分媚色,叫人移不開眼。
沈錦嫿微微眯了眯眼,若是葉瑾在沈府之中也是這副打扮,隻怕沈府眾人也定然不會對她毫無防備。
“幾日未見,清月姑娘又美了幾分。”段爺半靠在身後的大迎枕上,眼中帶著幾分興味,目光將葉瑾從頭掃到腳,目光肆無忌憚。
葉瑾卻似乎早已經習慣了男人這樣的目光,隻淺淺笑著,在段爺矮幾對麵坐了下來,伸出一雙塗著粉色蔻丹的手,端起矮幾上的酒杯,喂到了段爺的嘴邊。
段爺輕笑了一聲,含住那酒杯,仰頭便將那杯中酒盡數灌進了喉嚨。
沈錦嫿漫不經心地撇過那位“段爺”的臉,眉頭輕輕擰了擰,蕭桁倒是將這位恩客段爺的模樣扮演得……入木三分啊。
“清月聽聞,段爺今夜豪擲五萬兩銀子,買下了咱們醉歡樓新來那位姑娘的第一晚?想來,段爺是對她十分滿意得了。段爺這般對她,可真叫清月有些……嫉妒啊。”
“是花了五萬兩銀子沒錯,隻是這五萬兩銀子,卻不單單隻是為了她。若非是因為今夜還有清月相伴,她哪裏值得上五萬兩?”
葉瑾輕笑了一聲,含笑睇了那段爺一眼,便又給他已經空了的酒杯滿上了酒。
段爺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杯中酒,卻是抬起手來,將那酒杯端了起來,遞到了葉瑾唇邊:“我方才已經喝了一杯了,清月倒是還滴酒未沾呢。”
葉瑾輕笑了一聲:“段爺可真壞。”
卻也並未拒絕那杯酒。
沈錦嫿心中暗自盤算著,先前蕭桁喝下的那杯酒,是此前就放在桌子上滿著的酒,裏麵沒有毒藥。
可是方才葉瑾喝下的這一輩,卻是蕭桁下了毒的毒酒。
雖然不知蕭桁下的究竟是什麽毒,隻是以蕭桁的性子,既然下了毒,便定然是沾上一滴便能起效的了。
果然,沈錦嫿瞧見蕭桁嘴角勾了起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
葉瑾卻絲毫未察覺,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段爺,咱們還是進去瞧一瞧奴家的新姐妹吧,奴家還未瞧過呢,聽聞可是個傾城絕色。”
沈錦嫿嗤笑了一聲,葉瑾倒還真是等不及呢。
段爺倒也並未拒絕,隻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跟在了葉瑾身後一步遠的距離。
葉瑾也並未留意,隻徑直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可真是個美人呢,段爺,你快來啊。你瞧瞧她,容貌模樣已經是極美,不知道脫了這一身衣裳之後,會是何等的令人驚豔呢……爺,可要奴家幫你?”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段爺的聲音漫不經心,卻比方才更清冷了許多。
“奴家這不是想著,這樣絕色的美人兒,應當讓段爺早些嚐個鮮嗎?”
話音剛落,卻似是驟然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驟然拔高了聲音:“你……”
“你不是段爺!你是誰?”
隨後,便是“嘭”地一聲,似是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
沈錦嫿聽裏麵的動靜,便飛快地走了過去,掀開了簾子。
簾子之後,葉瑾摔倒在地,神情痛苦。原本應當躺在床榻之上的抱珠已經起了身,手中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劍,劍尖直指葉瑾。
唯有蕭桁,似是置身事外一般,漫不經心地站在一旁,隻略略掀了掀眼皮,欣賞著葉瑾痛苦掙紮的模樣。
葉瑾麵色泛白,目光卻是落在了抱珠的身上,幾乎將牙咬碎了:“你不是沈錦嫿!”
說罷,似是聽見沈錦嫿進屋的聲音,飛快地轉過頭朝著沈錦嫿看了過來:“還不趕緊叫人!”
聽葉瑾這般氣急敗壞地叫沈錦嫿去叫人,蕭桁驟然笑出了聲來:“唔,你是叫她,去幫你叫人嗎?”
葉瑾頓時明白了過來,似乎也瞧出蕭桁才是這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個,便抬起眼朝著蕭桁看了過去:“你究竟是誰?我可不記得,我曾經得罪過你。”
“你是為了沈錦嫿而來?你也瞧見了,沈錦嫿不在這裏,這人,壓根就不是沈錦嫿。且,你們以為,將我製住,你們就能夠平安無事地離開這兒嗎?”
“這醉歡樓是我們的地方,裏裏外外都是我們的人,我與外麵的人約定好了時辰的,若是我到時候沒有出去,你們便是插翅也難飛。”
葉瑾說著,手微微動了動。
隻是手剛一動,一支暗器就徑直朝著她的手射了過去……
“啊!”葉瑾尖叫了一聲,沈錦嫿便瞧見那暗器徑直穿透了葉瑾的手腕,將她的手釘在了地上。
“來人!來人!”葉瑾見此情形,索性破罐子破摔,高聲叫喊了起來。
隻是她的話音一落,卻就聽見外麵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尖叫聲、腳步聲、東西落地發出的破碎聲,一時之間,似是熱鬧無比。
沈錦嫿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麽,隻轉過頭看了蕭桁一眼。
蕭桁卻安撫地回了她一眼,便又看向了葉瑾:“你還想叫人嗎?叫吧!你盡管叫就是,我倒是要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葉瑾因為疼痛而變得慘白的臉上染上了幾分驚懼,神情變幻莫測:“你究竟是誰?你可知,這醉歡樓後麵的人,是誰?”
“醉歡樓後麵的人是誰,我並不怎麽在乎,我隻知道,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說罷,卻轉過頭看向了沈錦嫿:“嫿嫿,這人,你想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