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
葉瑾卻猛地變了臉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今日竟會說這個?要不,要不我們去找掌櫃?讓他不要再說了?”
沈錦嫿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葉瑾今日帶她來這裏的緣由,淡淡地看了一眼葉瑾:“早就聽聞這位說書先生連皇親國戚都不怕,你也說了,上一回,他還說了晉陽公主的那些事情,卻也完好無損地呆在這裏,又豈會買我們的賬?”
“那怎麽辦啊?”葉瑾一臉慌張:“要不,咱們不吃了?咱們走吧?”
“走?為何要走?我餓了,咱們點的東西應當馬上就要上了,自然要吃完再走的。”
“可是……”
沈錦嫿笑容淺淡:“葉姐姐怕什麽?他說的是我,我都沒怕。不必擔心,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自然會有人說的,堵得住一張嘴,我還能堵上整個西遙城中百姓的嘴嗎?”
“我倒是想要聽一聽,他究竟是怎麽說的。”
葉瑾見沈錦嫿這樣坦然,眼中倒是忍不住有些疑惑,盯著沈錦嫿看了好一會兒。
“葉姐姐瞧我做什麽?聽書吧。”
葉瑾這才一臉惶然難安的表情,轉過了頭。
說書先生接著道:“不過聽聞之前盛府那位二公子多情名聲在外,數位紅顏知己都對他情根深種,想來,應該不是不行的。”
“隻是後來盛二公子遇著這位沈小姐之後,卻是浪子回頭,拋卻了所有的紅顏知己,一心想要求娶佳人。卻不曾想啊,在洞房花燭夜,卻被這位佳人給擺了一道。”
“所以,咱們回到之前的問題上,為什麽沈小姐要這麽做呢?親都成了,卻突然反悔,怎麽也得落得一個被休或者是和離的名頭,這以後再想嫁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小老兒多番打探之下,才知道,沈小姐大怒悔婚的原因,竟是因為,大婚之夜,盛二公子與友人大罪,有人鬧洞房,闖進了新房。沈小姐覺著自己受了侮辱,因而便拍拍手,說……我不嫁了!”
沈錦嫿嘴角勾了勾:“嗯,倒是十分中肯,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錦嫿!”葉瑾一臉擔憂。
下麵已經有議論聲傳了上來:“就為了這個?這位沈小姐未免也太過小氣了吧?”
“你們是不知道,這位沈小姐家中家財萬貫,素來嬌縱,這西遙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實在是意料之中了,就是苦了定安侯府那位公子,平白無故地遭此一難。”
“這樣的母老虎,以後還有誰敢娶啊?”
樓上葉瑾和沈錦嫿都聽得十分清楚。
“錦嫿,你莫要難過,這些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這樣胡言亂語……”
沈錦嫿笑了笑:“我不難過啊,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了,左右,我沈府家財萬貫,也餓不死我,怕什麽?”
“……”葉瑾滿肚子寬慰的話,卻沒有機會繼續說下去,隻得默默看了沈錦嫿一眼,總覺著,今天的沈錦嫿有些奇怪。
若是以往,聽到這樣的話,隻怕她早已經拍桌而起了,今日怎生這麽平靜。
雅間的門被敲響,沈錦嫿揚起一抹笑來:“應該是東西來了。”
微雨將門打了開來,果真是小二送東西過來。
將東西擺放好,沈錦嫿便自顧自地動了筷子。
樓下的說書先生已經在盤點沈錦嫿之前任性妄為的樁樁件件:“聽聞這位沈小姐,對吃食衣裳那些都十分挑剔,此前一次去酒樓吃東西,她吩咐人做魚,隻取魚腹那二寸肉,一盤子糖醋魚,用了十來條魚。”
“還聽聞,之前她府中有繡娘給她做了一件衣裳,她穿上了之後,就說有東西硌得慌,結果繡娘裏裏外外查找了無數遍,隻發現衣裳裏麵有一個,極其小的線頭。就因為如此,她叫人將那繡娘打發出了沈府……”
下麵議論聲一片,都是說沈錦嫿刁蠻的。
沈錦嫿嗤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吃著麵前的**酥。
卻隻聽見一聲巨響傳來,隨後便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出什麽事了?”
葉瑾蹙了蹙眉,沈錦嫿也有些好奇,兩人忙朝著外麵望去,就瞧見那說書先生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驚堂木掉在了一旁,跟前的長桌也已經斷成了兩半。
那長桌跟前,站著一個黑衣男子,男子麵無表情地收起手中的劍,將劍插回了劍鞘。
“這是誰啊?幹什麽啊?”大堂中的客人大多站起了身來,靜觀事態發展。
那說書先生也已經回過了神來,皺著眉頭盯著那男子:“你是何人?作何劈我桌子?”
那黑衣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家主子問你,是不是隻會說這些亂七八糟胡編亂造毀人名聲的東西?”
“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如何胡編亂造了毀人名聲了?”說著,麵上漸漸染上幾分譏誚:“你該不會是那位沈小姐的姘頭吧?若不然,為何要幫她出頭?”
雅間之中,沈錦嫿眉頭蹙了蹙,那說書先生之前說的那些,她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觸,隻是如今這說書先生張口就是她的姘頭的,卻未免有些過分。
“我家主子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敢回答?”
“我有何不敢回答的?”說書先生慢慢爬了起來,坐回了椅子上。
黑衣男子隻定定地看著他:“你說沈小姐是因為有人闖了新房所以悔婚,那你可有說清楚,那些闖入新房的人,字字句句都是在調戲沈小姐?”
“你說你句句屬實,那你可知道,盛文澤之前在沈老爺麵前指天發誓,不會再和外麵的女人有所瓜葛,結果轉眼就違背誓言,在外麵養了外室不說,還讓外室懷了身孕。嫡子未出,庶子倒是先有了。你覺著,這樣的人值得嫁?”
“且你說沈小姐嬌縱奢侈,衣裳吃食都要用最好。那我問你,你若是有家財萬貫,還會出吃那粗糠野菜?還會穿那粗布衣裳嗎?”
“誰有錢還會用那些啊?”下麵不知是誰應了一句。
“既如此,沈府富貴人人皆知,沈家小姐為何就不能吃穿好一些了?”
擲地有聲。
葉瑾卻是有些呐呐地轉過了頭來:“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