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見他急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現在天都還沒有黑,你讓我如何將你送進去?”
見沈雲安一下子變得沮喪起來,沈錦嫿才又接著道:“再等等吧,等著天黑了,大家都歇下之後,我叫人去福壽堂尋你,到時候將你帶過去。”
沈雲安連連點了點頭,點完頭,卻又有些擔憂:“可是,福壽堂那邊守備森嚴……”
“放心好了,我身邊的丫鬟武功也不錯,將你從福壽堂帶走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的,你回去等消息就是。”
沈雲安這才安了心:“好,那我就回去了。”
說著,便站起了身來,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卻還是忍不住轉過了頭:“錦嫿姐姐,你的丫鬟約摸什麽時候來帶我走啊?”
沈錦嫿哭笑不得,隻得道:“現在也不知曉具體的時辰,等著到了時候我看情況吧。好了,我答應了你的事情就定然會做到的,你且安心吧。”
沈雲安嗯了一聲,這才出了門。
沈錦嫿回了後院,就瞧見桌子上放了一筐子杏。
目光落在那杏上,腦中卻突然回響起了蕭桁的聲音:“搬過來我才發現,宅子裏麵倒是還種了不少花草果樹,桃子李子都已經掛了果,過幾天,杏也該熟了,到時候摘些給你送過來。”
沈錦嫿愣了愣,驟然發現自己在想什麽,隻連忙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將蕭桁的聲音從腦海之中趕出去一般。
“這是誰送過來的?”
門口值守的丫鬟連忙應著:“是主院那邊送過來的。”
沈錦嫿正要鬆口氣,卻又聽見那丫鬟接著道:“聽聞是楚王爺叫人送到府上的,說是他府中的杏熟了,摘了好幾大筐,也吃不完,就叫人送了兩大筐過來,讓大家嚐嚐鮮。”
沈錦嫿腳步猛地一頓,驟然想起那日爹爹的話,蕭桁是王爺,是當今陛下的親兒子,無論是以後他的下場如何,他也斷然不是她的良配。
沈錦嫿咬了咬唇,她前世便是沒有聽從爹爹的話,執意嫁給了盛文澤,到頭來,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如今,蕭桁的情形也的確如爹爹所言那般,即便是他不願,可是身為陛下親子,朝中握著兵馬的王爺,他也已經卷入了那場權勢鬥爭。
若是他勝了倒還好說,若是他敗了……
定然會牽連家人。
如果她嫁給了他,到時候,說不定連沈府也要受到牽連。
前世就因為她的緣故,讓爹娘哥哥都慘死,這一世,她好不容易避開了盛文澤,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沈錦嫿咬了咬唇,盯著那筐杏看了良久,才吩咐著抱珠:“前段時間廚房那邊就送過新鮮的杏過來,我貪吃,多吃了兩顆,便覺著肚子有些不舒服。如今看著這杏子也還有些發怵,你們拿去分了吧。”
抱珠悄悄覷了覷沈錦嫿的神色,隻低聲應是,拿了那筐杏離開了。
沈錦嫿徑直進了裏屋,在軟榻上躺了下來,隨手拿了一本賬冊翻開來瞧著,隻是看了半天,卻似乎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沈錦嫿抿了抿唇,麵色隱隱有些發白。
前段時日,經由那些事情,也聽了蕭桁心中的真心話,她倒是的確對蕭桁有幾分心動,蕭桁那樣的人,容貌極好,且處置果決,待她也極好,讓她覺著,可以依靠。
喜歡上他,似乎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可是,也僅僅隻是心動而已。
沈錦嫿咬了咬唇,他再好,也終究是自己碰觸不得的人。
就這樣吧。
以後,再也不要同他見麵了,即便是不得不見,也應該謹守自己的本心,就當他,隻是一個尋常認識的人罷了。
沈錦嫿閉上眼,隻覺著心中有些發緊。
“小姐,該用晚飯了。”身側傳來微雨的聲音。
沈錦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朝著飯廳走去,在桌子旁坐了下來,等著抱珠給她盛飯布菜的間隙,沈錦嫿便開了口:“今日三叔想要綁架我雖然沒有成功,隻是這件事情未必就這樣完了,三叔手中的鋪子如今被盡數收回,第一個要鬧的,定然就是三嬸。”
“我擔心三嬸會對我不利,從今天晚上開始,含玉你便在我屋中歇吧,我叫人在我的床邊安一個矮榻。”
含玉倒是並未覺著有什麽,隻低聲點頭應了下來,倒是端著飯回來的抱珠腳步微微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錦嫿一眼,卻又飛快地低下了頭,將飯放在了沈錦嫿麵前。
用完了飯,沈錦嫿便又回了屋中,重新拿起賬本看了會兒。
見微雨和含玉在屋中打點一切,沈錦嫿才抬起頭來低聲問著:“抱珠呢?”
“去洗衣房拿小姐的衣裳去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想著,先前她的表現已經十分明顯。
抱珠是楚王的人,自然是知曉,楚王夜半三更跑來她房中的事情,且楚王幾乎隻在抱珠值守的時候過來,是因為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她讓含玉每日夜裏在她床榻邊侍候,自然就是不想讓楚王再過來的意思。
隻怕抱珠此時已經去同楚王稟報了這件事情了吧?
沈錦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楚王會如何想?
不過,不管他怎麽想,也已經同她沒有多少幹係了。
她下定了決心的事情,便不會再改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錦嫿將賬冊看完,就已經到了滅燈十分。
“小姐,該歇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卻沒有動作,隻將含玉與抱珠叫了過來:“待會兒,抱珠去福壽堂,帶上沈雲安,帶著他繞過宗祠那邊的守衛,將他送到宗祠之中去。”
抱珠應了聲,沈錦嫿又看向了含玉:“含玉帶著我,悄悄繞到宗祠後麵,我倒是想到知道知道,這兩父子,究竟會說些什麽。”
兩人皆應了下來,便各自開始行動了起來。
沈錦嫿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含玉攬住她的腰,用輕功帶她到了宗祠背後,沈錦嫿剛剛藏好,就聽見宗祠裏麵傳來了三叔帶著警惕的聲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