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沈雲安離開了,沈錦嫿才漫不經心地靠在了椅子上,神情帶著幾分興味。
因著此前三嬸算計她的緣故,自打沈雲洲住進福壽堂之後,她就已經暗中收買了侍候沈雲洲的丫鬟,即便是沈雲安不來同她稟報,要不了多久,她也能夠收到消息。
隻是,沈雲安此番特意前來,同她說起這樁事情,倒是有幾分意思。
也不知道,沈雲安這樣做,究竟是別有用心,還是真的,因為她最近對他不錯的緣故,所以改邪歸正了。
沈錦嫿將含玉喊了進來:“你暗中去詢問一下福壽堂那邊的下人,最近,沈雲安有沒有見過什麽人,亦或者,是做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
含玉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沈錦嫿又叫了抱珠進來:“此前我叫你安排人算計三夫人的弟弟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小姐放心,已經在進展之中了。”抱珠低聲應著:“奴婢找了一個在外麵混得還不錯的地痞無賴,讓他叫人去偷了三夫人的四弟的錢袋,隨後他便又親自去將錢袋追了回來。”
“三夫人那位四弟本就是個喜好結交一些狐朋狗友的人,見狀便將那地痞無賴引以為知己,那地痞無賴在那片地方混得不錯,帶著三夫人的四弟到處吃喝玩樂,博得了他的信任。”
“隨後,那地痞無賴就帶著三夫人的四弟去了沈府旗下一個賭坊。奴婢事先就借著小姐的名號,給那賭坊老板打過了招呼。三夫人的四弟前幾次去,都贏了不少,後來去的就愈發頻繁了。”
“隻是第五次的時候,就開始輸了。三夫人那四弟性子紈絝,且也十分倔,便和那賭坊杠上了。前日奴婢去找那地痞無賴打聽,就聽說,三夫人的四弟已經欠下了賭坊二十多萬兩銀子的賭資了,還抵押了好幾處鋪子的地契。”
沈錦嫿嘴角微微勾了勾:“事情辦的不錯,你可打探過,三夫人那位弟弟,能夠輸得起多少銀子?”
“據那地痞無賴講,三夫人的四弟因為沒有插手府中的生意,平日裏手中的銀子並不太多,抵押的那幾處鋪子的地契,也是他回府偷來的,那幾處鋪子,都已經是三夫人娘家收益最好的那幾間了。他隻怕現在,也沒有多少東西能夠輸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今日三夫人來過府上,刻意叮囑沈雲洲,若是他舅舅尋上門來,讓他不要見。”
沈錦嫿眯起眼來:“我估摸著,應當是三夫人的那位弟弟輸了銀子,抵押了地契,心中已經開始發慌。害怕事情暴露之後惹怒了家人,所以才求到了三夫人那裏,所以三夫人才這樣匆匆忙忙地跑來。”
“你去查一查,是不是有此事。若是有此事……”沈錦嫿嘴角勾了勾:“就讓賭坊那邊的人注意著,可以開始追債了。畢竟二十多萬兩銀子了,也並不是什麽小數目,可不能再借了。”
抱珠明白過來,連忙頷首應了。
“若是他還不起,就將人扣押下來,派人去三房那邊找三夫人,問一問三夫人,他弟弟欠債的事情,當如何處置。”
“三夫人若是不應,那就鬧到她娘家好了。”
抱珠“嗯”了一聲,卻是有些遲疑:“隻是那賭坊是沈氏的賭坊,這件事情也並不是秘密,隻需要問上一問便也能夠知道,三夫人會不會讓賭坊那邊就此作罷?”
沈錦嫿嘴角一勾笑了起來:“那賭坊是爹爹手中的,又不在三房手中。她有什麽資格,讓賭坊就此作罷。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二十多萬兩銀子呢,若是誰都這樣攀著關係來讓爹爹就此作罷,那還做什麽生意。”
“親兄弟,也得要明算帳,不是麽?”
沈錦嫿笑容中帶著幾分算計:“且就是因為這賭坊是沈府的,才最好呢。”
見抱珠麵露不解,沈錦嫿便接著道:“這賭坊是沈府的,可是卻不在三房手中,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利益分割隻有咱們沈家的人自己知道。可是三夫人娘家的人卻是不懂的啊,他們隻知道,這賭坊是沈家的,三夫人是沈家的夫人。”
“所以,他們定然會讓三夫人去處置這件事情,若是三夫人處置不了,你覺著,她娘家的人會如何想?”
抱珠沉吟了片刻:“會覺著三夫人沒有盡心,覺著三夫人嫁了人之後,就不認他們娘家人了。”
“是啊……”沈錦嫿嘴角微微翹著,麵上帶著笑,神情卻是無比的淡漠:“且三夫人娘家兄弟弄出這麽大一樁事來,欠了這麽多銀子。三叔定然也會覺著很煩躁……”
“加之之前三嬸做的那樁糊塗事,夫妻之間,即便是有再深的感情,也斷然經不起這樣的消磨。”
“到時候,三嬸落得一個裏外不是人的下場,我倒是要瞧瞧,她又會如何處置。”
抱珠明白了過來,隻垂頭應著:“奴婢知曉該怎麽做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去吧。”
沈錦嫿看了會兒書,含玉就回了屋:“奴婢去打聽過了,雲安公子這段時日每日裏除了去族學,就幾乎都呆在福壽堂中,偶爾去陪著老夫人用個飯,大多數時候都在屋中看書寫字,看起來倒是十分規矩。”
“他身邊一直有下人貼身侍候著,倒也並未見著他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見過什麽特別的人。”
沈錦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既如此,那便是他多想了嗎?
興許前世的時候,沈雲安會背棄沈府,投奔到盛文澤的手下,便是因為在沈府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對待,這才奮起反抗,做出了那樣極端的決定。
這一世因為她的重生,她性子變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事情。
如今沈雲安在這宅子裏,日子過的倒也十分安穩,沈府上下待他都還算不錯,且她也許諾以後會給他尋好差事。
所以,沈雲安是真的……變好了嗎?
含玉覷了沈錦嫿一眼:“奴婢方才在福壽堂,倒是見著雲洲公子又在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