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祖母，此事交給我就是了，你們放心好了，我定會很快就找到盛文澤的把柄的。”
“行吧。”沈老夫人點了點頭，卻又瞥了沈錦嫿一眼：“此事關係重大，你可千萬不能再像以前那麽毛毛躁躁的了。”
沈錦嫿忙不迭地頷首：“我明白的。”
出了福壽堂，沈清風才又看向了沈錦嫿：“從明日起，族學你就不必去了，明日一早你就來找我，我帶你一同去鋪子上轉轉。”
沈錦嫿連忙應了下來，笑得眉眼彎彎：“是。”
沈清風的目光落在沈錦嫿那張豔麗的有些過分的臉上，又蹙了蹙眉：“隻是你一個女子，若是這樣的裝扮，在外行走，著實有些不便。”
沈錦嫿眨巴眨巴眼：“我也可以穿男裝，作男子打扮的。”
“作男子打扮？”沈清風嗤笑了一聲：“得了吧，你瞧瞧你哪兒像是個男孩子？你真以為外麵那些人都是瞎子嗎？行了，到時候你輕易從簡，假扮成丫鬟就好了。”
“哦。”沈錦嫿癟了癟嘴，卻也老老實實地點了頭：“聽爹爹的就是。”
沈錦嫿興致頗高，第二日一早，早早地就起了身。
微雨取了一件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過來，沈錦嫿一瞧，想起昨日裏沈清風的交代，連忙搖了搖頭：“不行的，今兒個我要同爹爹一起出門做事，如今外麵難民太多，爹爹怕我在外麵行事惹上麻煩，讓我輕易從簡，作丫鬟打扮就是，你去管家那裏給我找一身合身量的丫鬟衣裳來就是。”
微雨詫異地看了沈錦嫿一眼，卻也連忙點了點頭，出了門。
沈錦嫿自個兒將那襦裙拿了起來，撇了撇嘴，神情沮喪：“隻怕以後都很難穿這麽好看的衣裳出門了……”
不過轉眼間，卻又眉開眼笑：“不過能夠跟在爹爹身邊做事，不能穿好看的衣裳也沒關係了。”
過了一會兒，微雨就取來了丫鬟的衣裳，一麵給沈錦嫿穿著，一麵壓低了聲音道：“這衣裳是準備給府中丫鬟穿的，雖然身量合適，隻是布料卻到底不如小姐平日裏穿的那些衣裳舒服，小姐忍一忍，奴婢已經同管家說了，讓他尋一些好些的布料來，給小姐按著丫鬟的衣裳樣式做幾件衣裳。”
“好看不好看倒是另說，至少穿起來舒服一些。”
沈錦嫿眯了眯眼，頷首應著：“還是我家微雨體貼。”
穿好衣裳，沈錦嫿在梳妝台前麵坐了下來，歪著腦袋盯著鏡子裏的人看了半晌，才道：“今日就不塗抹胭脂水粉那些了，就隨意拿一支素淡一點的簪子給我簪上吧。”
說完，才又自顧自地道：“好在之前因為葉瑾的緣故，我這裏倒也有些素淨的衣裳首飾……”
打扮妥帖了，沈錦嫿便匆匆趕去了主院。
大哥和大嫂已經在了，沈雲釗見著沈錦嫿的模樣，微微揚了揚眉：“今日妹妹這一身打扮，倒是有些意思。”
卓雨霏也笑了起來：“錦嫿長得好看，穿什麽都是好看的。”
沈錦嫿頓時揚了揚頭，一臉得意地看向沈雲釗：“還是嫂嫂會說話。”
說完，便又湊到了沈雲釗跟前：“從今日起，我就要同大哥一樣，跟在爹爹和大哥身邊做事了，還請大哥多多照顧啊。不過大哥可也得要加把勁兒啊，萬一同樣的事情，我卻把大哥比了下去，大哥麵子上多過不去啊。”
沈雲釗哈哈笑了起來，抬起手來彈了彈沈錦嫿的額頭：“這樣的話虧你也敢說出口，雖然近來爹娘都在誇讚你，說你長進了許多，可是我到底也比你多吃幾年飯啊，就你，還敢說把你比下去了，口氣倒是不小，到時候可別哭。”
沈錦嫿朝著沈雲釗吐了吐舌頭，一副頑皮模樣。
沈清風瞥了兩人一眼：“走吧，該出門了。”
說罷，就抬腳出了門。
沈錦嫿與沈雲釗連忙跟上，出了沈府，上了馬車，沈錦嫿才低聲問著：“爹爹，我們今天先去哪兒啊？”
沈清風低聲應著：“近日來，進城的難民與日俱增，城中受影響最大的，便是糧行，先去糧行瞧瞧。”
沈錦嫿點了點頭，馬車拐了個彎，馬車外麵便已經隱隱約約有難民哭嚎的聲音傳來。
沈錦嫿悄悄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就瞧見路邊有一個中年男子正抱著一個老婦人大聲哭喊著，那老婦人似乎已經落了氣，麵色灰白一片。
“真可憐。”沈錦嫿抿了抿唇，將馬車簾子放了下來，有些不忍看這樣的場麵。
沈清風卻隻淡淡地道：“天災人禍，北地那些官員，本該為人父母官，為百姓當家作主，卻將人命視為草芥。”
“不過，這樣十惡不赦之人，終會遭到報應的。”
沈錦嫿點了點頭，沒有再吭聲。
西遙城的糧行都集中在幾條街上，沈錦嫿隨著沈清風一同先到了毓秀街，下了馬車，便瞧見毓秀街上的沈氏糧莊緊閉著大門。
旁邊的好些糧行倒是都開著門，外麵排滿了隊，都是一些來買糧食的人。
“昨兒個一鬥米才一百一十錢，今天怎麽就兩百錢了？”
“多買些吧，這米價一日比一日高，說不定晚些時候就又漲了。買上個夠一兩個月的米放著，總比餓死來得強。”
“這些天殺的難民，他們一進城，咱們連米都吃不起了。”
沈錦嫿眯了眯眼，隱約記得，抱珠此前稟報的，難民進城之前，一鬥米不過十多錢而已，轉眼之間，便已經翻了近二十倍。
沈清風帶著兄妹二人從後門進了沈氏的糧莊，沈錦嫿才低聲詢問著：“為什麽咱們家的糧莊不開門啊？”
“糧莊中存糧十分有限，爹爹也在等著糧食價格再漲一些，百姓買不起米的時候，再開門原價售出，能夠幫些人就幫些人吧。”
“不過現在外麵也已經有許多人在謠傳，說咱們囤積著糧食，準備坐地起價了。”
沈錦嫿應了一聲，卻聽著沈清風開了口：“你們不必進來，你們去瞧瞧外麵今日是什麽情形吧，看完之後，來同我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