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話落,陸雲霆幾乎是第一秒就看向顧澄,目光裏滿滿的審視與危險。

顧澄有刹那間的震驚,不是震驚陸雲霆看向她的目光,實在是沒想到陸雲麒是怎麽下的黑手,這節奏是真要把人送走?

而這個表情恰好落在陸雲霆的眼睛裏,在他看來這就成了心虛。

他眸子斜看向顧澄,一字一句冷冷問道:“你深更半夜同意來我這兒,不會是陸雲麒故意布的疑陣吧?讓你來假意跟我談判,實則他是要趁這段時間去找白信和敲定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情。如果是這樣……”

他越說聲音越寒涼,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你今晚還真就走不了了。”

陸雲霆這一瞬的陰冷,讓顧澄忍不住都打了個哆嗦。之前他還算好說話,這會兒估計是真生氣了。陸家人,就沒人是真正的酒囊飯袋,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那種家族熏陶下的威嚴和壓力就撲麵而來。

顧澄有瞬間的想要後退,但她忍住了,如果這個時候她心虛了,她今天就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對上陸雲霆的視線,顧澄緩緩啟唇,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道:“那七少還真不了解你的弟弟,他很難信任一個人,能被他信任的他都護著,根本不可能讓我來冒險。

七少想從我這兒下手,不也是看中的這一點嗎,不然以七少的身份,想找什麽樣的人接近阿麒都很容易,也沒必要連之前答應給馮若和司家的榮興百分之二十股份,都不惜全給我。”

顧澄每說一句話,陸雲霆的眼睛就眯起一分,他很想從她那雙大大的眼睛裏看出哪怕半點兒的弄虛作假,那他今晚一定要讓她後悔聯合陸雲麒來騙他。

但是顧澄就那麽站在那兒不躲不閃,甚至還能在陸雲霆越來越壓迫感十足的眼神裏緩緩勾起唇角。

兩個人對峙,看的就是耐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看到底最後誰先扛不住。

屋中的其他人看著兩人對峙大氣兒都不敢喘,渾身上下隻有眼珠兒會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打量。

司寒月有那麽一刻想要把顧澄帶走,卻被馮若死死地攔住。

司寒月想說顧澄就一個小丫頭,別被陸雲霆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但對上馮若有些傷心還有些懇求的眼睛,他硬是被定在了原地沒敢再動作半分。

最後房間中突然傳出一聲爽朗的笑,陸雲霆指了指顧澄,“小丫頭,可以啊,有膽子。”

顧澄也跟著笑起來,但笑意不達眼底,“要是沒點膽子,怎麽敢在阿麒的眼皮子底下跟七少談合作。”

陸雲霆笑著搖頭,手指了指顧澄,“你,好樣的,我喜歡。”

若是說之前陸雲霆還隻是對顧澄有那麽一絲半點兒的意思,那這會兒可以算是興趣濃厚了。

一個長得漂亮,有膽子,還有些小聰明的女孩子,哪個男人會不喜歡。

顧澄覺得陸雲霆真是夠晦氣,快到一身老人味兒的年紀了,還想著老牛吃嫩草。

但眼下都是這個狀況了,顧澄難免不在心裏暗罵一句陸雲麒,非要這個時候搞什麽事情。

隻是埋怨的話都沒來得及在腦中轉一個圈兒,陸雲霆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九弟】來電字樣,陸雲霆的眼中閃過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厭惡。

電話接通,陸雲霆不陰不陽地說道:“九弟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不會是想跟我敘兄弟情深吧?”

那邊陸雲麒沒有拖泥帶水,直接了當的說道:“讓顧澄回來,這麽晚了她在七哥那兒不合適。”

陸雲霆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澄,用口型跟她說:“要我留你嗎?”

顧澄麵不改色,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攥緊了,她微微勾唇,同樣用口型說道:“七少恐怕留不住。”

果然下一秒,就聽陸雲麒沉穩中已經帶著威脅意味的聲音響起,“港城這邊其實挺亂的,我在港大上學的時候,交過不少幫派裏的朋友,他們總說,港城每天都會有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失蹤,死亡,這其中不乏豪門子弟,官宦家庭。”

“你威脅我?”陸雲霆剛剛還勾著的唇角瞬間扯平,“九弟這是忘了去年是怎麽出的車禍了?說話辦事兒還是這麽麽分寸。”

陸雲麒就像是沒聽見陸雲霆的挑釁,說出的話卻加重了語氣,“七哥有跟我閑聊的時候不如先讓我未婚妻出來,你不會想要見識一下港城的幫派。”

陸雲霆是個敏感多疑的人,陸雲麒說著話,陸雲霆就感覺他似乎就在附近。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拉開別墅的窗簾,透過高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他所住的別墅外麵人影憧憧。

陸雲霆有些看不真切,他眯了眯眼睛,當視線適應了外麵的黑暗,他居然看到足有幾十個穿著黑翼黑褲的人,隱匿在黑暗中,隨時保持進攻的狀態。

而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手裏都帶著槍,黑洞洞的槍管上麵長出了一截兒,竟然是消音器,看上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肅殺的冷氣。

陸雲霆眼眸瞬間黑沉,陸雲麒他真敢做。

他對著周成擺了擺手,“外麵那些人都錄下來,發給我爸,讓爸看看他予以厚望的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對兄弟姐妹都能下得去手。”

如果不是現在的場合有些不太對,顧澄真的很想笑出聲,都這個年紀了,還跟家長告狀呢?

但想笑也隻是一瞬間,他男朋友都擺這麽大的陣仗來接人了,她也得趕緊配合著。

走到陸雲霆的身邊,顧澄淡淡道:“七少,我覺得我該回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因為我跟阿麒起衝突,這步棋不是什麽好棋。”

陸雲霆這才從窗外收回視線,深深地看向顧澄,“我現在是真不知道你口中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了。顧澄,小小年紀可不要心眼兒太多,早慧的人往往都早夭。”

顧澄笑道:“我會引以為戒的。借用七少的一句話,關係建立在利益之上,自然是誰給我的利益多,我就是誰那一邊的。

七少有這個時間,不如打聽下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底還在不在白信和手裏吧。”

撂下一句話,她從容的走出別墅大門,周成想要攔,但看到外麵人影幢幢又默默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