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巫鎮道:“麻煩大夫了。”

“應該的,應該的。”

大夫起身,丫鬟引著他出去,寫方子抓藥,再送藥回來。

不過桑雲亭這個毛病方便,不用臨時配藥熬藥,屬於特別簡單常見的問題,大夫藥箱裏,有現成的藥。

過了一會兒,小紅就送大夫回來了,帶回了藥膏。

一塊帕子,折疊起來,藥膏抹在裏麵,敷在眼睛上就行。

“來。”巫鎮道:“你躺下。”

桑雲亭乖乖躺下。

“閉上眼睛。”

“嗯。”

桑雲亭閉上眼睛,聽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塊溫熱的帕子便落在了眼睛上。

“好了。”巫鎮道:“就這麽睡吧。大夫說,這藥膏最好是敷一夜……明天早上起來,藥力就吸收的差不多了,眼睛也無礙了。”

桑雲亭哦了一聲,然後有些糾結。

“那……”桑雲亭遲疑道:“晚上我睡著了,會亂動的。”

她可沒有那麽淑女。現在人是清醒的,還可以四平八穩地做出睡美人的姿勢來,等到睡著了,那可就不好說了。

翻騰打滾,晃來晃去,什麽姿勢都有可能出現。

等明天起來,那還不是一床的藥膏。

想想都覺得慘不忍睹。

萬萬沒想到,巫鎮道:“你放心睡,我守著你。”

“啊?”

桑雲亭驚了驚了一下,差一點就要爬起來。

但是立刻就被巫鎮按住了。

“你現在是病人,休息。”巫鎮麵無表情,冷酷無比的命令:“睡覺。”

桑雲亭不動了,她能想的出來,巫鎮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

可無論他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也是為了自己好。

桑雲亭還是懂好壞,知好歹的。

巫鎮,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從不曾傷害過她。即便有時候有些別扭,但一樁樁一件件的算起來,他沒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

相反的,在每一件事情上麵,都給足了自己麵子和裏子。

就算巫鎮心裏愛的是淑妃,愛屋及烏吧,自己也該知足了。

這樣的男人無論在哪裏,都是百裏挑一了。

“老爺。”桑雲亭道:“你對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

巫鎮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你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就不必有愧了。”

這話簡直指桑雲亭的內心。

甚至一時間不知道他是隨便說說,還是意有所指。心虛的人,難免覺得別人隨意的一句話,也是指桑罵槐。

但是桑雲亭正在做的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被任何情緒和人所左右,所以她非常冷靜地說。

“老爺你放心吧,我既然嫁給你,就打算安心做巫夫人。在我心裏,誰也不如老爺。”

小紅本來還在一邊伺候的,聽了兩句聽不下去了,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在這之前,也沒少聽旁人說閑話,自己偶爾也說說閑話。

大抵那意思都是,如花似玉一個大姑娘,要嫁給一個太監,真是可憐。還是個惡名在外的太監。

可如今,看著巫鎮對桑雲亭的態度,她突然覺得,好像嫁給太監也沒那麽可怕。

不能生兒育女當然很遺憾,可是丈夫如此寵愛,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了。

大不了過段時間去領養幾個孩子,這也沒什麽。還能找好看的領養,想要什麽樣的,就有什麽樣的。想要幾歲的,就有幾歲的。

桑雲亭覺得讓巫鎮守一夜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她今天下午真的哭累了,慢慢的也就睡了。

見桑雲亭睡了,巫鎮也上了床,就躺在她身邊,但是並不躺下來,隻是靠坐著。一邊,讓她的臉靠著自己的腿,另一邊,放了一個枕頭。

隻要桑雲亭一動,立刻就能察覺到。

巫鎮就這麽看著桑雲亭。

看了一會兒,道:“去把鞠明熙叫來。”

外麵便有人應了。

鞠明熙很快就來了,站在外麵道:“大人,有什麽吩咐。”

巫鎮道:“今天我叫你去查的那個人,有什麽消息了?”

“有了一些。”鞠明熙道:“這人是錦衣衛的校尉,在錦衣衛三年了,還算是得重用。他是個孤兒,小時候就在京城裏三條巷混,坑蒙拐騙吃一口飯,後來,因為行事彪悍,在一次意外裏,加入了錦衣衛。”

這種屬於,沒牽沒掛,好使喚,敢拚敢死。

錦衣衛裏有不少就是這種人,不算死士,但是有一點點死士的味道。

平時好吃好喝養著,無事就訓練,有事兒就賣命。

東廠裏也有很多這樣的人。

正經人家的子弟當然也有不少,不過大家都明白,有些事情,不方便。

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光明正大的事情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也是有的。

巫鎮道:“此人品性如何?”

鞠明熙道:“一般,無事時喜歡和人喝酒,去百花樓。在好幾個地方,都有熟悉的姑娘,是百花樓常客。”

“所以……他不僅僅好酒,還好女色?”

“是……但也不是太過分。”鞠明熙道:“蔣子實今年二十五,沒有成家,一個男人,有錢又有時間的時候,和朋友喝喝酒,去逛逛青樓,也是情理之中。”

這賭博喝酒逛青樓,雖然不是什麽好事兒,但也不犯法。

隻要不犯法,問題也不大。

隻要去這些地方的時候給錢,不打架鬧事兒就行。

巫鎮沒有解釋太多,而是道:“你仔細去查一查,今年三月中旬的時候,他在哪裏,做過什麽,務必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鞠明熙莫名其妙,但是非常聽話,立刻就去了。

時間有點久了,但也不是太久。

對東廠來說,查一個人的祖孫三代都可以,別說查半年前了。

鞠明熙走後,萬籟俱寂。

“呼……”

桑雲亭打起了呼嚕。

巫鎮十分無語。

上次同床共枕,也沒見桑雲亭打呼嚕啊,大概是因為哭了一下午,不舒服吧。

巫鎮輕輕地將桑雲亭的臉挪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

呼嚕聲消失了。

桑雲亭的嘴巴動了動,似乎在說話。

巫鎮湊過去,仔細聽了一下。

很含糊,但巫鎮還是聽清楚了,桑雲亭在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