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臉色陰沉地拉著舒博的手,任舒東山紅著臉道歉,就是不開口說話。

舒東林不悅的看著,心道女人就是靠不住,昨天都商量好了,今天送別的時候,說幾句軟和話,將事情揭過去,反正博兒又沒什麽大事,何必還要弄的這麽生分。

“咳咳”

他覺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忙咳嗽一聲,背著手走到白眉身邊,開口道:“大哥,孩子們胡鬧罷了,與你何幹,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誰也不要再提,是不是夫人?”

白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終於沒有當麵反駁,冷冷“嗯”了聲,拉著舒博鑽進馬車。

自始至終,沒人看舒博一眼,更沒人請求他的見諒。

“把我當成空氣人!”

他有些惱,很想惡狠狠說幾句狠話,比如舒豹子你給我等著,下次碰到,我非揍的你死去活來,可是想想自己的情況,又不禁苦笑:由於莫名奇毒的周期性發作,身體已然半廢,此生注定與武道無緣,能不能壽終正寢都難說,還有什麽資格說狠話!

“算了吧,算了吧,逆來順受,忍氣吞聲,本就是弱者該做的,能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還要什麽意氣之爭。”

他默默的勸著自己,長長舒了口氣,好像要將肺腑之中的不平,吐散幹淨,可雙拳卻握的更緊,指甲入*肉更深。

“到了外公家,要聽話,藥邪人大師正在那兒做客,若是有機會,我就帶你見見,說不定真有轉機,藥邪人可是川安最有名藥劑師。”

白眉將他的恨意看在眼裏,卻隻能悠悠歎口氣,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緩緩說道,語氣中抱有極大的希望。

舒博卻搖搖頭,不看好藥邪人。

從記事時起,他就聽說過藥邪人之名,吃過很多據說是藥邪人研製出的秘方,比如現在服的止痛散,可幾乎沒怎麽管用過。

“最著名的藥劑師?”他笑了笑:“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而且據說他脾氣古怪,否則也不會有“邪人”之稱,怎麽可能見我,舒家這小廟,是請不動大菩薩的。”

“舒家廟小,白家卻是大廟。”

舒鳳踏上馬車,展顏而笑。

對於提前趕往白家,她是百分百的讚同,不過並非全為了舒博,反而更多的是為了白慶先。

身為老牌世家,白家人才薈萃,年輕一代自然有不少絕世人物,白慶先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年僅二十五歲,便已達到肉胎八層,成為武道宗師,再加上英俊瀟灑的外表,自然成為未嫁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鳳兒,到白家之後不可輕浮,白慶先乃年輕一輩的十大高手之一,行事向來有法度,要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白眉皺著眉頭,眼角卻多了笑意,女兒在母親的心裏,永遠是天下最優秀的,即便白慶先家世顯赫、戰力超絕,在她心裏卻也並非高不可攀。

“娘”舒鳳撒嬌般喚了一聲,臉刷的紅了!

舒博靜靜的看著,嘴角也綻開笑容,心中卻突然產生些許莫名的悲傷。

*

白成天倒背著手立在庭院中,麵無表情,可目光卻不時閃動,顯示出內心的掙紮,女兒白眉要帶舒博回家探親的消息,他早就收到了,讓他苦惱的是,女兒竟請求麵見藥邪人。

“藥邪人是家主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的,是白家最為尊貴的客人,怎麽可能隨便替人看病,女兒啊女兒,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他在家族雖然也有很重要的地位,可畢竟不是家主一脈,一些事情在做之前,就不得不思慮再三。

“罷了,罷了,怎麽說博兒都是白家的恩人,我就拚著老臉,找家主懇求一番,希望他能看在博兒為白家付出一生的份上,給他一次機會。”

他咬咬牙,一甩衣袖,大踏步走出院子。

**

白須城離紫山五百餘裏,白眉要照顧舒博的身體,不敢走的太快,直用了六天,才看見巍峨的城牆,倒是白家早就接到消息,派人在城外翹首等待多時。

見禮問候之類的事情,與舒博不沾邊,他隻安靜的坐在馬車裏,聽城裏喧囂的人流,而後下車被人引到一處精致的院子裏。

院子中央立著一位老者,穿著極為樸素,額下有幾縷白須,慈眉善目,一見他走進來,就笑道:“可是舒博?幾年不見,都長這麽高了,路途遙遠,本來應該先讓你休息的,可藥邪人大師繁忙的很,隻有今天有些時間,便安排你先見了大師再休息吧。”

舒博對老者並沒有太深的印象,但能引他去見藥邪人的,自然不會是小人物,忙行晚輩之禮,口中道謝連連。

“邪人大師威名遠揚,不僅醫術高超,武道修為更是高深莫測,待會兒見到,一定不要亂說話,謹言慎行四字要牢記在心---”

老者一麵帶他前行,一麵鄭重警告,將一些應有之禮重複兩遍,才口幹舌燥的閉上嘴。

很快,舒博就見到一位相貌清奇的老人,不過灰色的衣褂上,沾著些許說不清的顏色,且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味道濃的甚至有些嗆人。

“這就是藥邪人吧,要不是身上的味道奇特,倒還真看不出邪在哪裏!”

他誹謗一番,暗暗好笑,不過麵上卻謹遵老者吩咐,將所有禮節做足。

藥邪人低著頭,不知搗鼓什麽東西,對舒博的繁文縟節,隻是微微點點頭,並不答腔,直到過了好久,才眯起眼,漫不經心的瞅過來。

不過就這一眼,他就被吸引住了,輕輕“咦”了一聲,越看神情越是嚴肅,最後一把拽起舒博的手腕。

舒博正等的有些不耐,卻被突然抓起手腕,不由嚇了一跳,不過緊接著,就覺身體之中升起一股暖流,暖流過處,無不舒爽,甚至連一直隱隱作痛經脈,都突然之間舒展開來,恢複了常態。

但這種情形並沒持續多久,當暖流經過丹田時,漩渦狀的奇毒突然動起來,射出一屢屢灰色煙氣,將整股暖流吞噬殆盡。

“怎麽會這樣?”

藥邪人大喝一聲,呼的站起來,臉色突然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