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有些豔羨地看向宋儀。
宋儀真的好運道,彈了這麽一首曲子,整個臨安城都為之側目。
宋儀謙遜道:“學生不過隻是隨意彈了一曲,夫子謬讚了。”
徐夫子微微一笑,問道:“你可知道妙音娘子?”
宋儀點頭,“妙音娘子琴技高超,學生自然有所耳聞。”
“那你可知道當初和妙音娘子一同稱為臨安城雙姝的女子是誰?”
聽到徐夫子的問話,宋儀的心中掀起波瀾。
徐夫子怎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宋儀的心思轉了一圈,才說道:“上一輩的事情,學生知曉的並不是很多,不過聽夫子的話,那位女子應該也是才華驚人,琴藝了得。”
徐夫子點頭。
“那位姐姐當初確實是才華驚人,不過你知道她後麵是為何不再出現在臨安城百姓的視野當中了嗎?”
“為什麽?”
“因為她偷盜琴稿,被人揭發。”
偷盜琴稿,被人揭發。
這四個字像是驚雷一樣在宋儀耳邊炸開。
她從前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母親明明會彈琴,卻一直不肯顯露人前,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宋儀當然不會相信自己的母親真的會去做那偷盜琴稿一事,她相信母親當年肯定是被人冤枉的。
因為被人冤枉又拿不出證據,所以母親才會抑鬱不再碰琴吧。
宋儀抬起頭,“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可惜。”
她再無過多的反應。
其他的學生則是炸開了鍋,紛紛開始討論這個女子是誰。
有人選擇直接問徐夫子,徐夫子卻是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當初那位姐姐被發現偷盜琴譜一事之後,就自願在眾人麵前銷聲匿跡,那時她與被盜之人已經商量好了,隻要她永不再碰琴,再不將曾經寫過的琴曲問世,就不會有人再去追究當年的事情。”
徐夫子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在了宋儀的心上。
宋儀明白,徐夫子這是在警告她。
她不允許與自己母親的名字再次被世人提起,更不允許母親的琴曲還存留在世,不然她就要徹底毀了母親的名聲,讓母親死後也不得安寧。
宋儀的臉色煞白,不再言語。
徐夫子滿意地看著宋儀的表情,讓吵鬧的眾人安靜下來,繼續授課。
下午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但是宋儀卻覺得格外漫長。
她要回到宋府,去母親的院子裏麵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的一些線索。
“儀兒,我們一起回去吧!”
見宋儀要走,楊盼盼連忙小跑到宋儀的旁邊。
然而楊芷苒已經極其絲滑地拉住了宋儀的胳膊,她對楊盼盼擺擺手。
“不好意思,儀兒已經答應要和我一同回家了,你找別人吧。”
宋儀失笑,不過楊芷苒這樣確實幫她擺脫了楊盼盼的糾纏,於是宋儀沒有拒絕,跟著楊芷苒出了院門。
隻剩下楊盼盼在後麵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神一點一點變得怨毒。
兩人剛出了院子,一道聲音就喊住了宋儀。
“宋儀!”
宋儀聽見是個男聲在喊自己,回頭望去,便看見金晏柳麵帶憤怒地站在她身後。
宋儀往後退了一步,才不冷不熱地問道:“金二公子有事?”
此時周圍的女學生都還沒有走完,看見金晏柳過來,都紛紛駐足圍觀。
金晏柳一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
“我不過是托瑤兒問問你願不願意幫我彈琴參加天麒書院的考核,你拒絕就算了,你為什麽要羞辱瑤兒?”
“金二公子是不是弄錯了什麽?宋瑤沒有和我說彈琴一事,至於我為什麽羞辱她,你可以問問這裏的其他同窗。”
“你看看,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你這般欺負瑤兒,不就是仗著你是瑤兒的長姐嗎?瑤兒向來知禮數,若不是敬重你,怎麽會任由你欺辱?我今天就告訴你,那琴我不需要你彈了,你趕緊向瑤兒道歉!”
楊芷苒一聽金晏柳說話就怒了,她攔在宋儀的麵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宋瑤被罵那是因為她幾次三番陷害儀兒,跟彈不彈琴有什麽關係?”
金晏柳看著楊芷苒,眉毛一挑。
“你又是誰?我和宋儀說話關你什麽事情?你說瑤兒陷害她?不可能,瑤兒最是心地善良,絕不可能陷害她一直掛在嘴邊的姐姐。”
楊芷苒氣得就要衝上去和金晏柳理論,宋儀將楊芷苒落在身後。
“金二公子是聽不懂人話,你又何必與他多舌。金二公子,你那彈琴一事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聽說過,又何來的拒不拒絕。不過確實,就算你親自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也不會去給你彈琴。”
說完,宋儀便不顧及金晏柳何等反應,帶著楊芷苒便翩翩離去了。
金晏柳到底是顧忌自己的臉麵,沒有追上去拉住宋儀問她是什麽意思,但是他臉色黑如鍋底,一看便知氣得不輕,更是將宋儀給記恨上了。
等出了縣主府,楊芷苒吐了吐舌頭。
“本來以為那金晏柳是個好的,沒想到也是個沒腦子的,今日一見,算是將他從我的頭中徹底摘除了。”
“確實,無論何時,都不要太美化別人,有的時候傳言並非真實,還是要自己親眼見過才知曉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
楊芷苒親熱地挽住宋儀的胳膊。
“就像儀兒一樣,如果不是親身和你相處,恐怕我也被外麵那些不好的傳言給蒙蔽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才在各家的馬車前麵分道揚鑣。
宋儀一回到宋府,就馬不停蹄地去了母親的院子。
因為父親深愛單淳兒,因此單淳兒死後,父親就將單淳兒的院子給鎖了起來,隻有宋儀和宋遠的身上有鑰匙,宋遠的鑰匙給了灑掃婆子,平日裏除了灑掃的婆子,別的人都不能夠進入。
宋儀拿出自己的鑰匙,輕輕插在門上的大銅鎖上麵,隻聽“哢噠”一聲,門就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