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湖心裏的蕩漾
楚翹盯著麵前的酒碗,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凳子,分明前一刻她還在跟璟幽對飲,卻不知璟幽何時已經離開,心下端起那隻酒碗,擰眉想了一會,將酒碗中剩下的酒灑在腳邊,以免別人喝到。
酒中有璟幽摻雜的東西,類似於迷藥的一種,但份量幾乎沒有,隻能維持半盞茶功夫。
他以藥迷住她就這樣匆匆別離,可見十分情況急迫。
璟幽這麽一走,也幾乎坐實了他是拜幽太子的秘密。
一時間楚翹的心中百感交集,不論他是璟幽還是景憂太子,對她來說沒有什麽分別,隻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她又希望他隻是賤民村的璟幽,畢竟血淋淋的曆史告訴她,那些懷有深刻民族仇恨的人,大多都以悲慘收場。
不過讓楚翹在意的事是,原來璟幽竟然是一名製藥配毒的高手,至少絕對比她還要精。
這麽多年,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幾乎很少顯露自己的本事。
這會子,楚翹還真不好說,璟幽本事到底會有多大。
“老東家的、過來收銀兩。”楚翹已沒了心思喝酒,今晚她也喝了不少,腦袋微醉的她抄起桌上璟幽留下來的錢袋正要付賬,餘光忽然之間掠到街對麵。
眼睜了睜,才確定自己的確看見那株梧桐樹下,楚緋夜隔街而立,滿眼陰魅莫測地盯著她。
也就是遲疑了那麽兩三秒的時間,“咚咚咚。”楚翹大方的掏出一把銀子給扔桌上,踮腳飛出二樓,似乎全當沒有看見梧桐樹下那位吹涼風的爺。
酒家裏的仆人跑上來,捧起了桌子上的銀兩,瞪著展輕功飛去的兩道驚鴻一瞥的人影,一前一後,一紅一素,眨眼之間已消失在街道盡頭,仆人搖搖頭:“飛來飛去的,多危險。”
楚翹飛進了街道盡頭的柳林便不再往前飛,涼風拂柳下,楚緋夜已經攔截了去路,他今兒穿了一件緋紅的蟒袍朝服,玉冠綬帶,略偏男性化的妖嬈俊美,打傘斜斜睨著她,“乖侄女,見了叔一聲招呼不打就溜走這般不合禮數,怎麽,別是帶上一條麵紗,就當沒人認得出你了?”
回應楚緋夜的隻有一聲似有若無的從唇齒間漏出來的笑聲,楚翹一個旋身,她卻反而施展輕功,朝柳林的另外一邊湖心飛去,楚緋夜立於柳樹之下,一愣。
怎麽,她想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還是她刻意的‘挑釁’?
楚緋夜勾起邪魅的一絲笑意,渾身散發出強烈的陰寒妖氣,紅傘上樹葉紛飛如雨,他足不點地,輕如一片柳片,也往湖心掠去,看似輕如鬼魅,實則快若閃電,眨眼之間已追上楚翹。
楚翹既沒出手,也沒回頭,徑自提足了內力飛向湖心中央的一座碧水琉璃亭。
她的身後傳來紅綢鋪展開的袂袂聲響,如毒蛇一般緊追不舍,眼看她一腳已躍上涼亭,那條長長的紅綢無聲無息纏上了她的腰肢,一個拉扯,他終是帶著她一起滾進了寬闊的碧水琉璃亭中。
那把紅傘旋轉著,飛落在亭子裏。
“哧……”楚翹被楚緋夜壓於身下,頭上是琉璃瓦,四麵是倒映著皎潔月光的鏡麵湖波,秋風素素,夜色微熏,伴著楚翹的一聲笑,“何曾溜來著,不過是喝多了點酒,助功散散酒氣,倒是沒想到九叔叔這麽個大忙人,不用打理朝務,怎麽有閑情逸致跑到這連貴族都不怎麽願意來的南街呢?”
楚緋夜渾身籠罩的邪佞狂暴的氣息,在觸及楚翹眼底的笑意時,也不由一怔。
繡著花蝶的麵紗下,因酒氣的渲染,她的眸子格外的明亮媚惑,一絲笑意像極了狡猾頑劣的小狐狸,在挑釁的對他招搖著她的狐狸尾巴,撓得人心癢難耐。
楚緋夜的眸光一眯,這丫頭很明顯在借著酒勁想耍瘋。
“批閱那些冗雜無趣的奏章,又如何比得過帝京夜市上的有趣,連昭賢世子那樣的人也來南街,本王怎就來不得?”楚緋夜收緊腰上的紅綾,將她往懷裏勒得更緊,一種邪佞氣息在蔓延開來。
“是麽?”楚翹的手指往他腰間勾去,勾起他那枚掛在腰上的母塤,挑眉地道,“九叔叔難道無時無刻不在監視這帝京城所有的皇室和貴族,不然又怎麽會知道昭賢世子今晚來了南街?莫非是世子招惹了您,您要追他追到這來。今晚侄女身上那枚子塤,被個小賊給偷了去,翹記得他好像吹了一口,九叔叔這隻母塤今晚沒有反應麽?難不成……九叔叔出現得這麽湊巧,是因為它才來的?”
楚翹今晚異常明亮的眸光倒影在楚緋夜的寒魅幽眸中,“九叔叔底下不乏高手和能人異士,您何苦親自來,看折煞了您的身子。嗬嗬。”
剛才看見楚緋夜的那刻,楚翹就回憶起來,那小男孩偷走她塤時好奇吹了一口,楚緋夜出現得如此巧然,自然是因為塤的緣故。
他來了有多久,又是否看見了什麽?
不過聽他說出昭賢世子楚翹就大概猜測得到,要麽他在南街附近,要麽就是急速趕來。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何必要自己親自趕過來?
楚緋夜看著身下借酒壯膽,並且精明狡猾的試圖探尋他內心的少女,他用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下巴,隔著麵紗,摁著輕輕一捏,“乖侄女,不要以為你借著酒膽,本王就會容忍你的造次,你這是在企圖窺測本王的內心麽,不要讓本王的手指掐斷了你這優美白嫩的小脖子。”
他的手指滑下去,在她脖頸上涼冰冰的滑過,眸光佞毒無比。
此時此刻的他像是一頭暗藏洶湧怒火的大魔獸,而她就是那隻膽敢來觸碰他獸須的小狐狸,並且是一隻媚惑誘人,青澀稚嫩的少女小妖狐。
“是不是的又有什麽關係呢……九叔叔又何必這麽惱火,不過翹還真的是不大相信,您會狠心舍得掐斷我這優美纖細的脖子,畢竟想我死,九叔叔有很多次機會和理由置我於死地,但你始終沒有……”
他是不是真的因為擔心才趕來又有什麽關係,直至今日她已然知道,這個殺人如麻的大奸佞不會輕易的要了她的命,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和心情,他對她看似輕薄無恥但又始終存著仁慈。
楚緋夜聞言,身子一僵,眸光裏刹那閃過一絲錯愕與慍怒。
她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慚,可偏偏這可惡的小妖狐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事實,他的確是有點舍不得殺了她,甚至還想像眷寵一般將她綁縛在身邊,看她不斷的帶給他一個又一個意外的驚喜。
夠狡猾,夠精明,精明的看穿了他的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他是舍不得殺,但不代表他舍不得虐她,比如……“話別說得這麽自滿,丫頭,要麽爺現在就考慮殺了你,你說是一次性折斷好,是一刀刀切割的好,還是咬破脖頸上的動脈慢慢放血致死的好?”
楚翹早習慣了他的邪惡和不正經,再加上她今晚的確喝了不少酒,剛才一番施展輕功,反倒讓酒氣都在體內沸騰起來,不覺已是頭暈眼花,橫豎躺在那隨他是折斷,切割,還是放血,似乎看準了他不會動手。
“不著急,爺,您慢慢想……夜色靜好,月光如練,碧水幽幽,也算是個死得其所的好地方。”她打了個哈欠,一副昏昏欲睡,醉意熏然的模樣。
楚緋夜眯著邪眸,半晌幽幽地說不出話來,慢慢的他嫣紅的唇角勾起一絲極致邪魅的笑意,無骨森森的手指竟真的在她脖頸上收攏,似乎隻要他動動手指,一朵嬌嫩的花朵便要凋零在他掌中。
但他卻忽然鬆開,粗暴扯掉那條十分刺眼的麵紗,仿佛麵紗上還沾了某個男人的氣息,厭惡的扔進了湖波。
“你扯就扯,這麽貴重的東西,扔得也不心疼。”楚翹氣得看了一眼飄在水麵,很快沉入湖底的那條精美麵紗。這不浪費麽。
楚緋夜的眸光卻在扯掉麵紗的瞬間一眯,隻見楚翹一張尖俏的小臉上,因喝了不少杜若酒的緣故,雪白的肌底透著一層醉心的紅暈,暖暖的燙意渲染在她的眉角眼梢,襯得眉尾那朵花形墨色胎記宛若栩栩如生,襯得一雙眸子嬌媚絕倫。
這般模樣,像極了一隻**的小狐貓,掻得人心癢難耐隻欲將她壓在身下狂肆的狠狠疼愛一番,將她疼到骨子裏去!
楚緋夜的目光中漸漸燃燒起一簇邪佞灼熱的光芒,就連腹下亦竄起一團強大邪念的欲火,隻想將邪火刺進她溫軟之地,去感受她最稚嫩身子裏的甜美。
“一條麵紗而已,也能讓你惱,有什麽值當的?還是這麵紗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楚緋夜自嘲冷笑,“若真的有那算是本王毀了你心頭所好了,倒是要去撿起它才是。”
楚緋夜的笑意一瞬間變得陰魅無比,楚翹立即察覺出一股不妙的意味,但已然來不及阻攔,她便被他抱著幾個翻滾,從琉璃亭子裏的大理石磚麵上“噗通”一聲沉進了湖泊中。
“噗——”一口湖水嗆進來,楚翹隻覺腰上一緊,那條仍纏在她腰上的紅綾,扯住她往湖心底下拖。
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楚翹用力往上遊,但腰上的紅綢卻不斷拉著她往更深的湖底拖去,楚翹隻覺得湖心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宛若一隻巨大的黑色鐵籠,壓抑無邊的黑暗,讓她產生了最怕的膽怯,她最怕的莫過於這種透不過氣的封閉空間。
楚翹往上掙,而楚緋夜卻始終如幽冥神祗,站在湖底,將她拉扯過來,脅迫她從他的嘴上攫取空氣。
楚翹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壓抑的黑暗中,她緊緊抱住了楚緋夜,楚緋夜摁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摁向了自己的唇,像是要掃清她唇上的氣息,近乎於狠厲的吮住兩瓣唇片,暴佞的吻如颶風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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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在醫院裏勉勉強強碼出幾千,明天不恢複字數某魚直接自掛東南枝。話說這篇文貌似是真的不對瀟湘眾的胃口啊哎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