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需多久。

王楚卿便感覺渾身堵塞的氣血好似被疏通開來，整個身體漫入水中浸泡，舒服得她有些沉醉，逃走的想法，莫名有些提不起來。

不過她麵容仍是清冷，與龍越對峙一般，互相對視。

許久，見龍越始終看著她，眼神卻堅毅如寒光，不露半分貪欲。

最後，居然是王楚卿先忍不住了，出言道。

“你到底是何人？你想要做什麽？”王楚卿躲在水中，咕嚕咕嚕著水麵，妝容依舊清冷。

她雖然年紀尚小，可因為天資卓越，身體的發育已經初見雛形，青澀的嬌·軀極具魅力。

“我是誰不重要，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龍越道。

“我可是聖女！靈門聖女！你等凡俗，也有資格，向本聖女提問嗎？”

王楚卿高傲至極，靈門二字於金陵，便是天！

龍越聽罷，便直接站起身，推開門，道：“好吧。”

見龍越要離開，王楚卿心中正要叫好，巴不得這個竟敢窺視她身體的二流子走得越遠越好。

可是等龍越前腳剛邁出去。

王楚卿便好似反應了過來，當即叫道：“等等！”

王楚卿銀牙咬得咂砸作響，恨死了眼前的這個混賬。

這浴室周圍可沒有衣物，他若是走了，自己要怎麽出去？

“尊敬的聖女，有何貴幹？”龍越臉色淡然道。

不經意間，兩人間的主從關係，已經分明。

“你問。”王楚卿微微咬住紅唇，道。

“你的身份是什麽？”龍越道。

“你不是知道嗎？”王楚卿蹙起雪眉，不明所以。

“我想聽你親口說一次。”龍越聳了聳肩道。

“靈門第十二代聖女，王楚卿！”王楚卿臉色浮現一絲傲然。

但王楚卿卻沒發現，龍越的表情微微變動。

第十二代。

聽先前的說法，靈門的規矩，理應是一代靈子，一代聖女，相輔相成？

而安麒麟所在，不正是第十二代靈子嗎？

龍越順手將手頭最後一份藥材拋入水中，方才說道。

“靈門每一代都需要挑選出靈子聖女，為了什麽？”

金陵的宗門勒令封山避世，門內弟子，雖然也會耐不住寂寞，下山入凡俗遊玩，但都知道分寸，隱藏蹤跡。

可安麒麟，為了抓走洛如月成為聖女，竟然直接大搖大擺闖入洛家府邸，殺人如螻蟻，就連武穆都險些難逃一死。

一怒之下，更是直接毀掉了洛家府邸方圓百裏，死傷無數。

除開安麒麟超然的地位外，這樣不怕驚動內院的行徑。

定然有其重要目的。

“靈子之名，是為君臨天下，為天命之人！靈門承天之意，在茫茫眾生中，選出靈子與聖女，傾注一切栽培，不是理所應當嗎？”王楚卿說道。

這些事情在封山避世的大宗門之中人盡皆知，所以在王楚卿看來，並非什麽秘密。

“好。”

龍越頷首，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認不認識，安麒麟？”

王楚卿聽聞這個名字的一瞬間，隻覺得耳中一模糊，眼前好似出現一道道血紅色鎖鏈，直接擰住她的喉嚨，讓她說不出半句話來！

“安，安......噗！！”

王楚卿吞吐不清，口中徒然一腥，一道精血噴吐而出，七竅更是流出道道鮮紅！

龍越一皺眉，立即衝上前，一指凝起，捏起數道藥材，注入爐火，打在了王楚卿的身上。

足足數分鍾過去，王楚卿身上的血流方才緩緩靜止下來，脖頸上的靈字奴印鮮紅無比，好似煮開的水，猙獰無比。

這一下，也近乎將王楚卿的壽命折半，僅剩一口生息。

“靈門！”龍越看見王楚卿這副模樣，眼中殺意凝成實質。

有關安麒麟的問題，都被這靈門的奴印給設為了禁忌。

若不是他在側，恐怕王楚卿這一下就直接暴斃而死了。

這靈門的手段，果真殘忍淩虐！

但隻憑剛才拿到的幾個說辭，龍越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至少眼前這個丫頭，很可能，真是靈門聖女！而非發瘋！

並且就是洛如月上一代，那空缺了十年之久的聖女。

可是，至於王楚卿為什麽會流落到，以及繼王楚卿之後，聖女空缺十年的原因，則被那靈字奴印給隱藏住了。

“恐怕隻有金陵本地人知道了。”

龍越提起魏禹峰留下的聯係方式，接通過去，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麽。

“秦兄。”

魏禹峰好似就守著手機一般，打過去的瞬間便接通，敬稱道。

“我有些問題，需要請教。”龍越道。

“秦兄但說無妨，魏某一定知無不盡。”魏禹峰笑著說道。

“你為封山避世宗門的弟子，是否知道，靈門處心積慮挑選出來的聖女，是為了什麽？”

龍越一句話問出。

隻聽電話那頭，忽然一停頓。

魏禹峰笑容驟然一凝，身上殺氣瞬間迸發，一拳震出，將身旁半座假山都打得粉碎！

“什麽聖女，不過是靈門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

魏禹峰拳頭捏得死緊，指甲都完全嵌入皮肉之中，身旁的木桌連連顫動，近乎崩裂。

旁邊的孫茗看見此景，並不驚奇。

自家大師兄，為人向來正道客氣，主張和善。

但，靈門與他，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可是在金陵，靈門便是天！不要說與之反抗，就算是討論其一聲，都無人膽敢。

所以魏禹峰在得知有人竟然能在靈門的供奉堂中，出手將九封山的上三宗天驕弟子全部斬殺，才如此急迫地趕下山來。

“對不起，我失禮了。”

“如果秦兄想要了解靈門的話，最好還是見麵聊。”魏禹峰平息了一下情緒，鄭重道。

“好。”龍越自然不介意，直接將地址給了魏禹峰。

掛掉電話後。

不過多久，葉允兒也帶著買回來的東西，回到樓閣中。

“這是怎麽了？”

葉允兒才將買回來的一大袋子吃和補品放下，看見王楚卿這臉色蒼白，一地鮮血的模樣，登時驚叫道。

“關於靈門的事情，之後不能與王楚卿交談。”龍越說道。

靈門將關於秘密的記憶全部封存了起來。

若是再觸動一次，以王楚卿虛弱的狀態，恐怕會當場被這靈字奴印反噬，暴斃而亡。

“哦。”葉允兒大致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龍越提過葉允兒買回來的補品，選了幾樣用得上的，微微煉製，走向王楚卿。

不過等龍越走過來的時候，原本昏死過去的王楚卿，竟然眼簾微動，蘇醒了過來。

“醒了？”葉允兒驚道。

王楚卿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將瓊鼻抵龍越身前，輕輕嗅動。

“嗅嗅。”

王楚卿瓊鼻中發出窸窣的吸氣聲，好似迷茫的小狗一般。

這種模樣，顯然是先前在東盛閣，那呆傻的王楚卿。

“這是怎麽回事？”葉允兒不明所以。

“應該是恢複先前的狀態了。”龍越說道。

奴印殘忍無比，在折磨之下，精神被摧殘成什麽樣，乃至精神分裂，都不足為奇。

不過這個呆萌發傻的樣子，倒是比聖女狀態，清冷高傲的王楚卿，要討人喜歡得多。

王楚卿嗅了龍越足足十幾秒，才好似是放下戒備心一般，乖乖地坐在木盆中，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唔。”

王楚卿肚子咕嚕了一聲，呆呆的眼神看著龍越另一隻手中煉製的補品，有些蒼白的嘴角不自覺地滑出幾道晶瑩的口水來，卻不敢有什麽動作。

恐怕是在青鳳樓和東盛閣的時候，被鞭打得多了，早就被訓得不敢有半分逾越。

龍越將爐火收回，便將手中煉製過的補品，遞到了王楚卿的麵前。

但即便是這樣，王楚卿的口水都要流過下巴了，渾身都激動得顫動起來，肚子連連咕嚕叫。

可她還是不敢有半分動作，生怕做錯什麽而挨打。

龍越皺了皺眉，說明道：“王楚卿，你可以吃了。”

聽見這話，王楚卿才敢緩緩伸出手，一邊低眉悄悄觀察著龍越的神色變化，一邊用兩根手指，勾著那補品，落入自己手中。

眼看龍越確實不會打她，王楚卿才敢將補品送入嘴中。

“唔！”

這一入口，王楚卿便好像嚐到什麽珍饈美食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將這道補品吞下肚子。

“是奴印的消耗。”龍越斷言道。

奴印印刻在人的身上，每時每刻都會抽取王楚卿的氣血與壽元，以供維持奴印。

所以王楚卿在東盛閣的時候，才會一直盯著桌子上的甜點，若是不多吃，很快就會氣血不足，衰竭而亡。

“替她穿好衣服，等會魏禹峰會來，有關靈門的問題，需要向他請教。”龍越向葉允兒交代道。

......

等到魏禹峰和孫茗到來。

龍越已經坐在堂中，葉允兒也是陪坐在一旁。

而王楚卿也不知是龍越給了她食物，還是什麽原因，自浴室出來後，便一直跟在龍越後麵，低著頭也不敢說話，當真是像極了一隻迷途的小狗。

“秦兄。”魏禹峰拱手道，眼神看向其身後的王楚卿，瞬間一皺眉，心中震撼。

上次相見，他其實也感覺到，王楚卿身上筋脈斷絕，傷痕無數。

可現在離別也才不過數個小時，王楚卿除了氣血還是很虛弱外，身上的傷口居然已經近乎痊愈！

這手段太高明了！

便是他五形門內的藥學大師，都絕對做不到。

“請坐。”

龍越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對靈門的聖女，知曉多少？”

魏禹峰聞言，神色凝住，正色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搜尋靈門的消息。”

“靈門對外所言，聖女之名，是為純潔無瑕的天臨之女。”

“每一代聖女的誕生，都是從金陵的一百名青蔥少女中選取，為天上繁星，凡人一旦被選為聖女，便是榮光無限，萬人之上。”

“按理來說，與靈子地位無異。”

說到這，魏禹峰重重一頓，沉默了許久，眼中血絲密布，仿佛想起了什麽往事，方才開口說道。

“但其實，這所謂的聖女，隻不過是為了成就當代靈子的犧牲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