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治?!”

傅冰秀眼一瞪,怒從心生。

好不容易找到個能醫治自己爺爺傷病的人,結果對方一口一改,就不治了?

“大小姐,你這……”衛建勳為難道。

說好咱們是來請人醫治的,您這態度,怎麽跟抓人一樣?

“我怎麽了?他不是說好幫我爺爺治病嗎?現在無緣無故改主意。”

眼看她一番說話,龍越還是沒反應,她當即一指,高聲喝道。

“你給我站住!”

“你敢再叫半句,我把你命收了,你爺爺也不敢出聲。”

“你信嗎?”

龍越雙眼如寒,麵容陰沉,饒是傅冰這種出身不凡的人,被龍越看上一眼,都瞬間啞然,不敢再亂說話。

“龍小友,傅冰她是救人心切,才會這麽著急,她不是故意的。”

“她從小家裏就比較富裕,家裏對她也驕縱,所以才養成這臭脾氣。”

衛建勳眼看情況不對勁,急忙上來打和牌。

“既然出身高貴,那就更該注意自身禮儀,別丟了傅老先生的臉麵。”

如果好好說話都不會,那這一家,縱是傅老貢獻再大,他龍越也不感興趣。

“是,我回去一定讓人對她嚴加看管,那傅老爺子的傷病……”

衛建勳說罷,就見龍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瓶子,丟到傅冰手裏,旋即走上樓去。

“不送。”

等龍越離開,傅冰才覺得自己能緩過氣,連連呼吸幾大口。

她看著龍越的背影,小腳跺了幾下,咬著下唇,滿心不服氣道。

“不治就不治!有什麽了不起的!”

“我就不信,找遍整個姑蘇城,整個華國,就沒有能治我爺爺的人!”

傅冰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差點就要將龍越丟給她的小瓶子給丟掉,還好衛建勳幾句安慰的話下來,傅冰才沒丟,隻是將瓶子隨手塞進手提包,不再理會。

“我說衛叔叔,你這找的什麽人,太傲慢了,他以為自己是誰啊。”傅冰撅著小嘴,冷哼道。

衛建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大小姐,你這臭脾氣是該改改了。”

龍越的性格算好的了,換他,一上來被人這麽嗬斥,直接叫人來趕走了。

“我怎麽了?”

“再說了,姑蘇城這麽多技術精湛的醫師都對我爺爺的傷病束手無策,他這麽年輕,又怎麽可能會治。”

“衛叔叔,你這次肯定是看走眼了。”

衛建勳對此隻有搖頭苦笑。

看沒看走眼,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傅冰這一番折騰,是錯失了一份好機緣啊。

……

驅車回到傅家莊園。

傅冰快速回到主房內,坐在病床邊。

病**,是一位滿臉皺紋,皮膚上不見半分血色的老人。

一連幾場大手術下來,縱是傅遠圖這樣的硬漢,也有些撐不住了。

但在自家孫女麵前,傅遠圖還是擺出一副沒有大礙的模樣。

“你看爺爺這不是一身骨子硬朗得很嗎,沒事的。”

傅冰握著傅遠圖的手,能感覺到自己手上毫無溫度,甚至沒有半分血液流過,冰冷透心。

傅冰還能撐著臉上表情不變,但心裏卻是痛得無法呼吸。

傅家是那種比較看重舊規矩的家族,向來重男輕女,所以傅冰多是受家裏的冷眼。

但隻有傅遠圖,力正傅家的錯誤觀念,對膝下子孫一視同仁,甚至對傅冰更為寵愛。

所以這次突然得知自己最愛的,一向身體健朗的爺爺,竟然身懷傷病,而且非常嚴重,傅冰差點崩潰。

“爺爺,您命大,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傅冰用雙手握住傅遠圖,希望給他多一些溫暖。

衛建勳站在門口,欣慰地看著這爺孫兩,沒有打擾。

隻是這時,卻聽樓道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挺什麽啊?要我說,這老東西還是早死的好。”

傅冰猛地皺起秀眉,站起身,想看看是誰這麽口出狂言。

隻見進來的是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壯碩,眉目有神,和躺在病**,虛弱無比的傅遠圖形成強烈反差。

而剛才說話的,是他旁邊跟著的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妖豔女性,穿著一身閃亮亮的紫色裙紗,很是華麗。

“謝家兄妹!”

傅冰看著這對男女,咬住櫻唇,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

“你這老東西,怎麽還沒死呢?你知不知道我哥等你這位置,等很久了?”

謝婷婷指著傅遠圖,叱罵道。

要不是傅冰和衛建勳在場,以謝家這囂張樣,怕是要直接將手指戳在傅遠圖臉上問話。

“誰讓你們上來的?這裏不歡迎你!快滾出去!”傅冰怒道。

“我還不樂意來你這地方呢,烏煙瘴氣,失我身份。”謝婷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但不來不行啊,我得時刻看著你這老不死的爺爺,到底什麽時候能歸西,知道了,才好讓我大哥上位啊。”

“這位子,輪給誰,都輪也輪不到你謝家!”

傅冰麵對謝家這手握重權的兄妹,顯得人微言輕,氣勢還是有些不夠。

“哈哈哈,小丫頭,你還在這癡人說夢話呢?”

“我大哥已經穩坐副位,以我謝家現在的威勢,再加上林盟會的支持,隻要這個老東西一死,我大哥順理成章就會榮升正位。”

“你再敢說一句,我撕了你的嘴!”傅冰看著謝婷婷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就恨入心底。

“謝家,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老頭子我還沒死呢!”

這時,傅遠圖終於坐起身,正起麵色,一聲震喝。

傅遠圖一說話,謝婷婷的氣焰就被壓了下去。

“這老東西不是說快要掛了嗎?怎麽還這麽硬氣?”謝婷婷退後一步,躲到大哥謝東霖身後,有些害怕地小聲道。

“他這是在硬撐而已,你看他滿頭冷汗,塌縮的肌肉都在顫動,隻怕坐起來說這一句話,就已經費盡全身力氣了。”

說罷,謝東霖冷笑道:“婷婷,我們說話還是要客氣點,畢竟老一把手還在這呢。”

“大哥教訓得是。傅老爺子,您看您都八十多歲,快老糊塗了,坐這位置實在是不合適,也該是讓我大哥,讓林盟會來接管姑蘇城了。”謝婷婷諂媚著臉,陰陽怪氣道。

“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送客!”傅遠圖震聲道。

一個戰士模樣的男人走上前來,伸出手,指向樓道。

“傅老先生身體還需休養,不宜打擾。兩位,請。”

看見自己被趕客,謝婷婷當即收起笑臉,對著病房裏吐了一口口水,呸了一聲,道:“還在這裝什麽東西,我看你這死樣,也撐不了兩天了。”

“等你一死,我謝家非把你傅家掀了不可!”

“送客!”傅遠圖再度震聲。

男人眉目凝重,幾乎就要動手。

謝家兄妹看情況,也識趣,丟下幾句狠話便離開。

確定謝家人離開後。

傅遠圖一鬆氣,就感覺喉頭一甜,嗆得一口熱血猛然噴出!

“爺爺!”

傅冰驚叫一聲,手腳慌亂地抱著傅遠圖緩緩躺下。

“醫生!快來啊!醫生都到哪去了?!”

“沒用的,咳咳咳……冰兒,不用叫了。”傅遠圖擺了擺手,他比誰都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老爺子,你好不容易才做完手術,正是要靜養的時候,怎麽能動了氣啊。”衛建勳連連歎氣道。

“我哪能讓我傅家,在那謝家的醜惡嘴嘴臉前失了臉麵。”

“爺爺,您和他們爭什麽啊……我一定會找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治好您的病!”傅冰趴在傅遠圖的懷裏,已經哭成了淚人。

傅遠圖笑著伸出已經僵硬的手,放在傅冰頭上,寵溺地笑著道:“丫頭,你哭什麽,爺爺戎馬半生,執權半生,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滿足了。”

傅遠圖心中明了,他往前推半生,所行之事皆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唯一心有慚愧的事情,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沒能救下那個無辜的女人,讓林盟會的陰謀得逞。

也才會有今天,謝家兄妹肆無忌憚地踩到頭上來。

“不夠,還不夠!我還想陪爺爺五年,十年……嗚嗚嗚……”

傅冰堅強的外表再掩飾不住,跪在地上,潸然淚下。

傅遠圖吃力地呼吸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漸漸有些走神,嘴裏還輕聲念叨著:“爺爺走了之後,你要戒驕戒躁,不要再整天秉著大小姐的性格,那樣找不到男朋友的……”

“也可惜,老頭子我終究是……沒看到林盟會倒台的那一天啊……”

說著說著,傅冰忽然感覺頭上的手輕輕滑落,她才急匆匆地撥開臉上的眼淚。

隻見傅遠圖躺在病**,雙眼漸漸閉合,氣息也快消散。

“爺爺!爺爺!您不要閉眼,您不要閉上眼啊!”

傅冰慌了,她看著這一幕,真的慌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拿起自己的挎包,翻箱倒櫃般將裏麵的雜物全部翻出來。

隨後,她像瘋了一般趴在地上,來回翻找某樣東西,嘴裏念叨著某個東西。

終於,她找到了……

龍越丟給她的,那個小瓶子!